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師父……不分勝負?”


    宗侍蟬看著李照泉,撓了撓頭,有點納悶。


    這件事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克林自稱和弗利薩五五開一樣荒謬。


    不是,你到底喝了多少?


    薛璟看了這個身材高大健碩的人好幾眼,才恍然道:


    “啊,原來是你。”


    幾個月前,他接過一個在瑞珠酒店當一群二代保鏢的委托,當時遭遇了第一個蟑螂人……那次委托也有許多其他道場的弟子接了,麵前這人就是其中之一。


    記得當時這人找他說過話,然後和他搭了個手。


    “誒?師父,你認識他?”


    宗侍蟬更驚訝了。


    李照泉這個琥珀道場弟子,在她看來和自家師父等級差距太大了,感覺就像是齊天大聖指著一個十萬天兵之一,說對他有印象……


    天兵自吹和齊天大聖五五開,大家也就笑笑,但大聖親口說對天兵有印象,這意義就不一樣了。


    宗侍蟬頓時對李照泉有點刮目相看了。


    並不清楚自家老場主的親孫女在心裏把他損的有多重,李照泉聽到薛璟竟然還記得他,頓時眼睛一亮,很是驚喜,但立刻又麵露尷尬。


    “薛…呃,薛兄弟,好久不見了。”


    他撓了撓頭,訕笑道。


    薛璟笑了笑,對宗侍蟬說道:“我和這位李兄弟曾經共事過,一起處理過一件委托,當時和他有過照麵,搭了個手,算是平分秋色。”


    宗侍蟬眼睛睜大,麵露不可思議:“啊?他說和師父不分勝負居然是真的?”


    小女孩像是第一次認識李照泉一樣,不停的打量著他。


    李照泉沒想到薛璟居然會這麽給麵子,不由感動不已。


    明明被他拿來當做裝逼的素材,卻毫不在意不計前嫌,甚至還幫忙打圓場……好寬敞的心胸,好偉大的性格!


    薛兄弟,你好溫柔!


    不過薛璟雖然願意捧他,李照泉卻是不敢吃這個逼了,連忙補充道:


    “當時薛兄弟剛剛接觸武道沒多久,還沒現在這麽厲害,而且當時其實是我輸了,手骨都裂了,隻是強撐著麵子沒有說出來!”


    宗侍蟬恍然道:“哦~原來是這樣。”


    是齊天大聖還是小猴子時期的事,那就合理了。


    旁邊的陰牡虎說道:“薛兄,我聽說待會兒藏龍流要擺擂,由你來當擂主?”


    薛璟點了點頭:“師命難違。”


    陰牡虎麵露古怪:“這位龍王爺前輩……不愧是我家師祖的好友。”


    她說法委婉,意是指李七有點壞了。


    “以薛兄為對手的話,怕是有許多人要留下一生難散的陰影了。”


    陰牡虎歎道。


    薛璟笑了笑:“陰妹,你說的太誇張了,我也不是什麽魔鬼,無冤無仇不會下重手的。”


    陰牡虎沒有說話,隻是心想,這不是下不下重手的問題……


    親身體會到和薛兄這種超越邏輯理解的天才那隔著天塹的恐怖差距,很容易讓人生出自己練武毫無意義的虛無思緒。


    哪怕是她這種在常人中已經算是天賦極高的人,能以女兒身將金剛如意手修煉到如今地步,自認為心性相當堅韌,也在和薛璟親自交手後,消沉了許久。


    “對了薛兄,我剛才看到了一些人,可能需要你注意一下。”


    陰牡虎低聲道。


    “怎麽回事?”見她說的有些嚴肅,薛璟疑惑道。


    “我曾經聽師祖提起過,他們玉城三傑年輕時惹到過的許多仇家。”


    陰牡虎說著,將頭抬高,視線在左右掃來掃去,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找了一會兒,似乎是沒找到,她搖了搖頭,接著道:


    “剛才我看到了幾個成名很久的人,他們出身的流派都來自於師祖曾經提到過的仇家,這喬遷宴是李七老前輩辦的,按理來說他們應該不會是前來祝賀的才對。”


    薛璟好奇道:“哦?是哪幾個人?”


