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寶簡直要被氣傻了,她左扭右扭就是倒不下去,張牙舞爪的看著生龍活虎的很。


    楊氏也在旁邊笑,把碗放到她麵前,問道:“六郎在的時候我沒問,他去府城怎麽樣了,能進書院讀書嗎?”


    “難說,人多的很,到時能進便會有書信寄來。”趙老四搖了搖頭,“每天至少一百多個讀書人進城,比我這二十幾年見到的讀書人都要多。”


    楊氏雖然對這種情形早已預料,但如今聽見趙老四說出來,還是覺得無比震撼。


    琪寶在房裏睡覺,趙氏在廚房收拾那一扇排骨,雖然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但鮮肉還是得盡快處理才好吃。


    那泥巴色的髒藕不免就被問了幾句,趙老四也說不出個一二三,隻道是南方來的麵藕。


    楊氏一聽是南方來的東西,就拿了兩根給老楊頭送去。


    趙老四站在旁邊連連點頭,嘴裏含糊道:“我就是想著我老丈人愛吃。”


    他吃生藕吃上癮了,就像是吃胡瓜一樣,沒事就洗一根嚼一下,招的蓉寶嘉寶也跟他這麽吃。


    綠樹成蔭,老楊頭拿著把蒲扇,正坐在院裏下棋。


    “姥爺。”


    “哎!”老楊頭喜道:“怎麽舍得來姥爺這裏玩了。”


    蓉寶坐到他對麵,大言不慚道:“姥爺,我來陪你下棋。”


    老楊頭自然樂意,笑的胡子都翹了起來,“來來來。”


    她下棋沒有什麽水平,但氣勢很凶,若是不看棋盤,還以為她是哪裏來的高手呢。


    嘉寶在旁邊急的不行,不斷勸道:“你別走這個,要被吃掉了。”


    蓉寶臉皺的跟包子一樣,硬要走個馬喂到老楊頭嘴上,臭不可聞。


    這也就是自個外孫,要是別人,老楊頭早起身走了,這臭棋簍子看著就讓人生氣。


    “你別走這個!”嘉寶在旁邊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把她拎起來自個上去。


    “就要走這個!我殺炮!”


    “那你的將軍就死了!”


    “哎呀,你別吵,你太煩了嘉寶。”


    兩人走一步棋要爭上半天,老楊頭樂嗬嗬的坐在旁邊笑,也不催促,也不插嘴。


    趙老四逮到機會了過來,“爹,今天瞧見外麵有賣麵藕,說是南方那邊來的。”


    老楊拿起來一瞧,果然是七孔藕。


    他自幼在南方長大,最愛那邊的水鄉吃食,如今再見到,思緒不禁恍然了好幾下,心底的思念與歡喜一塊上來了。


    喜道:“老四,有心了。”


    趙老四見蓉寶和嘉寶還在一旁爭的麵紅耳赤,自己便偷偷溜走了。


    沒料想剛到半路,就在田裏見到了趙老頭,他趕忙把自己嘴裏的狗尾巴吐出來,麵色正經嚴肅。


    趙老頭撐著鋤柄瞪他,“就算天上掉餡餅也要起的早才撿的到嘞!你和老三兩個枕著燒餅挨餓的懶東西,地裏的草都兩尺多深了,瞧都不來瞧一眼,咋了,這東西種下去他就自個長起來?是不是還要喂到你嘴裏去?這麽肥的地就這樣被你們糟蹋了,五穀大仙還在天上看著嘞!”


    其實也沒趙老頭說的那麽誇張,趙氏和楊氏有時摘菜的時候就會順便把地裏的草拔了,就連蓉寶和嘉寶也隔三差五去地裏拔拔草。


    但幾人都不是地裏的好手,隻曉得草長高了給它拔了,但那些嫩芽一樣的雜草就顧及不到。


    趙老四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低眉順眼的站在一邊頭聽訓。


    周圍田裏有不少村裏人,看了會熱鬧後才出聲幫忙,“趙叔,老四這不是整日在外邊忙嗎,沒空在地裏幹活也正常。”


    “老趙,你們家老四這麽有出息,你還愁什麽,你以後隻管坐在家裏享福嘞。”


    “是啊老趙,這外邊掙錢也辛苦,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兩樣都做的好啊!”


    楊老頭心裏的火氣下去了點,喝道:“還不去拿鋤頭,杵在這幹嘛呢!”


    趙老四忙跑到家扛鋤頭去了。


    楊氏見他的這麽勤奮,愣好幾下,喃喃道:“咋就突然跟拔節的竹筍一樣?”


    兄弟幾人的菜地都在一塊,趙老大趙老二的地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一片爛葉都沒有,與旁邊雜草叢生的菜地形成鮮明對比。


    趙老四這才發現楊老頭是在他們地裏幹活,已經收拾好一畝多地了。


    趙老四忙跑到另一頭,撅著屁股像鏟草皮一樣除草。


    周圍有村裏人看到了,指點道:“老四,你那鋤頭再往上握一點,對對對,就這樣!多用點力,斜著進去,把那草根斷了,不然明天又長出來了。手腳快一點,別一顆一顆的挖。”


    “你這怕啥!挖不到你的腳。你看著啊,往上收的時候鋤頭不用抬太高,立馬往旁邊下去,又省力又快,要是像你這麽幹,得刨到猴年馬月去啊。”


    趙老四跟著笨手笨腳的學,沒一會就感覺腰酸背痛,想坐著歇會,但四周都是村裏人,他還丟不起那麽大的臉,隻能咬牙撐著。


    林叔連自個手上的活都沒幹了,專門盯著他教,見他慢慢掌握了要領,高聲道:“老趙,你家四小子聰明嘞!一點就通。”


    趙老四心裏苦不堪言,隻覺時間怎麽過的那麽慢,明日還是得給自己找點事做,就像老三一樣,隻要他爹看不到就沒事。


    趙老頭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待歇氣時自個去那田埂邊坐著,連灌了好幾口水。


    林木根走過來,拿著手上的草帽扇風,“老趙,我昨天怎麽看到你家老大在山腳下那塊地忙活,那地不是你家老四的嗎?”


    “就這懶驢磨子,哪肯做這苦力活,手裏的地給我們家老大種去了。田賦老大那邊出,每年給一成地裏出產。”


    林木根羨慕道:“這也就是你家小子手鬆,看不上這點東西,要是換成一般的人家,那是寧願給外人種都不願意給自家兄弟。”


    這種事在村裏村外多的很,兄弟之間防的跟個賊一樣,生怕地給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趙老頭看著以前的這一大塊菜地,如今被分成了四塊,視線便漸漸模糊了起來。


    趙老四晚上趴在床上,楊氏在幫她揉肩擦藥酒。


    “疼疼疼,月娘輕點。”


    “我說你今日怎麽那麽勤快,原來是被爹抓走了。”


    “果然日子不能過的太舒服,我明日就去看看咱們家的木具打好沒。”他察覺到楊氏的手勁小了,便起身穿衣道:“到時找地師算個好日子,咱們入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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