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縹緲界。


    這個世界內,所有的東西都有,所有的東西都無。有無之間,相互幻化,可以幻化出浩瀚的曠宇,百態叢生,也可以幻化出蒼茫一片,一無所有。


    有與無,這才是所有生靈的**。


    擁有這種**的生靈,無不默默的修為。修為的長短,控製有無的多少。修為長,有的多,修為短,有的少。這就是三界法則。


    有,就是控製。無,也是控製。


    控製有和無的能力,就是控製範圍大小的能力。


    這種能力的差異,形成等級,製度,統治,和被統治。


    三界內如此,虛無縹緲界也是如此。


    虛無縹緲界的巔峰頂端,雲層湧起,白茫茫的一片,整個縹緲界,淹沒在浩瀚的雲霧裏,山峰露出雲層之處,金光萬道,有如陽光,將這個三界外的天地,照得一片通紅。


    一個男人的聲音,這聲音充滿磁性,飽含溫柔,又帶著些不安,道:“縹緲,我總是擔心,這幻神出世,能否讓你我控製?”


    本來整個巔峰之上,除了萬道光芒,一無所有,一個聲音傳來,這聲音中也是飽含溫情,柔軟,雖是女子聲音,但磁性不知要比剛才的那男音要強多少陪。任何有耳朵的生靈,像是被這個聲音喚醒,看似一無所有的山脈,傾刻之間,顯出了無數的沿山羊腸小道,參天古樹,亭台樓榭,河流山巒,房舍靈畜。


    這個女子聲音,悠揚的傳遍了整個虛無縹緲界,萬物複舒,一片和平的人間景象,錯落有至的山層,無處不是繁華喧鬧之景。


    而這個聲音,也就短短的隻說了三個字:“你說呢!”


    濃雲湧來,見一縷白色飄帶,自雲層間落出,如果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那是一縷飄帶,因為它比雲還白,比雲還輕,飄飄蕩蕩,就如一朵雲彩,直瀉而來。


    飄帶落地,雲也落地,從雲間走出一絕色女子,粉裝黛眉,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充滿應有的誘惑,你怎麽想,她就怎麽有。看得一肅立在巔峰邊緣的男子,也是如癡如幻。


    那女子巧然一笑,眉宇間,傾國傾城,上前一步,更是媚態叢生,那茵茵小口輕啟,牽動著麵容裏的每一根神經,全是柔和,全是微笑,全是智慧的釋放,就連語氣中,也盡是理解和寬容,她道:“光明!我看倒不如你我就在這仙般的世界裏,灑脫一生多好,為什麽還要去做那些無聊之事呢?”


    這消瘦男人,就是光之神顧光明。見他眉宇之間,帶著些哀愁,藏著些無奈,輕輕一舒展,這些哀愁和無奈,就如塵埃一般的落下,換上眉宇的,全是幸福和開心。男人,不管是神,是仙,是人,有如此不掙萬物,而又善解愁腸的情人,這本身就是一種幸福。這種幸福,比任何有無都要開心。


    顧光明沉侵在這種幸福中,喃喃道:“縹緲!”雖然隻有兩個字,但這兩個字包含的情意,竟比天還高,比海還深,他的眉角處,也是輕輕的沁濕。


    一個男人如果在最失意,最無助的時候,有這麽一雙慧眼看著你,理解你,包容你,那你還奢求什麽。縹緲就有這麽一雙眼睛,而且這雙眼睛,還一直輕輕的看著顧光明。


    顧光明拉起她凝脂般的玉手。縹緲也任他拉著,媚眼輕垂,朱唇微起,她的聲音柔得不能再柔,生怕把顧光明驚跑似的。“光明!”這兩個字,像是帶著無數的相思。


    風吹著,縹緲裙底翻飛,長發淩亂,眼圈竟紅了起來。情淌著,顧光明男兒淚彈,豪氣頓生,他的眼睛中,竟有千萬種承若,就是沒有說出來。


    肅立一陣。


    那萬道金光之源,巔峰頂的一個小山包,竟然轟隆隆的搖擺起來。縹緲回頭一看,眼睛裏所有的柔情,瞬間消失,化著兩道厲光,向那山包投去。


    也不管顧光明,一拉裙底,小步跑去,站在山包之前,手指上下左右滑了幾圈,對著那山包一指,大喝一聲,道:“起!”一張畫著萌圖的白布飄起,那白布中圖案,也是金光萬道,四處散開。


