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村出了人命,村民風傳是厲鬼所為,人心惶惶。另外,村子王家祠堂黑蛇廟裏供奉了千百年的蟒蛇頭骨竟也不翼而飛。


    王小宸第一個發現了橫死在祠堂的孤寡老頭曹安年,是在農曆七月半鬼節的深夜。因為曹安年死相過於怪異,所以不少村民覺得這肯定是厲鬼所為,然而曹安年三十多年來安安分分,又怎麽會惹鬼殺身。這也就造成另一些人猜測,八成就是這個王小宸殺的人,這個年輕人外表雖俊俏,內心卻跟他那進了監獄的父親一個德行,還賊喊捉賊。


    王小宸被人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王小宸一家原來是村裏大家族王家的後代,他父親早年外出闖蕩,領回來一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女人,打算結婚。但當得知這女人雖然漂亮,實際卻是個煙花風塵女子時,整個家族包括王小宸的爺爺都強烈反對這樁婚事,但他父親最終還是跟這女人結了婚,為此差點和王家宗族鬧翻。


    可結婚不到三年,村裏一個黃花大閨女馮巧英被發現讓人奸殺在村子後山的一處山洞裏,雙眼圓睜,脖子上一圈烏青,下體滿是鮮血。後來公安局經過調查,確定王小宸的父親就是殺人凶手,直接給抓了起來。王小宸的母親因為受不了打擊,扔下才兩歲的王小宸就上吊自殺了,他的爺爺也氣得一命嗚呼,跑到地下找老伴去了。


    村裏人思想保守,於是一向重聲譽的王家就將王小宸一家逐出了宗族,禁止他們踏進王家祠堂半步,永世不能上族譜。一夜之間成了孤兒的王小宸,沒有王家人願意收留,隻有村裏結婚十幾年一直沒孩子的張大伯和張大娘老夫妻倆收養了王小宸。


    王小宸打小就知道自己非張氏老夫妻親生,其實是個人都能從外貌上一眼看出王小宸不是張氏老夫妻的孩子。張大伯一張馬臉,塌鼻闊嘴,張大娘額頭奇寬,小眼禿眉,而王小宸長相則迥異,隨了貌美的母親,男生女相,天生一副俊俏的臉。俗話說,“男生女相主富貴,女生男相多勞累”,可就是這張像母親的俊臉卻更加被王家人憎惡,他們一直認為這女人是個禍星,就是她毀了她男人,毀了王家的聲譽,王家人的態度直接導致了整個村子的人對王小宸也都沒什麽好感。


    王小宸八歲那年,不知道從哪聽來了村裏蛇禍的傳說,就想看看祠堂黑蛇廟供著的那顆蛇頭骨,但王家祠堂隻在祭祖時才開門,他也進不去,於是就趁中元節王家在祠堂祭祖時偷混進人群裏,可剛一進去就被看門的曹安年發現,把王小宸狠狠揍了一頓。


    後來,到了上小學年齡的王小宸被張氏夫妻供著去了外地求學,一年到頭都很少回來,今年剛大學畢業,正趕上了中元節,於是回村給家裏人上墳,可偏偏不湊巧就碰上曹安年死了。


    那天深夜死了人,村裏人一邊報警,一邊派了人趕緊去村後北武當山上的清陽觀請道長。警察局的車很快就先到了。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刑警。


    女刑警叫楊燦燦,嫩臉翹臀,一看就是剛從警校畢業的新瓜蛋子,不過身材和小臉還真是上乘之作,穿著警服仍然是胸脯雙峰高聳,長腿纖細挺拔,一下車就聞到了縈繞在她身邊的誘人香水味道。旁邊的男刑警叫蔡文凱,麵容滄桑,身材魁梧,看著倒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大叔級辦案能手。


    “凱叔,咱倆來合個影!”楊燦燦一臉興奮地舉起手機,蔡文凱神情不自然地配合她照了一張。這是楊燦燦第一次辦案,內心自然既緊張又激動。


    “燦燦,記住我在路上教你的,少說話,多看事”,凱叔對於這個新警的過分活潑有些不太適應,但還是像個老爹一樣很慈祥。


    “嗯,知道啦,凱叔你就放心好了!”楊燦燦給一邊給照片選擇濾鏡,一邊目不轉睛地回應。


    村長這時候也趕了過來,兩個人隨村長來到案發地。有個高個子年輕小夥正站在大門口勸告村民不要進入祠堂內看熱鬧,等警察到來,圍在門口的村民反倒開始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這個人就是王小宸,的確生得一副俊模樣。


    蔡文凱和楊燦燦一前一後走進祠堂。王家祠堂的院子很大,正北屋供奉著祖宗牌位,死掉的曹安年平時住在正東屋,正西是村民供奉的黑蛇廟,現在廟裏供台上空空如也。曹安年的無頭屍體就跪在廟前,斷開的脖子血液已經開始凝結,屍體胸前有個前後中空的大洞,心髒被掏走,鮮血順著他的身體流了一地。頭顱倒在兩米開外的地上,五官被嚇得嚴重扭曲,死不瞑目。


