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往事不堪回首。而我的往事卻是不忍回首。


    我出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一個偏遠小山村。


    我上麵有三個姐姐。


    我爸媽盼星星似的把我盼出來結果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我爸看著瘦的跟老鼠似的我,往地上吐了口痰,說了一句,娘的,又是個丫頭片子,就悶著頭氣衝衝的出去了。


    我媽虛脫的躺在我的身邊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還是我外婆把我擦幹淨包好的。


    鄰居們過來看了我都說同樣的話,“這孩子難養活的。”


    但她們的話沒有應驗,我還是神奇的活過來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外婆活著的時候跟我說的。


    我的出生不禁寒了我爸媽的心還給本就貧窮的家庭帶來了災難。


    村裏計劃生育的人來到我家搬走了屋裏僅剩的家什。後來從我記事起家裏的四麵牆就光禿禿的,甚至還長了綠草。我們吃飯都是趴在炕上吃的。


    我大姐叫林有鳳,二姐就叫招弟,三姐又叫帶弟,可見我爸媽對男孩兒的渴望。


    我都五歲了還沒有自己的名字。我爸我媽看見我就生氣,覺得是我把他們的兒子奪走了。因為在我媽懷我的時候我爸特地花錢請算命先生給我媽占了一掛,那先生一口咬定我媽肚子裏是個男孩兒。喜的我爸狠了狠心又給那先生買了一瓶酒。


    我爸人懶,平時他就侍弄那四畝地,其他的一蓋不管。我媽由於受過刺激腦袋不大靈光但幹活還是一把子好手。屋裏屋外的每天打轉轉。


    我的名字是我外婆和大姐給我起的。


    我五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每天隻發燒吃不下飯,總是睡覺。家裏窮又沒錢給我打針吃藥。隻能在炕上等死。


    那真的是我的一劫啊。我本來生下來就長得瘦小,這一有病也就隻剩下皮包骨頭了。我爸媽大概是放棄我了,少了我一個人的口糧還能讓別人吃的飽一些。雖然我的飯量跟小貓差不多。


    他們把我扔在炕上不管不問的,就上地了。是我大姐每日三餐給我喂些米湯。她看著瘦的跟火柴棍兒似的我就抹眼淚。我也哭了,那時我就覺得在這個家裏也就大姐對我好了。


    後來我的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我都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眼前忽暗忽明的。看著我快死的樣子大姐就急了。那天她冒著大雨足足跑了十幾裏路把我外婆找來了。


    我外婆進屋一看到我的樣子眼圈就紅了。然後就罵我爸和我媽。我爸就低著頭也不言語,蹲在門檻上吃旱煙去了。


    外婆說我是被嚇著了,就給我叫了魂。又給我吃了她帶來的藥。


    我大姐就對外婆說,“看小妹都瘦成啥了,細胳膊細腿的,連腦袋都成了細的了。”


    外婆就抓著我的細胳膊說:“可不是嗎,俺寶兒快瘦成細麻繩哩。”


    我一聽就笑了。


    外婆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說:“俺寶不是還沒有名字嗎,我看就叫細妹吧。”


    我大姐就拍著手說:“好啊,林細妹,林細妹,好聽。”


    就這樣我終於有了名字。


    後來我我爸看著我逐漸的好了起來,就旁敲側擊的攆外婆走。


    我們家就一鋪炕,中間就掛了一個簾子把我們孩子和我爸媽隔成兩間。外婆住久了就耽誤我爸和我媽晚上的事。


    外婆也明白了他們還想再生孩子,而且非生個男孩不可。她臨走時就說:“還生啊,就你倆這條件,還拿什麽交罰款,一家人住窩棚去嗎?”


    我媽就癡癡的笑。


    我生病的時候我旁邊不遠躺著的是我三姐帶弟。三姐隻比我大兩歲,她每天隻重複兩件事,吃飯和睡覺。睡的胖乎乎的,鄰居都說那是虛胖。


    我大姐比我大六歲,那時已經十一歲了。我爸不讓她上學,要幫著家裏幹活。家裏唯一的學生就是我二姐招弟了。


    二姐長得漂亮,比大姐小兩歲。我爸疼愛她。家裏的活不用她幹,省出錢來給她上學。家裏有好吃的都先給她吃,剩下的才是我和三姐的,大姐幾乎什麽也撈不著。


    我二姐在家裏就是一個刁蠻的公主,丈著我爸疼愛她就持寵自傲,眼裏容不下別人。於是我就成了她的出氣筒。


    經常是她有什麽不開心了就跟我撒潑,撓我一把,打我一拳,然後把我推到。我爸媽看見了也不管,還笑著誇讚她有本事。我爸就說:“好閨女,在學校就這樣啊,省著受欺負。”