    山包崩裂,一團赤紅火焰騰起,隨著崩裂之聲,火點遍地,嗤嗤燃燒。顧光明上前站在縹緲身後,火光刺眼,但他還是努力強睜,緊緊的盯著那燃得最猛的一團烈火,見從烈火中,緩緩的走出一個人來,這個人,準確的說這不是人,這是年大頭的影子,魂的影子,在他們的眼中,是一個人罷了。


    見年大頭全身赤紅,碩大無比,身無衣畔,發直衝天。那一雙眼睛,比鮮血還紅,比星星還亮,他緩步走出,烈火,在他的身後熊熊燃燒。


    縹緲靜靜的看著他,年大頭一聲怒吼,狂舞雙臂,竟朝她猛撲過來。‘嘭’!一聲鋼鐵碰揰之聲響起,年大頭似乎碰到一麵鋼牆之上,被彈了回去。細看之下,這才發覺,在他與縹緲之間,竟然有一道光牆隔著。他嗷嗷亂叫,如被困了很久的猛獸一般,那聲音充滿憤怒,充滿仇恨,充滿要把眼前二人撕裂的怒吼。在他的眼睛中,眼前站著的,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但他那裏又知道,站在他麵前的,是縹緲界的仙子,是全冥界在通緝之神。


    再一次撲來,縹緲依舊冷冷站著,眼睛裏沒有一絲情意,冷漠得能讓年大頭身後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冰涼。年大頭感覺不到身後的烈火,而是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的寒意撲來。他每揰麵前的光牆一次,這寒意就侵蝕他一次,直到這股寒意,把他的全身侵蝕完,他的怒火這才熄滅,無力的坐在地上,疑惑的看著縹緲和顧光明。


    顧光明上前,縹緲吹了一口氣,兩人麵前的光牆消失。縹緲上前小走幾步,站在年大頭麵前,平靜地說道:“這幻神出世,三界必大亂!”她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也像是對顧光明說的。


    顧光明有些疑惑,道:“既是如此,那我如何才能控製他!”


    縹緲緩緩扭頭,看向顧光明,冷冷的道:“你的誓言還算數嗎?”


    顧光明觸到她的眼光,有如被電擊一般,抖了一下,忙道:“算數!一定算數!”其實,男人的話,字數越多,謊言的成分就越大。因為縹緲明白這個道理,顧光明也明白這個道理。縹緲眼中的變化,對顧光明來說,就是一種審問,這種審問的目光,讓他立即就閉了嘴。


    縹緲依舊冷漠,眼中的寒意,更盛於之前,但語氣,卻是溫和得很,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如違背,下場如它!”它字剛一說完,顧光明項上掛著的一顆玉石,竟被縹緲得目光,擊成粉末,飄散一陣,就不見了.


    顧光明麵上的笑容,硬如石頭,雖是在笑,卻比哭還難看。縹緲盯了他一瞬,麵容即變,變得脈脈含情,像從來就沒有對顧光明說過狠話一樣,也沒有脅迫過顧光明一樣,嬌柔嫵媚萬分,吟吟道:“光明!你如要控製他,還需要再做兩件事!”


    顧光明沒有了來時的興奮,心有如跌落萬丈深淵,落寞,機~地問道:“那兩件?”嘴上雖隻有這三個字,心裏卻是傷感萬千,他悔,他恨,他悔不該與這魔女合作,他恨不該對這魔女起誓。


    女人對男人的控製欲,不知道要比男人對女人的控製欲要強多少倍。許多的女人不願談這個話題,是因為她們沒有辦法發揮自己的權利,這種權利,是要以能力和技巧為基礎的。就如縹緲,能力有了,技巧也不弱,她聽男人的花言巧語,隻聽一次。餘下的,多一個字也不準你再說,看的是行動。


    顧光明此刻明白這個道理,才知道,在一個強你十倍的女人麵前,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不要去近她的邊,就算是近她的邊,或許是把她擁有了,你也得沉默,目的,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更不能以交換來實現,隻能在男女生成反應的那短短瞬間,當催化劑加入。


    縹緲看著他,她臉上的柔情,眼睛裏的智慧,笑容裏的理解,聲音裏的包容,不管顧光明怎麽看,就是看不到一點魔女的味道。顧光明想:“再聰明的女人,也不過如此了!認了吧!”


