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幹嘛,快跑啊。”鄭昊抹掉了一腦門子的汗,“惡狠狠”的對著身後踉踉蹌蹌的謝雲容吼道:“那個玩意兒很快就要跟上來了,你還在這邊磨磨蹭蹭的。”


    “我…我走不動了,”謝雲容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變得通紅一片,明顯是被沙漠裏強烈的日光灼傷的厲害,嗓子也早已幹啞,說出來的話都像是含著砂礫,“我已經跑了整整一天了,走不動了,受不了了。”


    “那就休息五分鍾。”一副沙漠裏討生活粗獷漢子模樣的鄭昊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臉上蜷曲的絡腮胡子:小爺還是剛進大學的小鮮肉一枚好麽,怎麽進來這個操蛋的地方就成了個老大叔——還是個沙匪!!!


    “不是我說啊,你這女人到底倒了幾輩子的血黴才惹上這麽個東西。”鄭昊拉起謝雲容罩著清逸縹緲紗衣的左臂,黃金鑄成的臂環牢牢地禁錮於上,“打又打不開,擼又擼不下來。”說著便上手抓著臂環兩邊使勁往外掰。


    謝雲容輕蹙蛾眉,不過鄭昊的手勁兒使得很小心,並沒有怎麽弄疼她,隻是帶上這個臂環已經三天了,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逃命,想到這裏就十分鬱卒。


    “行了行了啊,我有分寸,弄不疼大小姐你的。”鄭昊以為她被自己弄傷了,嘟囔著放開,還十分順手的揉了揉謝雲容的頭發。


    “幹嘛。”謝雲容板著臉。“我又不是貓。”


    “誒嘿你別說,這麽一看你跟我老家那隻大白貓還挺像的。”鄭昊盯著謝雲容氣鼓鼓的表情,沒忍住又揉了揉。“整天昂著頭不理人,其實就等著人給順毛呢。”


    混蛋,她在心裏暗罵,手不自覺的攥著地上的沙子搓了搓。


    “我們離那個綠洲還有多遠的路啊。”謝雲容坐在高高突起的沙脊上,問著一旁正在手搭涼棚遠望的沙匪頭子。


    “按照我腦子裏的地圖,再朝西邊走個半天就差不多了。”鄭昊把鬆鬆垮垮的頭巾從坐在地上的雲容腦袋上扯下來,重新給她嚴嚴實實的包好,“行了,該出發了。”


    “噢。”她一臉不滿,卻還是乖乖拉著他的胳膊站起身來。


    “哎,”剛剛站起來地麵就一陣不穩,她腳一軟向前歪倒,正好抱住鄭昊因為長時間運動而精瘦的腰,“怎麽回事?”


    “不是吧,你得加強鍛煉了啊,從圖書館出去每天起碼跑一千米,我親自監督。”鄭昊一邊忍住臉上溢出來的笑,一邊把謝雲容從地上拉起來,抬頭一看。


    “我——了——個——大——去!!!那玩意兒跟上來了啊啊啊啊!!!!”


    什麽,謝雲容下意識回頭,轉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懸空。鄭昊一把把她扛在肩上轉過身來就開始跑,他的腳步並沒有因為負擔了一個人而放慢半分,大漠沙脊上,一溜煙塵在他腳下升騰而起。


    “這個世界真是玄幻的操蛋啊————————”


    他們身後,一隻黝黑的巨蟒從沙丘上一躍而出,身長起碼仨公共汽車,暗啞的鱗片猙獰的大口,還有長長的青藍色的蛇信和血紅血紅的眼珠,如果這看起來還不夠玄幻級別——這玩意兒它背後還有其他結構。隻見這隻巨蟒在粗糙的沙子上打了一個滾,曲起身來把自己的身體向空中彈射出去,然後——


    然後它就在空中長開了背後的一雙翼翅啊臥槽。


    “它上次不是追了好長時間才開始飛的嗎?”謝雲容被牢牢按在鄭昊肩頭,覺得昨天幹咽下去的饢餅都要吐出來了,抬頭正好看見了巨蛇騰飛的一幕,尖叫著問身下的鄭昊。


    “小爺我怎麽會知道啊啊,你這女娃兒,不要亂動啊,我快沒有平衡了噻。”一著急就說出了家鄉話,鄭昊反手就拍上了謝雲容的屁股,“老實點嗦!”


    謝雲容覺得二十多年沒有說過髒話的人生亟待破戒,自從她遇到這個二皮臉加不要臉的家夥之後。


    被卷到這種不知所謂的事件中也就罷了,隻不過在選擇能力書本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下,剛剛碰到字典的時候就地動天搖,打斷了她對於能力的理解,弄得現在她空有能力卻完全不知道是什麽,也不懂如何使出。


    謝雲容以為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已經足夠狗血到拍電視劇了,沒想到當她“看到”現在她這個身份腦海中的記憶之後,立刻覺得輸了。


    她的身份是一個沙漠邊陲小國的公主,從小也是被國王嬌養著長大,掌珠一般看護,沒想到中原的皇帝一力發動開邊戰爭,派遣年輕有為的將軍來攻打她的國家。


    邊疆小國除了出產一些特有的西域香料,開采一些珍稀寶石,在一半的文學作品裏完全就是給主角墊腳漲經驗用的,再有就是能收獲些寶藏秘籍絕世美女。


    她就是那個絕世美女!!!


    不知道這個小少女腦子哪根筋沒搭上,在將軍“好心好意”放過王室全家(其實隻是收買人心加還沒問出來寶藏在哪)之後,這個小女孩就就就一見鍾情愛上人家了!


