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孩子們。”一道婦女的聲音悠悠響起,四處回蕩,卻不見其人。這聲音聽不出多少情感波動,若說有,也隻是情緒的起伏而非情感,話語中滿是不耐煩與埋怨。


    隨著婦女的喊話聲,緊接著傳來一串歡笑聲。模糊中,一群孩童不知從何處跑來,他們天真無邪,歡聲笑語不斷。在孩童們跑過之處,一名大人的身影若隱若現,雖看不清相貌,卻讓人感覺似曾相識。


    然而,這些孩童們卻不知,他們之所以聚集在此,皆是因為被他人拋棄。


    “小雅,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不和大家一起吃嗎?


    我可是聽說了哦,你與其他小夥伴們格格不入。


    他們欺負你了?


    告訴我,我去收拾他們。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在一處狹窄之地,一個模糊的身影蹲下身子,聽聲音是一名女性。說話間,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什麽。畫麵轉瞬即逝,如同煙霧形成的繪畫,輕微的呼吸便能將其吹散。


    “你聽說了嗎?新來的這個孩子,他的父親是個癮君子。”


    “嗯!聽別人說過,怎麽了?”


    “這孩子有疾病,還不知道傳不傳染,貌似是因為他父親的原因。”


    “真的假的!?你可別嚇我啊!我剛才還和她接觸了。”


    “唉咦~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最好還是躲得遠遠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免得到時候惹得一身騷!即便真的沒有,我勸你也別太接近她,畢竟這東西晦氣!聽說她母親還是個瘋子,似乎也是因為她父親的原因。”


    “額……啊!!!我看那孩子除了長相怪異以外,就沒什麽了。”


    “這還沒什麽啊!這還不足以證明嗎?造孽啊!造孽呀!大人犯的罪由孩子來承受,唉~可憐啊!可憐啊!”


    “那我們不應該更加去關心他嗎?”


    “別做蠢事了,哪有什麽孩子是不一樣的?別白費心機了,再說了,孩子太小不懂事本來就調皮,再加上……哎~不說了,不說了,幹活了!”


    一對三四十歲的夫妻正在爭吵,原因隻是一名領養過來的孩子。


    “我當初就說了這個孩子太大了,你還說有什麽不好的,說大的懂事。現在好了,我就說了……!


    當初我就說了孩子他始終就是個孩子,哪有什麽懂事的孩子。


    我說選個小的小的你偏不信,現在好了又吵著把她送回去,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收拾爛攤子吧!”


    “我把你領養回來是幫我幹活的,而不是把你領養回來折磨我的!


    讀書不花錢嗎?要不是有國家政府的資金,我會去領養你這麽大的孩子?養大了也是一隻白眼狼!


    把你領養回來本就是幫我分擔家務的,還想去讀書?想都別想,好好在家裏幹活吧!”說著,那煙霧般的身影朝著視線角落揮了過來。


    好可怕!先前的一幕幕,為何會這樣?這裏又是哪裏?


    “那個…就是…你…你的名字叫什麽……?”


    “喂!我說你的名字叫什麽,你怎麽不回我?”隻聽見詢問的聲音,卻連畫麵都未能顯示。虛無縹緲,極度拉扯,四周的空間都是那麽扭曲,卻沒有讓人感覺不適。


    “你的名字叫什麽?”一次又一次的發聲詢問,語氣一次比一次著急,音量也提高了幾分。詢問的話語問出卻無人回答,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名字!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眼睫毛閃動了兩下,緩緩睜開雙眼,緊接著眨了眨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四周暗淡且並不廣闊的空間,極其少量的光線照射著整個房間。一道身影摸索著起身,觸碰到的手感像是衣服。


    想起來了!這是昨晚睡覺之前,劉美琴將自身所帶來的衣服分給了大家,還說這樣就不會感冒了。


    玉蘭眼神有些恍惚,可能是剛醒的原因。入眼處,供官府的人睡在同一處角落,同樣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件外套。甫雨宏貌似也沒有醒來,依舊一副暈死過去的模樣躺在那裏。


    真是不可思議,玉蘭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這真是犯了一個大忌,迷迷糊糊當中就這麽睡著了!


    醫務室裏還有著清出來的兩張板床,硬邦邦的雖然沒有鋪墊什麽,但總比睡在地上強。


    而唯一的兩張床男生們也很紳士地讓給了女生們,所以男生隻能睡地麵了,地鋪都沒有。


    地上冰冰涼涼的,再加上夜晚,雖然四周牆壁格擋了刮風,但感冒的可能性依舊存在!


    說句不好聽的,像這樣在地麵上睡一覺起來,第二天感冒是情理之中,沒感冒反而才覺得不可思議。


    明知感冒的風險較大,但男生們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地麵。


    玉蘭深呼吸了幾口氣,收回了眼神,看向了睡在右側的劉美琴。


    劉美琴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她的眼皮就在跳動,從這裏就能看出她心裏極度的不安,即便是睡著了身體本能性都在恐懼,顫抖著,害怕著什麽。


    玉蘭並沒有打擾她,連移動身軀都是極為小心,生怕一個不穩就將劉美琴給驚醒了!好不容易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睡著,萬一被驚醒或者中途自己醒了過來,是很難再度睡過去的!