    縹緲柔聲道:“在幻化年大頭的時候,我觀察了他的魂魄,按理說,魂應該是要上天的,但他的魂,纏繞著魄,一同入了地,進了冥,怨氣及重。才有剛剛的那翻表現!”


    顧光明瑟瑟道:“他是雙重魂魄,陰陽相反,兩魂兩魄相織,當年我把他從光之殿拋下之時,為的就是這個!”


    縹緲唇角一展,露出浩牙,潔白如雪,說話之間,如有一股幽蘭在口中吞吐,淺淺道:“我功力尚不足,不能把他的這雙魂雙魄歸為一體,這隻有帶著他,重返陽間,找到他的原身,將這雙魂雙魄打入他的原身體內,才能歸一!”說著,朝那在地上玩耍的年大頭看了一眼。顧光明也隨著看去,見年大頭此刻竟如三歲玩童,身軀之大,智力之淺,完全就如一個白癡。


    不禁說道:“他那剛剛凶猛之性全無,這是為何?”


    縹緲喃喃道:“光明!這是因為他的魔性也被我封住了!”


    顧光明道:“你何時封的,我怎麽沒有看見?”


    縹緲幽幽一笑,道:“就在與你說話間!”


    顧光明輕吟一聲,道:“哦!”


    縹緲走近年大頭,摸了摸他的頭,道:“他秉性淳樸,天性好色,遇仙則亂,遇冥則**,唯有在哪陽間,**之魔才能化做浩氣,坦坦蕩蕩,造福百姓,如在仙冥兩界,必被追殺。”


    顧光明的臉上露出喜色,道:“這正是我要的,如他不被追殺,又怎能歸我用,我不是也在被通緝追殺嗎?”


    縹緲輕吟道:“他的這魔性,我一次隻能封住三個時辰,並且隨著這種魔性的成長,我很快就不能控製他了,更何況是你!”


    顧光明見縹緲一臉的哀傷,知道她這是在為自己犯下的罪孽擔憂,便輕搖她的手腕,道:“縹緲,這!這!這真是為難你了!”


    縹緲的聲音,從輕吟轉為擔憂,又從擔憂轉為害怕,低低道:“要是我爹爹知道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顧光明聽了這話,一陣沉默。


    縹緲望向遠方,眼內的繁華之景,竟是那般的真實。顧光明站在她身後,瞧著這弱小單薄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因為這小小的身影中,蘊藏著無所不能的力量,也蘊藏著無限寬廣的癡情,更讓他害怕的是,這癡情和力量的下麵,蓋著的又是那冷酷無情的狠毒,無義,隻要上麵的東西一破,它就會如一把鋒利的鋼刀,刺得你遍體鱗傷。


    縹緲幽幽說道:“如此美景!你若能與共長於此,那該多好!”


    顧光明聽著這話,幾次欲言又止,搜遍了大腦的每一個角落,竟找不到一句完美的話來回應。縹緲等了一陣,不見顧光明回答,轉過頭來,深幽的看著他,道:“看來你還是放不下那俗氣的理想!也罷!也罷!”歎了一氣。“我把這兩件事告訴你,你帶著他走吧!離開這裏!永遠,也別再回來!”


    她拉過顧光明的手,在他的手心,用手指寫下了兩段話,因為這種囑托,如果用語言表達出來,會加重說話者的罪孽。


    顧光明閉著眼睛,任憑她那纖柔的玉指,在自己的手掌心內畫動,這每畫一筆,就預示著離分別越近。縹緲的手指離開他的掌心的那一瞬間,顧光明的心澗,湧起的那一股悲傷,如潮水一般,把他的喉嚨堵住。縹緲離開了,所有離開前的話,都用手指寫了出來。


    他想挽留,他想再說幾句,他還有很多的肺腑之情,都表達不出來。


    縹緲離去了,那一團一團的雲彩,依舊和他來時的一樣,在這寬廣的宇宙間飄蕩,所有的繁華之景,也隨著她的離去消失。四野茫茫,就如什麽也沒有出現過,蒼野空空,曾經的情分,那莫名的擔憂,都隨著這風,消失在這一無所有的曠宇。隻有年大頭是真實的,他傻傻的看著顧光明,似乎在詢問,這個主宰他命運的神,那步子,那沉默,那牽著自己的手,要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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