魏錚全神戒備地等待著從暗處襲來的刀劍與攻擊,他整個人緊繃不已,神思間如走馬觀花般掠過了與父親、寧蘭和青姐兒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悉心珍視的家人們都在身後的車馬之中,魏忠傷了根本無法動彈,寧蘭與青姐兒更是手無縛雞之力。


    所以他不能退卻半步,不能給這些刺客們半點可乘之機。


    “不知是哪路的神仙在這官道上候著我們一家人,別躲在暗處伺機害人,不如出來說話。”魏錚持著佩劍,目露凶光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密林。


    密林裏樹影飄拂,野獸的嘶鳴聲漸漸息止,改而掀出的是一陣陣刀柄摩擦枝葉的“窸窣”聲響。


    無人回應魏錚的話語。


    車廂內的寧蘭更是抱進了懷裏的青姐兒,身子雖不可自控地發起抖來,卻還是靠著為母的天性護住了青姐兒。


    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保護好青姐兒。


    “青姐兒別怕,娘親在。”她如此安慰著青姐兒道。


    青姐兒也極為懂事,隻伸出藕臂來將寧蘭抱得更緊了些,母女兩人依偎在一處,讓一旁的魏忠心生諸多感慨。


    若不是他折損了身子,此刻早已隨魏錚一同去外頭殺敵泄恨了,哪裏會和這些女眷們窩在一處等待著魏錚的拖累?


    魏忠滿心滿眼地憤恨,隻恨自己一身氣力無法發泄,眼瞧著外頭危險逐漸逼近,他便開始擔心魏錚的處境。


    雙拳難敵四手,魏錚若是落了下風可怎麽辦才好?他就魏錚和豪哥兒這兩個孩子,誰都不能有什麽閃失。


    思及此,魏忠便收斂了麵容裏的神色,將袖袋裏的暗器交給了寧蘭。


    寧蘭不明所以,隻眨著水汪汪的明眸注視著魏忠。


    魏忠將那造型奇巧的梅花鏢遞給了寧蘭,指了指上頭尖銳的暗孔道:“錚哥兒一人難以抵禦這麽多刺客,我又幫不上什麽忙,興許隻有這梅花鏢才能救下他。”


    這名為梅花鏢的暗器之所以如此方便狠厲,就是因為操作起來十分簡單,連手腕上沒有多少力氣的婦人也能使得。


    “你隻要撥一撥上頭的按鈕,這梅花鏢裏便會射出幾十道冷箭。”魏忠邊說邊咳嗽了幾聲。


    詩姨娘見狀便替他撫背順氣了一番,隻道:“國公爺別太操心了,咱們世子爺驍勇善戰,一定能將這些刺客們斬於馬下。”


    誰知魏忠卻忽而脹紅了臉頰,上身雖沒有多少氣力,卻還是勉力掙脫開了詩姨娘的皓腕,橫眉豎目地斥責道:“你懂什麽?那都是皇室的死士暗衛,本就是以一敵十的英勇之人,錚哥兒就一人在外禦敵,叫我怎麽放心?”


    話音甫落,寧蘭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擔憂,將頭探出了車廂之外,朝著不遠處魏錚所在的方向望去。


    魏錚尚未陷入雙拳難敵四手的窘境,當密林裏的刺客們統統出現在了魏錚的眼前,個個麵露陰狠,一邊蒙著麵一邊將匕首提到了魏錚身前。


    他給自己身後的暗衛以及陸禮為他準備的死士們給了暗號。


    隨著一聲令下,魏錚先提著劍刺向了離他最近的刺客,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那些刺客們防備不急,魏錚的劍術又凶又急,輕而易舉地便刺殺了那刺客。


    而後便是一場血肉模糊的亂戰。


    魏錚起先還抵擋的住刺客們的攻勢,他手邊的暗衛們個個驍勇善戰,一時也沒落於下風。


    直到那幾個刺客調轉了刺殺的方向,轉而朝著魏忠、寧蘭所在的馬車奔去。


    魏錚腦袋裏立時警鈴大作,這才明白這些刺客們為何頻頻手下留情,刺向他的一刀一劍都不是衝著他的命門而去。


    因為他們的目標隻有魏忠一人而已。


    可他已經失去了金陽公主,絕不可能再讓自己的父親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是以魏錚便急匆匆地追趕著那幾個刺客的腳步,橫著劍擋在他們身前,冷聲道:“若想靠近這馬車,便從我的屍首上踏過去。”


    刺客們始終一言不發,雖那劍刺向了魏錚,卻還是避開了致命之地。


    這時的魏錚已殺紅了眼,隻滿心滿眼地想著要保護住自己的親人,根本沒有去思考這些刺客們的行為為何如此反常。


    隻是這些刺客們如馬蜂圍著果蜜般衝向了馬車,魏錚與暗衛們拚死抵禦,卻也漸漸地失去了氣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寧蘭撥動了梅花鏢上的按鈕,一股巨大的後坐力將她震回了車廂之中,那呼嘯著飛出的冷箭刺向了那些要突破最後防線的刺客們。


    車廂內的青姐兒和豪哥兒都被這等陣仗給嚇得嚎啕大哭了起來。


    魏錚也被這梅花鏢的聲響給嚇了一跳,他已耗盡了大部分的氣力,可青姐兒劃破寂靜的哭聲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不能倒下,他若倒下了,他的父親與妻女便隻能成為粘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思及此,魏錚便又持著匕首直起了自己的身軀,朝著眼前的刺客們刺去。


    寧蘭嚇得滿臉是淚,丟開那沒有用處的梅花鏢後便將青姐兒牢牢抱在了懷裏,並一字一句地安慰著她:“別哭,娘親在這裏。”


    孩童聲嘶力竭的哭泣聲仿佛給了馬車外的魏錚無限的鼓舞,他一遍遍地告訴著自己不能倒下,這便拖著身軀繼續作戰。


    這一場惡戰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魏錚的暗衛們為了保護他而與刺客們廝殺到最後一刻,卻還是不幸死去,隻有陸禮贈予他的兩個死士依舊堅挺著保護著魏錚一家人。


    等刺客們退去後,魏錚身上已布滿了大大小小幾十道傷痕。


    寧蘭立時下了馬車,流著淚拿著棉布替魏錚包紮,她一邊替魏錚收拾著傷口,一邊哭泣顫抖著問他:“夫君,疼不疼?”


    眼淚模糊了寧蘭的視線,她隔著朦朧的淚意去注視著魏錚,隻覺得心口窒痛不已。


    她們已離開了京城,放下了魏國公府擁有的一切,甚至還折損了金陽公主的這條性命。


    為什麽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依舊不肯放過他們?為何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魏錚舔了舔嘴角的血漬,入口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腥味。


    這是他自己的血。


    “我不疼。”魏錚勉力一笑,笑時的動作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傷處,勾出一股嗜骨的痛意來。


    這一場廝殺差一點點就要了他的命。


    那兩個死士也走到了魏錚身旁,朝他作揖道:“公子,不如還是回主公那裏去吧,這一路上伏兵諸多,您隻怕是到不了江南的。”


    魏錚笑了笑,漆眸裏掠過幾分翻湧著的恨意。


    “你們說的是,那些人從沒想過放我們一家人一條生路,先是母親不明不白地死去,而後是父親,最後再是我們。”


    寧蘭隻是落淚。


    良久,魏錚才丟開了手裏帶血的佩劍,望著眼前一地的刺客屍首,怔愣了許久,隻說了一句:“回陸家私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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