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村離雍州城不遠,坐馬車一個時辰就到了。


    路上林月華發現路上大片的田地都是荒蕪的,這多少讓她有些吃驚,在林家村鼓勵開荒,坡地都種植了農作物。


    “小易,你們村為何那麽多荒地?難道你們都不種田的嗎?”


    “夫人,不是不種,而是我們村兒太窮,如今大部分人家連買種子的錢都沒了,青壯年都想法去做工掙錢。”


    “哦,所以你的做工就是當扒手咯。”


    麵對林月華的揶揄,周小易羞愧得低下了頭。


    “夫人,我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這事千萬別告訴我娘!前麵就是我家了。”


    周小易將林月華他們領到了一個破敗的房屋麵前。


    “月華,小心門階。”趙雲霆眼疾手快扶住了差點被絆著的林月華。


    林月華抽出了趙雲霆握著的手,覺得有絲羞赧,低聲道了聲謝。


    麵對林月華的疏離,趙雲霆心裏黯然了一瞬,默默地跟在了林月華身後。


    “娘,我回來了!”


    聽到動靜,一個拄著拐杖,身子羸弱的婦人走了出來。


    婦人四十左右,臉色蠟黃,穿著一身漿洗得發白的衣衫,卻很幹淨,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見到周小易激動得眼眶泛淚:“你這個臭小子,家裏幾畝田地不種,非說出去賺大錢。


    你一聲不吭就走了,跑哪兒去了?可把娘急死了!你瞅瞅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埋汰?”


    說完劇烈得咳嗽了起來,周小易趕緊給周母拍背順氣。


    “娘,我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哭了,家裏來貴客了。”周小易緊張得望向趙雲霆。


    激動過後的周母自然也注意到來人,一對長相俏麗的姐妹花,一位風姿卓絕的男子。


    周家村何時來過如此風姿出眾的人物,周母頓時緊張起來,擔心兒子在外惹了什麽事情。


    “幾位貴客快裏麵請,寒舍簡陋,怠慢的地方,還請見諒。”


    林月華見周母說話溫溫柔柔,一點兒也不粗魯,是個有修養的人。


    “周嬸兒,你別客氣,我們路上遇到小易那孩子,順路也就載他一程,他邀請我們來家看看。”


    林月華一說完,那周小易眼睛一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給林月華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周家內部十分簡陋,沒什麽家具,家裏倒是十分整潔。


    “感謝你們送小易回來,小易頑劣,沒給你們添麻煩吧?”周母顯然有些拘謹,試探性問道。


    見一旁的林二丫盯著周母,想要看診躍躍欲試的樣子,林月華回道:“沒添麻煩呢!聽聞小易說你身體有恙,我妹妹會醫術,要不讓她給你看看。”


    周母未開口,周小易率先激動得拜謝:“多謝夫人!”


    “使不得,快起來!”林月華將人扶了起來。


    林二丫給周母診斷,開了藥方,在雙柳回春堂她也見過此類症狀。


    “周嬸,這藥吃個兩年,你的病要靠長期的調養,飲食上也得跟得上。”


    林二丫看了周小易的家境,也知他們困難,她盡量把藥方中藥材藥性一樣能便宜替代的就替代。


    “姑娘,這抓一副得多少銀子啊?”周母識字,常年和藥罐子打交道,看到藥方中的山參,心中忍不住發怵。


    “一兩銀子。”林二丫心中歎氣,這嬸子明顯被價格嚇到了。


    如她所料,隻見周母哭泣了起來:“我兒,娘不治病了。都怪為娘拖累了你。要是你爹和大兄還在,也不至於這麽苦了我兒。”


    周小易握住周母的手:“娘你說什麽傻話,怎麽能不治病。我會掙錢給娘治病的。”


    想起疼愛自己的爹爹和大兄,周小易也不禁潸然淚下。


    “周嬸,你們村為何很少有人耕種呢?”林月華打斷了母子二人的哭泣,她有個想法。


    如果可行,她準備租種周家村的土地,在當地生產她的各種辣醬。


    周母聞言歎了口氣:“唉!這一切都要從三年前雍州的水患說起。


    雍州靠著澤水河,當年暴雨引發洪澇災害,當時的為官者將各村青壯年強製拉去防洪,很多人有去無回。”


    勾起了傷心事,周母不禁眼淚又大顆大顆的滴落了下來。


    “我丈夫和大兒就在那次防洪中被大水衝走喪生,死得連個屍首也找不到。和我家情況一樣的不在少數,剩下些僥幸大難不死的老弱婦孺,既要進行繁重的勞作,又要應對賦稅。可偏偏種地收成連稅都交不上,水患時很多人遠走他鄉,形成如今人少地多的現狀。”


    林月華聽後心中不是滋味,她也聽過雍州水患,隻是沒想到背後卻是這樣家破人亡的慘狀。


    “現如今,周家村有多少戶人口?”一直未開口的趙雲霆問道。


    周小易回答:“這個我知道,我們周家村是大村,如今還有五十戶人家。村裏沒有什麽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們田地外來人可以買賣嗎?”趙雲霆問道。


    這個卻把周小易問到了,他撓了撓頭:“沒聽過外來人買過田地,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買賣。”


    眼見天色不早了,趙雲霆帶著林月華告辭。


    周母再三挽留在家用飯,林月華拒絕了,這吃一餐估計都要把周家口糧用完了。


    路上林月華問趙雲霆:“你是不是猜到我想做什麽?你覺得那周小易為我所用嗎?”


    “嗯,猜到了。你可能想建作坊,至於周小易給他一次機會也無妨。”


    趙雲霆溫柔得看向林月華,他知道她向來心軟,路上她盯著田地出神,他自然猜到了她想做什麽。


    無非他想讓當地百姓日子好過點兒,隻是如今雍州的掌權者讓趙雲霆沒那麽樂觀,此事恐怕不是想得那麽容易。


    即使如此,隻有月華想做,他都義無反顧的支持她。


    什麽時候月華能接受他呢?今日對他的閃躲,他不是沒察覺,可為何月華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呢?


    林月華被趙雲霆看得臉紅心跳,一直冷酷的冰山美男,如今如此溫柔凝視她,她吼得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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