    可惜噩耗傳來,按規矩國王的閨女都得加入皇帝的後宮大軍,過個三天就會有專使來給公主打點嫁妝教授規矩,可憐一個冰清玉潔的小公主就要落入好色沙皮老皇帝的魔掌,那必須不能忍。


    於是咧,於是她就收拾了幾樣金銀細軟,在心腹丫鬟的幫助下逃向大漠深處,去追逐尋找寶藏的情郎去也。


    謝雲容心裏活動:簡直一花癡腦殘。而且在想這個內容的時候表麵還是冷冷的,在她萬種風情的臉上硬是展現出了雪蓮花一般的高潔。


    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中,總是被冠以各種“花”的名號,幼兒園的時候就有人為她打群架,小初高更是愈演愈烈,直接致使她不敢過度表露自己的情緒,以及從小到大一個要好的手帕交都沒有。


    上了大學之後她被冠以“冷麵校花”這種不知所謂的稱號,而她自己也在過去家庭的影響和日複一日的隱藏自己的過程中漸漸斬斷了和其他人交流的繩索,她倒一直沒覺得怎麽樣,反正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直到攪和上了這麽一件事,她不禁生出了美麗的確是一種罪過這樣的念頭。


    不知世事的小公主理所當然的在滾滾黃沙中迷了路,幸好有好心商隊搭救,小公主總算免於迷失在沙漠當中幹渴死亡的境地,可就是因為她的美貌,釀成了商隊的慘劇。


    以往商隊路過一處沙堡,若遇到一幫沙匪出麵,就交上些“份子錢”,也能平平安安通過,隻不過這一次,沙匪的頭子看上了美麗可愛冰清玉潔的公主,便生出了強擄來當壓寨夫人的念頭。


    可我們心中深藏著對將軍無限愛意的公主怎麽肯委身於這等粗陋之人,而商隊裏的人經過幾天的相處都紛紛喜歡上了這個熱情可人的少女,出麵抗爭之後慘死於沙匪的刀下,而美麗無辜的公主被沙匪頭子拖入沙堡,不多久就傳來一陣慘叫聲。


    然而,以上都是鄭昊轉述的原有劇情,謝雲容醒來的時候正好被商隊撿到,而且也並沒有“熱情可人”,頂多是不冷不熱,閑著幫把手幹活而已。而且“平平淡淡”的大漠商隊生活日常就進行到雲容醒過來第二天,因為她聽到了幾十米之外傳來的一個厚重的聲音: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火火火火火火!!!”


    中間那段給你吃了嗎?而鄭昊表示並不能全部記得歌詞。


    鄭昊對著大漠的商隊唱了三天的小蘋果,終於盼來了一個同甘共苦的隊友,雖然是個看起來就很嬌弱的軟妹,總比一個人在這裏無依無靠的好啊,鄭昊童鞋簡直要感謝上蒼。


    而且這個妹紙果斷漂釀啊,驚豔的鄭沙匪頭子呆滯了一秒,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大哥,這個妞兒如此漂亮,不如就搶來當壓寨夫人吧。”小弟一號進言道。


    於是乎,謝雲容就十分從容的站了出來,冷冰冰的和商隊眾人道了謝,跟著鄭昊走到了一處在沙漠中難得陰森的城堡裏,並跟著他走進了圍滿了紗幔,牆上卻掛滿了大刀的臥室。


    當時謝雲容的心是惶恐而顫抖的,一個孤身女子貿然跟隨陌生男人進入臥室,怎麽看都不是正常向的展開吧,她在背後偷偷藏了一把匕首,刀身鋒利吹毛斷發,斬金截鐵也不在話下。


    “行了行了,拿著這麽個玩意兒也不怕傷著自己,手腕還沒個小樹杈粗呢還想玩違禁物品。”謝雲容猝不及防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尖叫,手腕一麻匕首瞬時被對麵粗獷的男人搶了去,“別看我一身古代黑社會,小爺可是正經的好孩子。不過這玩意兒不錯嘛,自己找個地方好好放著防身。我鄭昊,大一的,學體育,美女你呢。”


    或許是他露出的一口大白牙,還是漫不經心調侃的語氣給了她莫名“這個人應該不會有壞心眼吧”的感覺,謝雲容決定暫且和他合作進行這個該死的“學習”計劃。


    “我叫謝雲容,中文係大三。”一邊說著,她一邊四處打量屋子裏的裝飾,這不像是一個沙匪頭子能擁有的臥室,更像是一位神殿的聖職人員,或者幹脆就是大祭司,後來她的家庭環境總算是穩定了之後跟著家長到國外去旅遊,看到的大教堂的主教臥房就是這種類似的布局,充滿了莊嚴感和使命感,隻不過這裏的花紋更詭異些。


    哎,那是什麽,看到它的一瞬間總有個感覺,啊,要得到它,一定要得到它。


    “那什麽,小雲?小容?算了小謝啊,你知道不我們穿到一本玄幻起x流小說裏去了,我是炮灰你是小說裏的後宮之一,啊哈哈哈簡直是不能再苦逼的人設啊。對了啊,這段有一個關鍵道具是由你觸發的,不知道在哪裏弄來了一個金蛇臂環,戴上會出事的,所以首飾不能亂帶,好看的首飾反正出去也帶不回去看看就好了…”


    鄭昊笑著回過頭:“哎,小謝你快點眯會兒眼我們很快就得出發拯救世……我擦你這女娃兒在做啥子???!!!”


    謝雲容在二十年的人生中難得遭遇了尷尬的心理過程,她的左臂上,一條黃金蟒蛇形狀的臂環將她的皮膚映襯的更加白皙,血色的兩顆寶石蛇眼一閃而過。


    接著,地底傳來一陣隆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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