    陰牡虎回憶了一下,說道:


    “天象八景流,鄭繼祥。”


    “金風白虹劍,謝越。”


    “禦雷派,秦鳳聰。”


    “這三個是成名已久的青年高手,全是距離躍過龍門隻差一步的人物,名聲很響,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不過和他們站在一起,應當是同夥。”


    “天象八景流、金風白虹劍和禦雷派都曾經和師祖他們有過衝突……按師祖所說,主要的衝突就在李七老前輩身上。”


    “他們出現在這裏……怕是沒安好心。”


    “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陰牡虎環視了一圈宴會大廳,皺眉道。


    薛璟摸了摸下巴,目露思索:“這樣啊……”


    他點了點頭,對著陰牡虎說道:“我明白了,多謝你的提醒,陰妹。”


    “薛兄打算怎麽做?”陰牡虎詢問道。


    薛璟笑了笑,淡淡道:“開宴期間,來者即是客,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興許人家是來化幹戈為玉帛的呢?”


    “若是他們膽敢有別的想法,我自是也能接下。”


    他語氣沒有絲毫高昂,平平淡淡猶如閑話家常,卻自有一股任憑他人如何興風作浪也能掌控一切的從容,就像成年人不在意幾個孩童想搞什麽惡作劇。


    “師父……”宗侍蟬崇拜的看著他,眼神亮晶晶的,幾乎要射出星星來。


    ……


    宴會大廳隱蔽的角落裏,數個氣質不凡的人影湊在一桌。


    其中一男人,相貌在二十五六上下,渾身平平無奇,幾無任何特殊之處,本該是個如同石頭一樣不起眼的路人,卻莫名給人以白雲般飄渺蒼茫的感覺,像是隨時會化風而去,不似身在人間。


    他語氣平淡的開口,聲音飄渺怪異,明明人就在眼前,卻好像在遠處響起一般:


    “諸位都做好決定了?憑我們幾個……夠麽?”


    一名眉眼如閃電般尖銳,頭發豎著炸起,發型跟超級賽亞人似的男人皺眉道:


    “怎麽可能不夠?藏龍流目前也就一個孟伯傷算過的去,李七老匹夫已是廢人一個,那個叫薛璟的小子天賦再強,現在也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你不會是在顧慮他吧?”


    身邊一人嗤笑道:“拿個u19冠軍鬧麻了,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到底不過是個少年賽選手罷了,有些天賦,但也就那樣。”


    “李七老匹夫,十幾年前夾著尾巴乖乖滾出內環圈子,我們這才勉強饒過了他……沒想到老家夥賊心不死,收了個不得了的弟子,還在內環這邊亮了相。”


    “喪家之犬就該有喪家之犬的樣子,竟還敢有卷土重來的野心。”


    “我家掌門本想親自過來,但顧慮到‘修羅陳’和‘金剛周’可能會念及舊情相阻,便也就作罷,我們幾個做小輩的,卻可在擂台上以‘規則內’的途徑,正當的將藏龍流滅掉……”


    “嗬,李七這種人,骨子裏的張狂一輩子都戒不掉,人被那一位打殘,年紀也這麽大了,依舊收不住心,落魄十幾年,剛收到個好弟子有點起勢了便忍不住炫耀,還搞什麽擺擂……嘿嘿,你們說他再憋個十幾年等這個小天才徹底成長起來多好,現在卻是引來了虎豹豺狼,要被扼殺在搖籃中咯。”


    “待會兒誰先上?”


    “謝哥上吧,晴城這邊焦洪源前輩開設的金風道場好像也被藏龍流搞沒了,你不得幫焦洪源前輩報仇?”


    “金風白虹劍被藏龍流的轉金鱗克製……那小子雖然年輕,但確實有幾分手段,謝哥怕是拿他不下吧。”


    “我來吧。”發型像是觸電了一樣豎起的男人強硬的開口道。


    見他說話,眾人停下了討論,紛紛點頭。


    “鳳聰的禦雷功虐菜堪稱一絕,你出手的話最穩了……那麽之後的孟伯傷呢?”