    楊燦燦隻覺得毛骨悚然,蔡文凱則目不改色走到屍體邊上仔細查看。


    “從死者脖子斷裂處可以知道並不是屍首分離並不是銳器所為,而是活生生被扯掉,胸口的血洞也不像是器具造成”,蔡文凱仔細檢查了一邊說道,楊燦燦趕緊從包裏掏出紙筆記下。


    “誰發現了死者被害?”蔡文凱轉頭問身後的村長。


    “是我”,村長正要回答,站在門口的王小宸先一步說,聲音清朗。


    蔡文凱微微一怔,這個年輕人氣質明顯與周圍村民不同,從剛才這個年輕人在門口維持秩序時,蔡文凱便注意到他。


    “你說一下具體的經過”,蔡文凱對王小宸說,並示意王小宸走過來。


    王小宸並沒有走進祠堂,仍舊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說:“大概是在一個小時之前,我經過祠堂門口,突然聽到裏麵有一聲慘叫,這時候院門開著,我就往裏看了一眼,發現曹大伯正跪在蛇廟前,也就是現在這個位置。我當時覺得有些怪異,叫了他一聲,他沒回應我,隻是腦袋晃了幾下,然後突然掉了下來滾到了地上。我一看出事了,就趕緊去找村長。”


    蔡文凱點點頭,正要再問些什麽,突然就聽見從人群中傳來聲一淒厲的叫喊,一個中年漢子突然倒地,手腳抽搐,五官扭曲,眼珠上翻,倒在地上滾個不停。人群受驚,立馬散開,以這個男人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大圓,人人都驚恐地看著中間這個發瘋的男人,沒人敢靠近。這個男人叫曹平祿。


    蔡文凱和楊燦燦快步從祠堂院內跑過來,想要按住發瘋的曹平祿,哪知曹平祿突然一下子跳了起來,眼神呆滯地一拳向蔡文凱胸口轟來,蔡文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曹平祿的手腕,往外一挒,曹平祿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可他身體剛著地卻又迅速直挺挺彈了起來,蔡文凱完全沒有預料到,被這男人揮出的一拳剛好擊中左肩。這一擊力道很大,蔡文凱後退了幾步,而後牙關緊咬,用了全力踢出一腿,腿風淩厲,速度奇快,可偏偏就被這發了瘋的曹平祿雙手牢牢抱住了,隻聽哢嚓一聲,蔡文凱的左腿竟被折斷,失去了戰鬥力。


    楊燦燦本來對蔡文凱的搏擊很有信心,怎麽說凱叔也曾經是邢城全市警察係統比武大賽的冠軍,現在對於這種情況傻了眼,圓張小嘴呆站在原地。此時曹平祿拋開蔡文凱,就朝楊燦燦張牙舞爪撲了過來,楊燦燦仍舊還呆在自己的驚愕中,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就要被打中,誰知曹平祿竟突然被一腳踢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眾人愕然,就看到一個矯健身影出現在楊燦燦身邊,居然是王小宸,剛才那一腳便是他踢出的。楊燦燦這才回過神來,“啊”地尖叫一聲,退進了人群中。


    曹平祿是王小宸的長輩,所以王小宸一直不願出手,本以為蔡文凱完全可以對付,但是現在的形勢下,再不出手,怕時又要多一個人受重傷。


    此時被踢飛的曹平祿馬上又彈起來,依舊麵無表情,看上去毫無痛感,雙手左右開弓向踢倒自己的王小宸進攻,王小宸對於剛才那一腳就已經挺自責了,現在一邊閃躲,一邊大聲喊道,“曹二叔,快停下來!”,然而並不奏效。王小宸無可奈何,起身又一記飛腳,踢在了曹平祿頭上,曹平祿再次倒地。


    然而現在的曹平祿就像完全像是機器人一般,被踢中的頭部雖然已經腫的老高,但並不能阻止他起身後的一次次進攻,盡管王小宸在拳腳上始終處於上風,也依然無法將他徹底打倒。


    就在曹平祿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地上彈起來之時,從他背後突然響起“敕”的一個聲音,曹平祿“砰”一聲砸在地上,當即昏死過去。


    一個中年道士出現在眾人麵前,體態微胖,個子不高。中年道士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村民模樣的漢子,相貌與地上這個昏死過去的男人有六七分相似。


    這個漢子看到倒在地上的曹平祿,急忙上來扶起了他,神情異常關切。他是曹平福,曹平祿的哥哥。村長便是派他去北武當山上請道長來幫忙,山路難走,還要算上往返的時間,故而現在才趕到,剛好碰上王小宸和曹平祿纏鬥在一起。


    王小宸對於中年道士的一擊製敵驚愕不已,心下暗自佩服這個人功夫了得。然而也隻有中年道長知道曹平祿是被鬼上身了,剛才也是他躁背後施咒將附在曹平祿身上的鬼魂逼出。曹平祿剛才接連被王小宸打趴下,自身早已承受不住,完全是鬼氣在支撐,然而普通人的拳腳力量傷不了附身鬼魂分毫,承受後果的隻有被上身的人體。


    中年道士並未將曹平祿被鬼上身的事告訴眾人,正所謂看破不說破。那隻被驅散的鬼魂甫一出身,便已被中年道士施展的法咒滅掉,但是中年道士知道這鬼魂隻不過是小角色,剛才一進村他就感覺到村子裏彌漫著強烈的厲鬼怨氣,這遠不是這個上身鬼魂所能形成的。


    村長驚魂甫定,看到中年道士到來,就快步走上來,恭敬地說,“這麽晚了還勞馬道長您的大駕,實在對不住,李掌門他老人家還好吧?”。


    被稱作馬道長的中年道士對村長行了個拱手禮,說道:“王村長您不必客氣。我家祖師身體安康,得知這裏出事,立馬便派我下山來了”。


    這時有村民搬來村衛生室的擔架,幾個村民幫楊燦燦把蔡文凱抬上了上去。楊燦燦關心蔡文凱的傷勢,就忘了向剛才及時搭救的王小宸道謝,急忙隨抬著蔡文凱的村民急匆匆趕去了村衛生室。


    王小宸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功夫了得的道士叫馬道長,又聽到清陽觀三個字,不禁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村子裏蛇禍的那個傳說,這個傳說也是馬道長提到的清陽觀和蛇村的淵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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