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鬧“胡三”這個鬼,邪門的很。


    天哥臉色難看的從牙縫裏擠出話,“趙新是吧,爺爺記住你了。”


    家裏那麽有錢,閑著沒事消遣人玩呢。


    小元嗤笑一聲,“我就說這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遲早死在賭坊,狗改不了吃屎,等著吧,他身上有錢還是會賭。”


    齊鬆年收回眼神,不相幹的人,說這麽多幹嘛。


    他無意識摩挲著手,心裏全是對未來的規劃。


    趙三郎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大口的將饅頭往嘴巴裏塞,噎的雙眼翻白,捶了胸口好幾下才恢複正常。


    這一舉動自然又惹得周圍老爺們一頓嘲笑。


    趙老二淡定坐在一邊,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料,自己這個兒子,沒有富貴命,卻有富貴心。


    趙三郎若能遭此一經大徹大悟自然是好,若不能,趙老二自問對這個兒子問心無愧。


    到時在二郎娶妻前,自己肯定會把家分了,免得趙三郎拖累自己的親兄弟。


    這一番打算趙三郎並不清楚,他跟在趙老二身後回家,天漆黑一片,路上瞧不見半個行人,兩側深山時不時傳出狼嚎野豬叫。


    前麵的趙老二越走越快,他咬了咬牙,忽略自己身上的酸痛跟上去。


    沿途路過好幾個村子,懶洋洋趴在院門口的狗一下子就叫了起來,惹來主人家咒罵。


    趙家沒這麽快熄燈,父子兩個進門的時候,大家夥正圍在院子裏吃東西。


    兩張大桌子,幾房圍坐一塊,視線中心的人正是趙六郎。


    他又抽高不少,身上少了幾分稚氣,舉手投足間也越發沉穩,應當是在府城見了不少世麵。


    眾人齊刷刷抬頭,“二哥,二伯父,二叔”喊個不停。


    趙二郎起身把趙老二身上竹筒取,下來,“爹,你先吃飯吧。”


    趙老四將嘴裏的骨頭吐出來,也道:“二哥,快來吃飯。”


    隻有淒慘的趙三郎被眾人排擠,鼻尖全是飯菜香,他捏著拳頭站了半晌,還是厚著臉皮坐到許氏身邊。


    趙老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移開視線。


    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吳氏草草吃了兩口,就慈愛的看著趙六郎問他玩的開不開心。


    趙六郎吃的肚子溜圓,接過楊氏遞過來的山楂水,一口氣喝盡,才興奮點頭,“可有意思了,南陽府有十個花溪縣這麽大,我們花許多時間才玩遍。”


    趙老四看著他臉上的神情,隻覺得怎麽看怎麽欠揍,這人離久了還是有點想,等多見上兩麵,心裏的不滿就冒出了頭。


    “你花這麽多錢就是去吃喝玩樂的?”


    親還是隔輩親,趙老頭立即瞪向他,“你娘跟六郎說話,你插什麽嘴。”


    蓉寶嘉寶在一旁偷笑。


    “他學堂還有那麽多課業呢。”趙老四一臉不服,“讀書講究勤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學出什麽名頭?”


    “爹是什麽樣,當兒子的就是什麽樣?你在地裏幹活還不如六郎呢。”


    他們父子兩交鋒,最後受氣的隻有趙六郎這條雜魚,他把凳子挪到吳氏身邊,跟她講起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雜聞趣事、吃喝美景,連一朵花都能講上半天。


    吳氏一輩子也沒出過花溪縣,她耐心聽著孫子嘴裏的話,就覺得好像自己也見過這些東西了一樣。


    其中最讓大家夥驚歎還要數天降橫財一事。


    趙六郎一群人吃足玩飽,就準備打道回家,人出門在外,肯定得買些禮物。


    這逛來逛去,最後就到了一個當鋪,裏麵的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不乏價錢高昂的難尋之物。


    趙六郎身上的錢花差不多,隻準備買個便宜東西,就瞧上了一個玉扳指,材質不錯,但雕刻太過粗糙,隻要三兩銀錢。


    他權衡了一下趙老四跟三兩銀錢的輕重,還是咬牙買了下來。


    陳文幾人看了一眼,覺得不算虧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成想車隊還沒出城門就被人攔下。


    當鋪老板擦著汗把幾人看一遍,最後指著趙六郎說就是他。


    這戒備森嚴的大場麵自然惹來陳文等人的戒備,梁鈺率先自報家門,他父親伯父都是外任的五品官,有個遠房叔父還在京中就任大理寺少卿,論及家世,在南陽還算有一席之地。


    對麵領頭之人許是知道自己惹了誤會,立即說是來取回自家老爺的心愛之物,就是那個被趙六郎買走的玉扳指。


    態度十分溫和,並沒有仗著身份為難人,趙六郎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立即將玉扳指翻出來。


    對方隻看一眼就知道確實是自己要找的東西,笑著朝身後點了點頭,就有一個小丫頭捧著一盤銀子說是謝禮。


    趙六郎是個讀書人,明禮知恥,當然不會厚著臉皮接下,隻從裏麵拿了一個銀錠子就準備走人。


    那個小丫頭沒辦好主子交代的差事不肯罷手,寸步不離的跟著趙六郎,硬要他收錢。


    梁鈺思索一番後也勸他收下,從那群人辦事的態度中便可察覺出背後之人的身份不俗,極有教養。


    憑空掉下來三十兩銀子差點把趙六郎人都砸傻了,他坐在車裏捧著銀子傻笑,過了好半天才給陳文幾人一人分一個。


    不禁遺憾陳留書不在,不然也得給他一個。


    這錢在陳文幾人眼中就是撒出去的毛毛雨,但他這運勢足以讓人感歎一聲,“踩狗屎的運道。”


    不止是為了這錢,還有陳留書,梁鈺與其徹談過,比所有人都清楚陳留書的才學,隻要科舉清明,將來前三甲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哪是個好友,分明是以後的通天路。


    他幽怨看著像傻子一樣的趙六郎,心裏滿是豔羨,他祖宗怎麽就不多做點好事呢,也讓他有這樣的鴻運。


    趙六郎自然也想不到,去府城玩一趟,花去的錢以這種形勢又回來了,還多掙了不少。


    他在縣裏與眾人分別,喜氣洋洋的買了許多吃食,又去食肆要了一隻燒雞一隻燒鴨,順便買了兩份炙羊肉,等入夜到家時,給了趙家人一份驚喜。


    趙六郎隻說自己白得了二十兩銀錢,盡管這樣,也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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