    有時候大姐看著二姐欺負我了,她就擋在我身前護著我。二姐就朝她臉上吐吐沫,往她頭上揚沙子。


    其實我大姐是最命苦的。我爸一不順心了就拿她出氣。她身上經常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大姐一看到我爸瞪眼就嚇的渾身直哆嗦。


    有一次我爸在地裏和人家拌嘴了,快中午的時候就氣衝衝的進了屋。我媽在炕上縫衣服。我們穿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的。


    我爸一進屋就沒好氣的喊:“怎麽還沒做飯。”


    我媽就說:“還早嘛,我讓有鳳做呢。”


    我爸說:“有鳳人呢?”


    我媽說:“到屋後抱柴火去了。”


    這時大姐就抱著柴火進了屋。


    我爸就朝她喊。“你這個死妮子,這麽慢,你是去上山砍柴了嗎?”


    我大姐驚得把柴火丟在了地上。一個柴棍正巧把鍋台上的一個碗碰到了地上打碎了。那聲音清脆尖利,能把人心穿透。


    我爸罵了一句草你娘,就一耳刮子把大姐抽倒在地。接著又是一腳窩在大姐的肚子上。大姐在地上扭曲著身子就哭了。


    大姐一哭我爸就更來氣了又給了我大姐一腳,罵道,“草你娘的你還哭,給我閉嘴。我他娘的養你這麽大,讓你幹點活就給我吊臉子,要工錢,你知道這一個碗多少錢嗎?”


    我大姐嚇的咬著嘴唇隻是流淚不敢哭出聲。


    我媽從炕上下來用手點著大姐的額頭說:“你這死妮子,咋就不小心呢,再打碎咱家就沒碗用了。你爸打你也活該。”


    我爸下死手打我大姐把我嚇壞了,我靠在牆根瞪著大眼睛,手扣著牆上的土,身子直哆嗦。


    我爸拍拍手說:“死妮子,還不快做飯。”


    我大姐忙擦了眼淚起來做飯,不時的捂著肚子。臉上的淚痕像彎曲的蚯蚓。


    我爸坐到炕上蹬了我一眼,“你站在那幹啥,幫你姐去。”


    我趕緊跑到大姐身邊問她疼嗎。


    大姐咬著牙搖搖頭。


    我知道她一定很疼的。就說:“我給你揉揉吧。”


    我大姐就勉強笑笑說:“好妹妹,姐不疼了。你出去玩吧,姐不用你幫忙。”


    我就出去玩了。但心情一點也不好,腦海裏老是重複著大姐在地上疼的扭曲的樣子。


    後來外婆跟我說了我才知道大姐原來不是我爸親生的孩子,是我媽帶過來的。我媽原先的丈夫出了車禍死了,由於傷心過度刺激了大腦人有時候就變得癡癡傻傻的。


    那時我爸是這村裏唯一的光棍。家裏窮,又不正幹,三十好幾了也娶不上個媳婦,獨自和我奶奶過活。


    我奶奶身體不好,怕看不到兒子成親就急的到處找媒婆。最後有一個媒婆就找到了我媽。老太太也終於在看到兒子結婚的那一刻去世了。


    我爸是家裏的獨子,所以他發誓要生個兒子來傳宗接代的。他和我媽幾乎每隔一天晚上就在簾子那頭弄出各種聲音來。


    那天晚上屋裏漆黑,大姐累了一天摟著我就睡著了。也不知怎麽了我就是睡不著。透過窗戶數著天上的星星。


    就聽我爸說:“花兒,快脫了吧,我的都翹了。”


    我媽說:“再等一會兒嗎,孩子還沒睡著哩。”


    我爸說:“沒事兒,孩子們睡的快哩。快脫下啊。”


    我媽說:“那你給我脫嗎。”


    不一會兒我就聽見了很有節奏的聲音,那聲音時快時慢,時大時小。


    我媽又說:“你輕點弄嗎,別把孩子們吵醒了。”


    我爸喘著粗氣說:“娘的誰醒了我就揍她,可不能耽誤咱們給他們這幫死妮子們造弟弟。”


    嚇得我心裏怦怦直跳,大氣不敢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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