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天真?”


    “我知道你說的是貶義詞,但我可以把它當成是讚美。”


    他“哦”了一聲,算是回答。接著車裏又是一陣沉默,陳梓彥打開音響,輕快的爵士風音樂就傳了出來。


    “我以為你會聽自己的歌。”知亦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一份安靜。


    “有時候會聽。”他回頭看她,“你要聽嗎?”


    “什麽?”知亦有些恍惚,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你要聽我的歌嗎?”


    知亦睜開眼睛,看向他,很認真地道:“這種話不需要問。”


    陳梓彥嘴角揚起一抹笑,伸手調了音樂。


    “你倒是挺直接。”


    “嘿嘿,我一直很直接。”


    知亦嘿嘿笑了兩聲,聽著車裏陳梓彥幹淨好聽的聲音,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似乎要睡了過去。恍惚間,她似乎聽到陳梓彥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她的耳畔。


    “總感覺你和前天晚上的你不大一樣。”


    “嗯,不一樣……”她順口回答了他,其實也不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麽。


    陳梓彥看著她快要入夢的側臉,抿了抿嘴唇,片刻後搖頭笑了笑,自言自語地道:“怎麽會不是同一個人呢。”從口袋中掏出一顆骰子,他緩緩輕吟: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這樣一個愁緒滿懷的姑娘,那個晚上她贈他的玲瓏骰子,眼裏裝得滿滿的都是他的姑娘,竟是讓他心動不已。她在他懷中突然沒了生息的時候,他嚇得心跳都要停止。


    那樣的她,似乎是在某個遙遠的時空,他曾見過……


    可是……


    他看了看旁邊睡著的知亦,睡顏安靜,那樣像那晚的她,可是她醒著的時候,他又覺得她同那晚的她一點也不同,就像是兩個性格迥異的孿生姐妹。


    歎了口氣,他也不再多想,將骰子放進口袋。


    到了陳佳的家裏時,陳佳已經換了沙灘裝,身材好到不行,直接穿著露露的衣服走來走去,還拉著知亦,也讓知亦換上,知亦立馬拒絕,打死她也不穿這個在人來人往的小區裏走來走去。


    “幹嘛不穿,我們現在出發去海灘燒烤,到那邊又要換,多麻煩呀!”陳佳還在不死心的勸著她。


    知亦雙手在胸前比了個交叉,眼神堅決。


    “不要!到那我也不換!”


    “是不是你胸太小,不好意思穿?”陳佳嘿嘿笑著看她。


    “你別激我,激我我也不穿!”


    “哎呀,小知亦……”


    ……


    看著一直打鬧不願上車的兩個人,陳梓彥靠在車門上,看著知亦,清冷冷地道:


    “你不是一直都挺大膽直接的嗎?今天是怎麽了?”


    “對呀,對呀!”陳佳聽了她表哥的話,連連附和著點頭。


    知亦幽怨地瞪了一眼陳梓彥。


    “我胸小,不好意思穿。”


    這句話說出來,直接讓兩人一陣汗顏,陳梓彥更是沒什麽話說的直接拉開車門上了車,陳佳拉著她,卻是笑的前仰後合。


    知亦也沒理會她,直接打開車後門坐了進去。


    可能是折騰的時間活久,等到了海灘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三點鍾了,沒吃午飯的三人,趕緊準備燒烤工具和食材,要準備大吃一場。


    在地上就地鋪了個單子,三人考好了食物,就地吃喝玩鬧起來。陳佳竟然好幾打啤酒,讓知亦和陳梓彥喝,先前知亦還借由身體緣故,推脫不喝,最後實在沒頂得住誘惑,就小嚐了幾口。


    知亦萬萬沒想到,隻喝了幾口,她就開始頭暈暈乎乎的了,到最後,竟然摔在了沙灘上。


    這個酒量,還隻是啤酒,就給她喝醉了,陳佳和陳梓彥不住搖頭。


    陳梓彥起身過去本打算把她抱到車裏去,哪曉得才攬過她的肩膀,她卻是悠悠轉醒了。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眼睛攸的一亮,裏麵似乎有細碎光斑印在他的瞳仁裏。陳梓彥看著這樣的她,瞬間有些晃神。


    “陳梓彥……”


    她抬頭看他,眼睛裏的光芒晶瑩剔透,看在他的眼睛裏,美得如易碎的玻璃。


    “……”


    陳梓彥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她說話。


    “每次一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你,真好……”


    “你……”


    “陳梓彥,我那樣想見你,夢裏一直有你,可是醒來後隻是我一個人……”


    麵前的顏知亦,似乎是水做的一樣,每次一見到他,總是淚眼汪汪。這樣的眼淚那樣讓他心疼,他抬手輕輕擦去她麵上的淚水,慢慢將她扶起來。


    “你是誰?”


    她微微笑著看他。


    “我是顏知亦,真真切切的顏知亦,也許是我想見你的願望太強烈,所以他們才讓我回來見你一眼,但是我呆不了太久,我的靈魂太虛弱,就算是在我自己的軀殼裏,我也呆不了太久,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聽你說話,看你笑,然後你會唱歌給我聽……多好……”


    陳梓彥輕輕蹙了眉。沒有弄清楚她話裏的意思。


    知亦的身子有些虛弱無力,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是最終還是搖晃著摔了下去。陳梓彥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她,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陳梓彥,你看!”知亦伸手指了指海邊翻滾而起的浪花,頰邊的長發北風吹起,有種柔弱的美感。“我一直想來海邊看浪花、撿貝殼、聽鷗鳴,可是海邊風那麽大,媽媽從來不會讓我出門。不過,我現在很開心,我雖然死了,但是我卻能夠借著這個短暫的時光,和我喜歡的人一起看海,真好!”


    “你為什麽這麽容易滿足?”


    “讓自己開心了,我就覺得滿足了,要求的越多,隻會陷得越深,越會讓自己不開心。”她抬起手,指縫間是風穿過的聲音。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你?”陳梓彥低聲問道。


    “你會喜歡我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借著他的力量稍稍離開她一些,眼裏的光芒細碎好看。陳梓彥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回答什麽,她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


    “不要說,我知道,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病殃殃的姑娘。”她笑了笑,鬆開他的嘴巴,抬手觸向天邊的吹來的風潮,“你聽,是風的聲音。”


    “知亦——”


    陳梓彥突然怔住,看著麵前放大的蒼白麵容,唇上是略有些溫涼的觸覺。她輕閉著眼睛,睫毛纖長,如蝶翼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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