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妙來氣鼓鼓的說不,“憑什麽?”


    “你不拿我就告先生。”


    錢妙來氣極,“你個告狀精。”


    元錦哼了一聲,“你睡在我旁邊,萬一燭火點燃被子,我是第一個被燒的,我才不讓你點蠟燭呢,你不拿出來,我現在就去找先生。”


    錢妙來都快氣瘋了,他“啊啊啊”叫了幾聲,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去拿蠟燭。


    大燈籠換上新的蠟燭後果然變的明亮,蓉寶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沒想什麽好主意,“我想借一個回我房間。”


    嘉寶問,“為什麽?”


    “我晚上可以偷偷看書,然後我就可以當第一名。”


    “想的美。”


    “無恥小賊。”


    眾人對她這種行為表示唾棄,黑成木炭的鄧少衍說,“先生說要睡足四個時辰,不然第二天起來會犯困。”


    蓉寶自信說,“我不怕困。”


    錢妙來腦子在這上麵轉的快,“你也不怕罰。”


    “你也不怕。”蓉寶拿著書躲到嘉寶身後,“你還欠著十個院子沒掃呢。”


    笑容頓時消失,錢妙來萎靡的趴在桌子上。


    元錦和他自幼相熟,因此笑的很是開懷,“我們學堂的掃帚也不好用了,你叫伯父捐幾個。”


    錢妙來一點都不客氣的踹了他兩腳,然後繼續長籲短歎。


    “苦啊,命苦啊,日子苦啊。家裏那麽多兄弟姐妹,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學堂吃苦,他們在家整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不是遊園就是看戲,隻苦了我——”


    元錦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把扇子擋在嘴邊,“你不是會爬牆嗎?我們學堂的院牆低,你翻出去快活快活。”


    錢妙來鄙夷的看向他,“你真把我當傻子啊,要是被先生發現了,我回家一定挨揍。”


    元錦笑的前仆後仰,“腦子終於會轉彎了。”


    他趴到桌子的另一側,望向認真念書的一群人,有害羞靦腆的鄧少衍,雖然讀書少,但勝在腦子還算不錯,又勤奮努力,已經從學裏的倒數考到前十名。


    樣樣都好的齊鳴謹,天資高,家境優渥,沒有少爺脾性,是先生眼裏有著大好前程的好學生。


    趙蓉趙嘉兩兄妹,靈巧聰慧,雖然出生農戶,但家境富裕,教養極好,不怯懦膽小,是楊先生的外甥。


    至於李為先,元錦在心裏撇了撇嘴,難說。


    如今來看,值得交好的也就這個幾個人,他又側頭,看向另一個小亭子,是賀延文帶著他的狗腿子,雖然賀家世代書香,賀延文學識不錯,但腦子實在太蠢了,喜形於色,不懂審時度勢,這種人進了官場也活不下去。


    將小夥伴都點評一番後的元錦在思量年前該用什麽借口送禮物,讀書人,無非就是筆墨紙硯,上次他父親去庸州買了一車奇石,可以雕個筆架出來。


    他們這些商戶子弟,進學堂也就是為了跟先生同窗攀上交情,將來找門路送禮也有個去處。


    元錦的喜好全在做生意上麵,對此道鑽研極深。


    他五歲就會打算盤,六歲跟著父親盤算賬本,八歲用私房錢開了一家布莊,雖然沒掙到什麽大錢,每月也有十多兩的分紅。


    有錢有人,開個掙錢的鋪子自然不值得誇耀,但他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在別的孩子光著屁股蛋爬樹的時候,他把事安排的井井有條,這種手腕心計,誰見了不說一聲虎父無犬子。


    元錦是三房的嫡長子,元家分家,他們這一房隻分了一成,還是元父自己有本事,折騰出如今的家業,見到兒子有出息,他心裏自然歡喜,要不是元母怕元錦過早接觸家業恐失心性,恐怕他現在已經去了好多個地方了。


    天上慢慢淡出了半輪彎月,月色映照庭院,格外的溫馨靜謐,先生敲了鍾,提醒眾人該洗漱睡覺了,蓉寶提著燈籠和思娘手拉手回學舍。


    次日卯時四刻,天微亮,小鍾響了一遍,又過了一刻鍾,大鍾連響三下,蓉寶夾著被子,把腦袋蒙住,又沉沉睡去。


    思娘把門拍的砰砰響,“蓉寶,起床,要遲到了。”


    “蓉寶。”


    蓉寶無力的“嗯”了一聲,腦袋接觸到冷氣,迷糊就去了一大半,她坐在床上把衣裳穿好,心裏開始數著日子盼過年。


    天冷起床難,蓉寶在路上碰見拿著書和戒尺的莊先生,她停下做了一個揖禮,然後一溜煙跑先生前頭去了。


    講堂裏的位置空出六七個,蓉寶小心的抬頭打量著先生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頓時就有點失落,正嘀咕著先生怎麽不罰人。


    莊先生就檢查課業了,背書一個一個來,學童腦海裏此時一片空白,《論語》在家背的滾瓜爛熟,但在莊先生麵前就是磕磕絆絆,“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約之以禮……”


    莊先生翻看他的大字和描紅,見到寫的好地方就會點頭,見到不好的地方就會擰眉。


    蓉寶見莊先生沒有抬頭,就張開嘴巴用很小的聲音提醒,“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那人盯著她的嘴巴看了好幾遍,總算是一頭汗水的背了下去。


    雖然不利索,但還算齊全,莊先生沒有訓斥。


    不過一群六七歲的孩子,就算有父母管著,未必能把心思放到讀書上麵,又是生澀拗口的文章,就算偷懶也很正常。


    問到第三個人時,遲到的學生才姍姍來遲,先生不發話,站在門口的眾人是進來也不是,不進來也不是。


    蓉寶看著著急,朝錢妙來招手,心想你傻啊,就算受罰也得站在先生麵前去,不然他怎麽知道。


    錢妙來領悟不到小夥伴的意思,他把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又看了看先生,蓉寶扭頭,不想幫傻子說話,但想到吃了他家捐的甜瓜,還有大燈籠,還是出聲解圍,“先生,錢妙來遲到了,罰他今天打掃講堂吧。”


    錢妙來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看她,嘴裏的牙齒都快咬碎了,他才不要掃地,他要罰站。


    莊先生就像是能猜中他在想什麽,淡聲說,“先進來,拿著書站著讀,罰抄五遍《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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