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人很多,表哥的話無疑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連帶坐在我對麵的許牧深也受到了屈辱。


    “表哥,你嘴巴放幹淨點。”我的臉憋了個通紅,狠狠瞪著他。


    他根本不以為然,對身後那批吊兒郎當的人擺擺手說:“坐下吃,哪個貴點哪個,今兒有人買單。”說完他伸出手臂用力拍了拍許牧深的肩膀:“是不是啊,小子?”


    許牧深笑了笑:“不。”


    表哥的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別給臉不要臉。”


    “在對自己說?”許牧深拿起桌前的茶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


    “你他媽這是找抽呢?”表哥揚起手就想打人,被我給一把抓住了胳膊。


    “別過份了,沒人有義務被你使喚,一邊兒去!”可能是因為親戚的關係,雖然他挺混的,但我並不懼怕他。


    表哥收了手,斜睨著我:“小穎兒,你爹媽那墓地我媽可給弄好了,這會照片也貼上去了,樹也重新種了,讓你請我吃頓飯都不賞光啊,瞧你男人換挺勤的,又是什麽江老板,哦對,上次在公司見那個原來是我前任妹夫啊,還真沒仔細注意過。你也知道,我總是各地跑,業務繁忙得很,嗬嗬。一時就沒給認出來。”


    他怎麽會認出來,我隻想冷笑而已。


    他是我表哥沒錯,可我和陸勵結婚那會根本就沒來什麽親戚,那時候我爸已經病了,親戚怕我們上門借錢能疏遠就疏遠,爸媽不是傻子,辦酒席的時候誰也沒請。


    “這頓飯我請。”我不是妥協,而是不想再和這種人糾纏。


    表哥笑了起來,不要臉地拿起許牧深桌前的好煙抽出一支:“哥們,借個火唄。”


    許牧深並沒有理他,又喝了口茶。


    表哥本想動怒的,可身後很快有他的朋友把打火機遞過來:“哥,你火機在這呢。”


    表哥把煙點上,還沒吸兩口呢,許牧深突然站了起來。


    我看向這個交情不深的男人,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可很快,表哥一聲痛叫,隻因許牧深把一手捏住表哥的腮幫子,另一手快速拿起他嘴裏叼著的煙掉轉方向塞了進去。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手腕就被許牧深拉住,他拉著我跑,表哥和他的朋友在後頭猛追。


    “快跑。”許牧深朝我笑了笑。


    我點頭,他拉著我的手跑了一段,很快攔到輛空車,車門剛剛關上,表哥和他朋友們的臉和手已經在玻璃上。


    出租車司機看上去頭腦蠻靈光的,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就衝出去,好幾個貼得緊的都摔在了地上。


    我喘著粗氣往後麵看,表哥指著車子,嘴裏罵罵咧咧不知道在說什麽,反正不會是什麽好話。


    “還好。”我籲出口氣。


    “好玩嗎?”許牧深的呼吸也沒有平穩,以至於淌出他嘴裏的三個字有種別樣的韻味。


    “我沒想到你會那樣,你是律師啊。”我說的小心翼翼。


    他鬆散地靠在椅背上,笑著說:“可能是被辭雲影響吧,還記得生平第一次打架也是因為他。”


    許牧深的話讓我產生了好奇。


    “你和他一起打過架嗎?”


    許牧深扭過頭,後腦依舊靠在椅背上:“嗯。那時候我還不是一級律師。在律所工作的律師,要是級別不高很難自主挑選案子。很多情況下明知道委托人是錯的一方,可為了職業操守,不得不迎著頭皮為壞人辯護。所以這樣那樣的情況非常多。那次是有個委托人的家屬逼我顛倒是非必須要把原告打成被告。也是在一個小飯館,他們找我麻煩,辭雲就坐在我身邊,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但他一個酒瓶飛了過去,之後的事你應該想象的到。”


    “然後你們一起打架還成了朋友。”我脫口而出。


    許牧深點頭:“嗯。”


    “難道江辭雲說你和他過命的交情就是這個?”


    他一聽,像是被我逗笑般笑了出來:“當然不是,要是這樣,明明是他幫了我,怎麽還會送公司股份給我。”


    “那……”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許牧深張了張嘴,像是想要告訴我,可打量了我一番後對我說:“秘密。”


    許牧深的態度反倒讓我更好奇了,但他不肯說,我知道再問也是徒勞。


    “律師吃飯不給錢,好像不好吧。”我轉開話題。


    他笑了笑:“是啊,是挺糟糕的。回頭我會把錢送去。”


    “律師打架影響也一樣不好吧。”我又說。


    他依舊笑著,認錯一般地點頭,隨後丟給我句:“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不過剛剛那個真是你表哥嗎?可能是我的親人都比較團結,有點難以理解你們兄妹的關係為什麽連個陌生人都不如。這麽漂亮的妹妹,怎麽舍得欺負。”


    我避開他的直視,抿了下嘴唇:“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正常,人活著規則太多了,有時候仔細想想是因為我活的不夠好所以才經曆這些吧。哎。”


    許牧深問:“這些思想是辭雲灌輸你的吧?”