    “那小子死了,李七老匹夫肯定氣的讓孟伯傷直接出手,他壞了規矩,不在擂台上打,那我們也不用講武德,一擁而上便是。”


    見到他們將過程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白雲般飄渺的男人歎了口氣,說道:


    “諸行無常,事情的發展可能和預想中的不一樣。”


    “我感覺不太妙,興許會有意外。”


    秦鳳聰如閃電般銳利的眉眼一抬:“沒有意外,我會瞬間結束一切。”


    他們並未發現,就在距離不遠處的一張桌子旁,容貌嫵媚豔麗的少女動了動耳朵,目露笑意:


    “看來要發生有趣的事情了呢,薛君。”


    禦伽神樂若無其事的拿著筷子,品嚐著放置在桌上的美味菜肴。


    ……


    “晴城諸道場的朋友,以及遠道而來的諸位,老夫李七,在此多謝各位願意給麵子,大駕光臨,參加我藏龍道場的喬遷宴。”


    “老夫一生糊塗,虛度六十餘年歲月,幾近一無所成,年輕時……”


    宴會大廳的主持台上,李七坐著輪椅,聲音沉穩的對著麥克風正在侃侃而談。


    薛璟位於主持台的台下位置,目光在整個宴會大廳左右流轉著,場中近兩千餘賓客皆是武人,直覺敏銳,凡是被他的目光掠過,都會不由自主渾身繃緊,像是被什麽恐怖的怪物盯上了一般,寒毛直豎。


    專心聽李七講話的人沒有多少,大多數人都打量著位於台下的幾名藏龍流親傳,尤其是薛璟,更是吸引了至少90%以上賓客的注意力。


    “那一位就是薛璟薛魔王……連周應麟那種天才都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樣。”


    “u19的冠軍啊……我們晴城居然會出現這等人物,實在不可思議。”


    “可不止是冠軍那麽簡單,而是史上最強冠軍,內環那邊很多宗師級的武道家都斷言他今後肯定能拿到頭銜。”


    “嘶……這真的是藏龍道場教出來的人物嗎?就算是龍王爺巔峰時期也沒有這種評價吧?”


    “這種天才根本不能用常理來看待的,他生在晴城隻能說是個意外……就像是天鵝的蛋掉到了鴨子的窩,醜小鴨一旦長大,立刻就變成天鵝一飛衝天了。”


    席間許多人都小聲熱烈的討論著。


    “……那麽諸位,按規矩,我藏龍流欲紮根於此,自是要同道們的認可才是,老夫有個不是很成器的徒弟,卻是願意在此擺上擂台,充當個擂主,邀請在場各位英豪指點指點他。”


    李七麵有得色的開口道,說到‘不成器的徒弟’時,更是朝著台下幾個老朋友的方向擠眉弄眼的,氣的幾人牙癢癢。


    “這狗東西,十幾年沒見還是一副狗樣,畜生一個!”


    “老子待會就拆了他輪椅!”


    “沒臉沒皮的爛貨!”


    幾個老人笑罵道。


    “諸位請移步外間。”


    李七伸手對著大門比出請的姿勢,眾人紛紛站起,對著他拱手,走向門外。


    場館外的廣場上,早已經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中間放置著一處邊長數十米的正方形石製擂台。


    薛璟目光盯著賓客中的一群人,其中一個手長腳長,赤足沒穿鞋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對著他咧嘴一笑,滿臉不懷好意。


    “有意思。”薛璟笑了笑,走出大門,縱身一躍,跨過數十米,輕巧的落到了擂台之上,無聲無息,落地時連塵埃都未曾掀起。


    這一手立刻讓懂行的人雙眼一亮,暗道好俊的輕功!


    薛璟朝著四周數千名圍觀的賓客拱了拱手,開口道:


    “藏龍流薛璟,請諸位不吝賜教。”


    話音剛落,似有一道驚雷炸響。


    眾人隻覺得震耳欲聾,功力差些的人甚至外耳道溢出鮮血來,回過神來,不知什麽時候,擂台上已經多出了一道人影。


    其身量頗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身材壯碩,肌肉虯結,一副武人打扮,但衣服似乎偏小,繃的太緊,導致有點袒胸露乳,一頭齊肩長發向上揚起倒豎,根根堅硬,眉眼形狀似閃電,尖銳紮眼至極。


    “嗯?這人我好像認識!”


    圍觀人群中有人驚呼道。


    “是禦雷派的秦鳳聰!他怎麽也來了?”


    “這是內環那邊有名的青年高手,幾年前曾經拿過幼麟峰會的冠軍!”


    “有人看到他剛才是怎麽上去的嗎?”


    “我好像看到了一道閃電……”


    擂台上,秦鳳聰一步一步的朝薛璟走去,銳利如閃電的雙眼沒有絲毫波動,緩緩開口道:


    “禦雷派秦鳳聰,請賜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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