    玉蘭感覺自己頭型又有些歪了,可能是睡著時候弄的吧,輕微地整理了一下。弄完這些,玉蘭也無事可做,就這樣呆呆地坐著,光線倒映出了她的側臉,沒有任何的神情波動,很平靜地發著呆。玉蘭在發呆的過程當中,會時不時地輕輕撫摸著她的下顎。


    “!”微弱的聲音響起,玉蘭警惕性地從發呆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了十運他們睡覺的方向。隨著玉蘭目光看去,原來隻是王玉強側了個身。就當玉蘭這樣想打算再度發呆的時候,王玉強突然說話了。


    “你也是被那聲音吵醒的嗎?”王玉強用著很輕微的聲音說道。玉蘭聽見再度回頭,卻已經見到王玉強坐了起來,背靠著牆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不待玉蘭開口詢問什麽聲音,王玉強輕聲細語地接著往下說:“不知道是什麽聲音,反正聲音很小。聽不出聲音來源的方向,但感覺不是這房間裏,是外邊的!”王玉強說話的聲音非常細,不仔細聽或許不夠安靜都不一定能夠聽清。


    王玉強一副擔憂且猶豫的神態,他也拿不定主意,聲音連片刻都沒有持續,短暫一閃而過。或許聽見那所謂的聲音,恐怕隻有王玉強自己本人了。


    不管是否屬實,或者太過於擔憂產生的幻覺,玉蘭都會警惕。誰在此刻聽到這樣的話,無一不例外都會打起精神,警惕著四周。


    說話聲小是害怕打擾到已經熟睡的十運等人,同時也害怕那聽到的響聲,驚動了對方。不管出於任何一個理由,對於此刻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玉蘭在第一時間並沒有回話,在聽完王玉強訴說之後反而選擇靜下心來聽,聽王玉強那口中的聲響。


    時間就在兩人緩慢呼吸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流失,在這時間當中,玉蘭並沒有聽到那所謂的聲響。


    玉蘭並不著急,更不會誤認為是王玉強失心瘋或者是心裏麵的不安,心生雜亂擔憂產生的幻聽。


    玉蘭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比起這個想法還有著更危險的就是「聲音」真實存在!玉蘭並不會著急去詢問,或者開口說是不是王玉強聽錯了這一類的話。


    過了好半晌,玉蘭兩人就這樣尷尬地坐著,靜靜聽著彼此的心跳呼吸聲。


    王玉強微微皺眉,擺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嘴上也是細聲地解釋道:“可能是我這個時期太敏感了,大概率是聽錯了。”


    玉蘭她很聰明,聰明就在於她不會去問,因為王玉強他自己會說。


    “不,也不一定!”在王玉強說完之後,玉蘭也平淡地回了一句。


    “你說你是被那聲音吵醒的,那麽大概率它是存在的。”玉蘭說不準同時也不否認,但還是那句話,她更傾向於這方麵,或者說是提防最有危害的一麵。


    “那……”王玉強故作偏執,玉蘭說的並無道理。但自己或許真的是心理作用產生的耳鳴,聽錯了自己嚇自己。可話還沒到嘴邊,玉蘭便將其打斷了。


    “既然你聽見了,我沒聽到,不管有還是沒有我們都應該多加小心。”玉蘭可不管王玉強是不是幻聽,總之比起王玉強的幻聽,她更害怕那道聲音的真實存在。


    “上半夜不小心睡著了,連個值班的人都沒有。”玉蘭說到這兒看了看周圍熟睡的眾人。


    “可能大家都累了吧,這也難怪。別說一天奔波下來了,即便什麽也不做精神層次上也受不了。”


    “學姐要不,你先睡吧。我來守夜。”王玉強說的很快,緊接著不待玉蘭反應過來說道。


    “就讓身為男生的我,做一些男生該做的。再說了,我這次醒來怕是很難睡去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看這形勢,離天亮還很早呢,你先休息吧學姐!”王玉強看著玉蘭說道,一番話語過後至於玉蘭睡不睡,這就不關他的事了。


    可出奇的就在於玉蘭在接下來並沒有客氣,或者寒暄推辭幾句,而是非常順其自然地點了點頭,最後道了一聲謝就俯身躺下了。


    “行,那就辛苦你了。如果到時候你困了,就叫我。”看著玉蘭就這樣說完便躺下,王玉強也是一時半會兒愣在了那裏。就挺突然的,忽然之間就剩他一個人了。


    玉蘭雖然嘴上這麽說,可當她躺下以後並沒有立刻就睡去,而是閉著眼盡可能地閉目養神。


    玉蘭既然醒了,那麽自身安全自然不可能輕易地就交給外人,更何況處境同樣如此,醒來了之後很難再熟睡。可以說此刻的玉蘭完全沒有睡意,即便有她也得時刻提防著四周。


    王玉強和玉蘭並不一樣,不是睡不著而是一直以來都是清醒的,很不可思議。這一個晚上王玉強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明天該如何麵對陳木等人的檢查呢?


    王玉強必須得想出一個完美計劃,不然劉美琴和他都不好過。麵臨的將會是一個徹底性的死局,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懸掛在頭頂,何時隕落何時死。


    就這樣,王玉強抱著焦慮的心情熬過了這一個晚上,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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