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繁華的縣城又響起了劈裏啪啦的炮仗聲,大家夥尋聲望去,隻見牌匾上“妝雅閣”三字龍飛鳳舞,淩厲非凡。


    店內裝飾擺設十分簡約雅致,有一女掌櫃高聲說了一段賀詞,待店門一開,便有女客攜手而入。


    “掌櫃的,你這當真是南邊來的好貨?”


    “娘子可先試用,瞧瞧顏色就知好壞。”


    鄭小六過完年直接從東家手上拿的新貨,一到手就走快鏢寄了過來,幾箱子東西不便宜,趙老四肯定要親自過去拿錢表示感謝。


    新貨也分貴重貨和普通貨,緊俏的貴重貨鄭小六自然沒本事和那些大富商爭,但一些普通貨物,他找找關係撒撒銀子,還是拿的比較快。


    他隻在西河待了一個冬天,臨走前還談了筆長久生意,到時有新貨就會寄到趙老四手上。


    過程自然沒有說起來那麽簡單,他們走商的人掙錢野路子多,找個店裏手上有權的管事,互相交換些利益還是沒問題。


    趙老四聽到他信裏把自己吹的天花亂墜,就知道是下了不少苦功,這回過去自然得好好吃飯喝酒談談感情。


    隻可惜縣裏好幾個胭脂鋪背後都有人,不然憑著這一手貨物,吃下縣裏普通人的生意還是可行的。


    楊氏的衣裳十分素雅,頭上戴著玉簪,耳垂掛著一隻紅石耳墜,腕上一個小銀鐲,臉上隻薄上了一層妝麵,讓人看著就覺得清雅自然。


    本就是胭脂鋪,自然有人會問掌櫃的用了何種胭脂、妝粉、口脂,眉筆等,她站在那裏就是最好的活招牌。


    店內最便宜的是一百多文的胭脂,貴的有一兩銀子的口脂和妝粉,東西新穎,色澤好看,又是從富庶繁華的南邊來的,生意倒還算不錯,每月應當能掙個十多兩。


    楊氏低著頭算賬,隻能看到光潔的側臉和脖頸處的紅珠耳墜,趙老四心裏有個念頭蠢蠢欲動,“媳婦,我們一塊去府城吧?”


    “店鋪需要人管,還有蓉寶嘉寶,過幾日就放假了。”


    “店鋪叫晴姐幫忙著,蓉寶嘉寶讓娘帶著就行,我們去府城裏看看六郎。”


    楊氏跟他在鋪子裏對視,隻一瞬間,衝動壓過了心裏的理智。


    她去過好幾次南陽府,亭台樓閣,燈火闌珊,人景處處不同,又好似處處相同,都沒什麽稀奇,可就是能給人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好似站在那邊,就能看到旁人嘴裏繁華富庶的南地,魚米不盡的澄州,臨山而望,似乎就能和那座尊貴奢華的京城對上眼。


    不止雄鷹會向往廣闊的天地,大雁和雀鳥也期待有朝一日能旋在萬丈長空,看這世間浩然。


    楊氏和趙老四幾乎是說走就走,路引兩天辦下來,次日一早就收拾包裹隨著鏢局去南陽,除了一些路上花銷,還帶了一百兩銀票。


    “四叔四嬸這麽快就走了?”


    晴姐拿著手裏的鑰匙,一臉迷茫。


    好在她識字,又跟楊氏學過兩天,也不算生疏,但結賬時就沒有那麽利索,算盤打的慢。


    有來過一回的老客就笑問道:“你們掌櫃呢?”


    晴姐回道:“掌櫃的去外麵看新貨了。”


    客人接過東西也沒立即走,她三十多歲出頭,穿著雖然樸素,但身上帶著金簪和銀鐲都不便宜,臉上沒施粉黛,胭脂和口脂應當是給家裏人買的。


    “你們店裏的胭脂水粉果真新穎,我在外邊都沒看到有一樣的。”


    正是飯點,店內沒有其餘客人,晴姐一邊整理貨物,一邊與她交談,“嬸子好眼光,這是第一批出的新貨,南邊正時興著呢。”


    婦人來了興致,和她從胭脂水粉聊到了首飾布料,好在晴姐跟楊氏學了不少東西,不然真接不住話。


    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外麵停了一輛 車,婦人收住話匣子拿著東西出門,駕車的是一個年輕男子,晴姐連他的臉都沒看清,隻在心裏納悶,拉車的究竟是驢還是馬?


    車子前腳剛走,趙老三後腳就來送飯,晴姐從後院搬出一張專門吃飯的桌子,三層食盒裏麵放著炒雞,素炒鮮菇和羊肉湯。


    “三叔,長的像驢又像馬的牲口叫啥?”


    趙老三背著手巡視鋪子,幾乎是脫口而出,“騾子。”


    晴姐停下筷子,“三叔,騾子貴還是驢子貴啊?”


    “肯定是騾子貴啊!”趙老三看著她好奇的目光,解釋了一下,“馬騾是公驢和母馬生的,長的像馬,叫聲像驢,性情急躁。驢騾是公馬和母驢生的,長的像驢,比馬要壯,性情溫順,拉車都比較厲害。”


    “那咱們這邊有騾子嗎?”


    趙老三搖頭,“這東西價錢高,縣裏以前有的賣,現在很少見。”


    晴姐戳著碗裏的米飯,“騾子比驢要威風多了。”


    “那肯定,”趙老三搬張凳子坐到她對麵,興致勃勃道:“以前還有黑心商人把騾子當馬賣的呢。”


    晴姐不太信,“這長的也不像啊,驢頭馬臉,一眼就看出不對了。”


    “你這見過的驢子和馬多,自然能分清,有那些見識少的人,被小販一忽悠,可不就信了嗎?以前咱們縣裏有個姓梅的倒黴蛋,花了五十多兩銀子買頭摞子,那小販賣完東西人就跑了。”


    晴姐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三叔,那錢要回來了嗎?”


    “這咋要,隻能自認倒黴唄。”


    晴姐一整天的心情都很愉快,下午見到趙二郎還跟他分享了一下。


    後者快言快語,“就是咱們村施安嬸子的娘家,她以前在村裏說了好幾個月。”


    晴姐不記得這事,趙二郎十分清楚,畢竟她娘每天晚上都會在家裏說一遍,都快把自己笑傻了。


    他問過店裏的生意後,就丟下了一個消息,“你大嫂明天也會進城收拾鋪子,就在西城那岔口上,你走一刻鍾應該就能到。”


    “這麽快就開張了?”晴姐知道自家和二伯家要做生意的事,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前幾天剛商量好的事,現在就開張。


    “東西家裏都有,收拾出來就行,就是賣些自家的菜蔬瓜果,山野雜貨,過年再去別的地方買些山貨來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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