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句句都是陸禮醉酒後的真心話。


    所謂酒後吐真心,小林氏聽後也默了良久。


    魏錚喝多了後臉頰泛出了詭異的酡紅色。


    寧蘭不許他再喝多,便讓無名架著他往回走。


    陸嬤嬤等人則來照顧陸禮。


    小林氏心口泛起了絲絲漣漪,一時間難以消散,便幹脆坐在外書房裏發了會兒呆。


    夜間她沐浴淨身後躺在了醉酒的陸禮身旁。


    小林氏第一回仔細又真摯地打量了一回陸禮。


    說真心話,若不是南安王府遭遇了劫難。


    以陸禮的人品和樣貌,絕然是小林氏不可高攀的貴人。


    可如今她卻懷著陸禮的孩子,被他擁入懷中,享受著陸府女主人該擁有的一切。


    她心裏偶爾也會生出些慶幸之意。


    慶幸著自己遇到了陸禮這樣的男子,而非那些不尊重女人的世家公子。


    思及此,小林氏便往陸禮懷裏鑽得更深了些。


    兩人哪怕在床榻上纏綿時都不如此刻緊貼著彼此。


    她想,若能這樣平平安安地度過後半生。


    她心裏是萬般願意的。


    *


    日子轉眼到了小林氏臨盆的那一日。


    此時寧蘭肚子裏的孩子已滿了四個月,便不必像前三個月那般小心翼翼。


    小林氏雖不是頭一次生產,可陸禮卻是第一次做父親。


    聽著小林氏在府內嘶吼尖利的痛呼聲。


    他隻覺得心如刀絞。


    魏錚見狀則將寧蘭攙扶去了耳房,並走到陸禮身旁與他說:“別怕,婦人生產都要經曆這麽一場苦痛,你一定要鎮定,否則珍姐兒會愈發害怕。”


    情急之時,魏錚便喚出了小林氏的閨名。


    陸禮瞥了一眼他,心裏冒出些不喜,可轉眼屋內又響起了小林氏的痛呼聲。


    他再顧不上與魏錚較勁。


    幾句話的功夫,裏屋負責接生的穩婆便走到外間來與陸禮說:“爺,夫人這一胎胎位不正,瞧著是不太好呢。”


    話音甫落,陸禮臉色一變,即刻就要進屋去瞧小林氏。


    陸嬤嬤等人卻死死地擋在了門前,隻道:“婦人產房血腥味太重,爺可不能進去,仔細被衝撞了運勢。”


    於陸禮而言,已是到了複仇大計最要緊的時候。


    運勢極為要緊。


    踟躕了一番的陸禮便隻在庭院裏來回踱步,並未進屋。


    眼瞧著屋內小林氏的痛呼之聲越來越高昂,甚至有突破雲霄之感。


    陸禮再也忍不住心內的擔憂,不顧陸嬤嬤的勸阻,愣是走進了正屋裏。


    屋內果真彌漫著一股極為濃厚的血腥味。


    小林氏躺在床榻上,前後左右都立著穩婆們。


    她整個人如蝦子般蜷縮在一處,墨發被汗水打濕,正狼狽地粘在額頭之上。


    小林氏被痛意折磨得沒了喘息的氣力,也分不清眼前之人的身份,隻能一聲聲地呼喚著自己的娘親。


    可她的姨娘早已死去,林家的那位嫡母平日裏對她非打即罵。


    陸禮是知曉小林氏身份的,如今聽著小林氏哀切的呼喚聲,隻覺得萬般心疼。


    是以他便疾步走到了小林氏身旁,握緊了她的柔荑道:“珍兒,讓你受苦了。”


    此時此刻的小林氏哪裏還有閑心逸致去回答陸禮的話語。


    穩婆們不住地鼓勵著她,讓她克服著痛意下半身用力。


    小林氏抓住了生的希望,隻能勉強用力。


    陸禮見她實在疼痛難忍,差一點點就要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便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放到了小林氏的嘴巴。


