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家的也算讀了點書,我小姑子是給公婆守滿孝的,又整天被丈夫毆打,就算鬧到衙門,那也該判我們和離,這才把嫁妝要了回來,如今在家幫著做事,我們妯娌幾個還輕快。”


    婦人說這話倒是真心的,花蓮兒幫著下地幹活帶孩子,就是一口飯的事,比長工劃算多了。不過也是如今公婆還在,哥嫂才沒意見,但時間久了,人老了,肯定會遭嫌的。花父花母疼過這個閨女,自然得幫她做打算,這幾年都在尋摸好去處。


    婦人也是那天聽了一嘴,就想到自己小姑子,來之前還到處打探了許久,確定趙家門風不壞,這才借著走親戚的由頭上門。


    既是拉媒的,吳氏不免就多看了幾眼花蓮兒,五官不醜,因著這些年在娘家吃住的緣故,臉上還養了點肉,說話說雖不是很爽朗,但也沒有小家子氣,主要還是不能生,正好撞吳氏心口上了。


    要說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趙老大這個拎不清的,張氏說幾句軟話,他就找不到北。


    想著娶了媳婦,時間一久,那邊就淡下去,到時老了,也能有人照顧,不然貼身衣物都沒人幫忙洗。


    即是雙方有意,說話便熱切了些,連春兒看著四嬸,見楊氏點點頭,她就起身去喊大伯了,都不是毛頭小子,樂不樂意見一麵再說。


    趙老大身上的缺點多,但隻有一點好,重情義,在弟弟麵前沒什麽好說的,不存壞心,雖然性子不行,惹老娘操心,但要把村裏人拉出來比一比,真沒幾個能比的過他。


    如今是弟弟有錢,顯不出他,但凡家裏窮一點,他給趙老頭和吳氏養老,絕對不會虧了良心。


    這也是張氏找他要錢的緣由,枕邊人什麽性子,張氏一清二楚,二十多年的情分在,她哭訴一番,趙老大還是會心軟。


    好在如今大房是趙大郎當家,錢都在許靈桃手裏,就算趙老大有心,他也拿不出錢。


    要是能給他娶個媳婦,管住錢袋子,就算張氏再怎麽折騰也無濟於事,吳氏對花蓮兒格外熱情,隻側著話說了一些長子的性子,以及對於許靈桃這個兒媳的看重。


    花蓮兒不能生,對於管不管家無所謂,但總要攢一些養老錢,聽著吳氏的話,就有點打退堂鼓,錢匣子在兒媳手裏,那她豈不是隻能靠繼子養老,這人有良心還好,要是心壞,老了連吃口飯估計都成問題。


    楊氏在旁幫著婆婆找補,見花家人臉色沒有剛才那麽歡喜,在心裏想了幾圈,就把趙家交公用錢的規矩和趙老大拿錢給張氏的事說了說。


    既是告訴花蓮兒,趙老大手裏是有私錢的,她將來進門除了靠丈夫,自己要是有本事掙錢,也可以攢著,還暗示了希望她進門捏著錢袋子。


    花蓮兒眼底又流露出些光彩,看的到路才有盼頭,不然她也不必嫁了,等爹娘一走,也用根繩子跟著走,免得日後在這世上受苦。


    離晚食還有一個時辰,不過客人坐了半天,總得做點吃食墊肚子,楊氏起身去灶房吩咐大福媳婦煮幾個雞蛋。


    這邊雞蛋剛入冷水剝殼,連春兒就帶著趙老大進院,在山上忙活,少不得沾些泥灰,“大伯,家裏有客人,你先去換身衣裳吧。”


    路上隻簡單暗示了幾句,說有女客在家,趙老大沒往這上麵想,但進院聽著堂屋裏的閑談聲,又見侄媳婦讓他換身衣服,腦子好像突然靈光了一下。


    吳氏以前不是沒提過這事,兒女有兒女的小家,日後總不能時時刻刻陪著親爹,隻有夫妻倆,將來才能扶著手到老。


    趙老大是不太樂意的,既有對張氏未斷的情分,還怕將來又惹老娘操心,想著就這樣過了。


    連春兒看出他的猶豫,添了句話,“大伯,奶奶今天高興,你穿精神點,讓她看著開心開心。”


    趙老大悶聲點頭,洗了把手,又去屋裏換了一身敞亮的衣裳。


    吳氏算著時間喊道:“老大,新炒了些花生,你拿些去吃。”


    房門打開,趙老大沒進屋,花蓮兒和她嫂子就坐在裏麵往外麵,打量了趙老大幾眼,鄉下漢子都長的差不多,隻要身量高,體壯,五官不醜,就不孬。


    趙老大雖然顯老,但花蓮兒以前在婆家也受過罪,幹活傷了身子,就老的比別人快,因此還真沒法挑。


    屋裏人有點多,趙老大隻用餘光看了一眼,瞅誰都長一個樣,從連春兒手裏接過花生就走了。


    婦人看著他的背影誇道:“板正。”


    “性子強,跟他爹一樣,鑽進牛角就不出來了,平日能急死個人。”吳氏歎息道:“要是能機靈一點,家裏也就沒那麽多糟心事了。”


    別人父母說自家孩子不好,外人自然是要誇的,黑子媳婦覺得趙老大不錯,不會虧待媳婦,她是村裏人,也清楚趙家後輩的品行,因此在一旁湊著好話。


    吃完雞蛋,又坐了一會兒,幾人才起身。


    花蓮兒出院門時還朝旁邊看了看,趙老大坐在簷下劈竹子,被她注視的人沒有抬頭,花蓮兒也不介意,這麽大年紀,早忘了情愛的滋味,隻要兩人湊在一起能過日子,這輩子也算有緣。


    客人一走,吳氏就迫不及待找到趙老大,問他怎麽想的。


    趙老大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停下手裏的柴刀,看著吳氏消瘦的臉,鼻子就忍不住酸澀。


    心裏的愧疚和懊惱交織在一起,把他架在油鍋上煎,比酷暑還難熬,趙老大也不是恬不知恥的漢子,上個月把話說清就決定以後不見麵了。


    隻是張氏見到好處,沒有那麽好打發,後頭又來了一回,剛好被許氏瞧見了,這才捅了出來。


    這兩年說到底都是因著他的事,娘才這麽傷神,趙老大低下頭,蓋住通紅的眼睛,“娘,尋個老實些的。”


    吳氏笑逐顏開,“哎,哎,成,娘洗幹淨眼睛,給你尋個好的,將來大郎媳婦要去掙錢,也能幫著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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