    我一驚,茫然地看著他。而他也似乎從我眼睛裏得到了答案。


    “看來我猜對了。辭雲是個講義氣有情義的男人,不過有時候他的思想有很多陰暗的角落,也有些偏激,千萬別被他洗腦。”許牧深翻動著手機,然後給我看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許牧深和江辭雲抱在一起,身後的背景中,滑翔傘的痕跡十分明顯。


    我指了指照片,看得專注:“這是哪兒?”


    “林慮山國際滑翔基地。林慮山海拔1千米左右,頂部平坦,直立如削,距市區隻有20公裏,是十分理想的滑翔基地。其實那次我沒有參與,我有輕微的恐高。辭雲也是第一次,看得出來他其實也有點害怕。但他被人挑釁,然後因為性格裏的一些偏激直接就上了,那次中途出了點小意外,所幸沒什麽大事,要不然那次他小命就沒了。”許牧深回憶起往事的表情很動人,他似乎很珍惜和江辭雲的兄弟感情。每一個字句在他平和溫潤的調子裏竟也變得驚心動魄。


    師傅轉過頭來搭腔:“那裏我也去過,滑翔傘老刺激,沒心髒病的下來後都感覺出了毛病。對了,你們要去哪兒?”


    許牧深問我:“你今天有事嗎?”


    “工作都丟了,還能有什麽事。”


    “那正好,我準備在這裏開一個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一方麵想自由一些,另一方麵也好幫你把公道討回來。再說我和辭雲好久沒見了,分外想念啊。他現在發展的這麽好,我也可以沾點光。來我的律所上班有興趣嗎?雖然辭雲是大老板,可我總覺得做生意不適合你。”許牧深低低笑著。


    我看著她,心驚了一下:“去律所上班?”


    不知怎麽的,當聽見許牧深這個建議時,我竟然莫名心動了。


    職場,商場我都接觸過,可事實證明我的確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想問題簡單,心思也不夠複雜,要是真在魚龍混雜的商界和一幫老爺們鬥智鬥勇,腦子還真不知道夠不夠用。


    喔,不,我腦子一直不太好。


    “怎麽樣?”


    在我猶豫的時候,許牧深問道。


    我看他一眼,其實很想當場就答應下來。律師,多好的職業,不會被罵吸血鬼,也不會被罵成**。飽受欺淩的我要是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名律師,我想一定會很振奮,很光榮。最關鍵的是,要把像林鋒凡一樣的敗類清除幹淨才好。


    可最終,我勉為其難地笑了笑:“我考慮一下。”


    “好,我送你回去。你住哪?”


    我報下地址。


    許牧深問:“你們**了?”過後他一拍腦門:“問得什麽傻話,你是辭雲的愛人,住一起很正常。”


    我尷尬地抿著嘴唇,然後轉頭看向窗外,隻是避免再和許牧深發生任何的眼神碰撞。


    快到海景房的時候,一處轉角江辭雲的車殺到了我們前麵,他回來了,但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輛出租車。


    他停下車的時候,出租車也停了。江辭雲筆直的腿從車裏麵邁出來,一個扭頭我們幾個人目光交錯碰撞著。


    “辭雲。”許牧深笑著和他打招呼。


    江辭雲向我們走來,看看他,再看看我,看似柔和的目光之下似乎隱藏著蠢蠢欲動的鋒利。


    “你們怎麽在一起?”他問。


    許牧深說:“我上次在電視上看見唐穎。就約了她談談案子的事,看有什麽能幫忙。”


    江辭雲拿出煙盒抽出一根丟給他:“進來坐,下午我沒什麽事,一會一起釣魚。”


    “好。”


    進屋後,許牧深和他提了要在這開律師事務所,江辭雲很快說位置的事情他來安排,可當許牧深說想讓我去他律所工作的時候,江辭雲突然似笑非笑婉轉地拒絕道:“我不想她太辛苦。老子的女人,會花錢就行了。”


    說話的同時,江辭雲的手臂已經悄無聲息地攬上了我的腰肢,那力量隱隱在收,我緩慢地從這份手力中感覺到他的不悅。


    許牧深似乎沒在意他的反應,突然看向了我:“真沒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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