    “若是疼,你就咬我吧。”


    接生的穩婆聽得此話,心裏驚訝不已,麵上卻絲毫不顯。


    不多時,小林氏已熬過了第一陣最痛苦的時候。


    穩婆們也歡喜著說道:“看見孩子的頭了,夫人再用些力孩子就能出來了。”


    話音甫落,小林氏愈發掙了命地用力。


    因她實在痛苦難忍,這便不可自抑地咬住了陸禮的手腕。


    她用的力道極大,牙印之中滲出些鮮血來。


    陸禮卻連皺眉的功夫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呼痛,隻是握緊了小林氏的手,盼著她能早些從這磨人的苦痛裏掙脫出來。


    片刻後,穩婆們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


    陸禮朝著穩婆的方向望去,而後他的耳畔便響起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穩婆大喜,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繈褓將滿身髒汙的嬰兒抱在了懷裏。


    屋外的魏錚與寧蘭聽見了嬰兒的啼哭聲,俱都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尤其是寧蘭,因她也生產過一回,肚子裏又懷著個孩子,格外能體會小林氏的不易。


    魏錚見她眼含熱淚,便道:“快別哭了,府醫說了你懷著身孕的時候不能落淚,也不能不高興。”


    寧蘭點點頭,這便要去進屋去瞧小林氏。


    孩子生出來後那股讓小林氏倍感煎熬的苦痛便消散了大半。


    她隻是沒了氣力,如同一灘爛泥般躺在了陸禮的懷裏。


    穩婆們取了熱水來給小林氏擦拭身子,一邊擦拭一邊忍不住打量著小林氏與陸禮相處的畫麵。


    按理說婦人生產的產房血腥味太重,尋常男子多半不願意進屋等候。


    陸禮卻絲毫不顧忌這些。


    甚至於他還舍得伸出手腕讓小林氏痛咬。


    最後小林氏生產完畢的時候滿身的髒汙,他也絲毫不嫌棄,反而是一臉情深地將小林氏抱在了懷裏。


    這些穩婆們都是燕州接生的老手,甚至還趕去京城為世家大族裏的貴婦們接生過。


    可她們卻不曾見過像陸禮這樣寵愛著自己夫人的公子哥。


    寧蘭進屋後與魏錚一同走到了小林氏身旁。


    小林氏滿臉的疲累,渾身上下雖蓋著薄被,卻還是露出了些旖旎香豔之感。


    魏錚也極為細心,並未走進內寢去瞧小林氏。


    隻有寧蘭走到了小林氏身旁,道:“珍兒,你辛苦了。”


    小林氏睜開眼眸,朝著寧蘭笑了笑,收回眸光的時候不小心瞧見了陸禮手腕上的傷處。


    她方才咬的十分用力,那傷處上已是滲出了血跡來。


    小林氏立時羞愧得沁出了熱淚。


    她握緊了陸禮的手,隻說:“妾身對不起爺。”


    陸禮卻絲毫不覺得疼痛,他隻是萬般溫柔地替小林氏攏了攏身前散亂的發絲。


    他說:“是你辛苦了,多謝你為我生下這個孩子。”


    這時,穩婆們也將收拾幹淨的嬰兒抱到了陸禮跟前,隻說:“爺,這是個健健康康的男嬰。”


    陸嬤嬤喜極而泣,在陸禮跟前落了一回淚,立時又跑到小佛堂去給已故的南安王和南安王妃磕頭報喜。


    陸家有後,南安王與南安王妃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寧蘭也很是高興,笑著與小林氏說:“真好,往後龍哥兒就有玩伴了,我也盼著我肚子裏是個男孩兒呢。”


    縱然寧蘭沒有重男輕女的念頭,可如今的世道沒有男丁便是萬萬不可之事。


    她也盼著能給魏錚生下個傳宗接代的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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