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的拐杖在地上敲了好幾下,對著後麵耷頭耷腦的夫妻兩罵,“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兩貨都懶成什麽樣了,喂嘴邊的糧食都嫌累,不肯張嘴吃。一雙兒女有說你們一點好嗎?連熊啊,你就這一個兒子,他將來要是記恨你這個老子,將來誰伺候你?”


    連熊脫口而出,“我是他老子,他敢不伺候。”


    隨即看到了翻白眼的連財寶,頓時心裏一涼,這小子是真敢。


    但一個當爹的,也不能就這樣認了,不然他麵子往哪擱,他哽著脖子說,“我是他爹,他敢不管我。”


    族老拿拐杖抽了他一下,“混蛋玩意,你就是這樣教兒子的?當爹的當娘的,成日沒個正形,都快懶出蛋來了,村裏誰像你們兩口子一樣?說出去有個好名聲嗎?你就不怕你兒子學你的樣,將來也不做事,三個懶貨躺家裏,誰伺候你們?”


    連熊兩口子立即扭頭看連春兒,但馬上又把頭扭了回來,那死丫頭更靠不住,沒良心的東西,估計自己餓死了都討不到一口飯吃。


    族長瞅著這兩口子死不知悔改的樣子,氣的嘴唇發顫,“我要是有命在,真想看看你們老了是個啥下場!閨女不要,兒子不養,又懶又饞,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就是老瘸子家的閨女都不上你家的門。”


    這話嚇的村裏最窮的老瘸子連連搖頭,他家是窮了點,但閨女幹活厲害又聽話,就是嫁到窮人家靠自己的手也能把日子過起來。


    換成連熊家就不一樣了,費半條命都不一定養的起那一家子人。


    連老頭也覺得沒麵子,族老雖然輩分大,但分量還是不夠,隻能夠罵一罵,罰一罰,但他不一樣,他是當爹的,父打子,天經地義。


    連熊汗毛直立,剛跑幾步,就被族裏多管閑事之人摁住了肩膀,還來不及看清是誰,就被他老子幾巴掌扇到地上。


    “嗷……爹,爹,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我好……好好幹活,我不偷懶了……”


    連老頭感覺更丟臉了。


    趙二郎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場麵,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但轉念一想不對,他是女婿,不上去拉架得被村裏人說成啥樣啊。


    於是手忙腳亂的這個扯扯,那個拉拉,“爹,爺,有話好好說,別打了。”


    連熊奸,看到他老子不敢打女婿,頓時就往他身後躲,嘴裏好念叨,“好女婿,把你媳婦帶回去,以後都不用回娘家了。”


    外頭大雨如瀑,大家擠在祠堂裏看的津津有味。


    族長和幾位族老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扭頭怒視村裏小輩道:“愣著幹啥?上去拉著點啊!”


    大家夥這才“哦”了幾聲,上去拉架。


    連財寶和連春兒的表情如出一轍,都齜著牙吸冷氣。


    “姐,姐夫沒事吧?”連財寶小聲問。


    連春兒拉著他往外麵走了幾步,回道:“沒事,你姐夫精著呢。”


    本來就不是存心拉架,趙二郎嘴巴比誰都厲害,但躲的比誰都快,等兩人被拉開,他還揉了揉胳膊和臉。


    族老忍不住了,沒打連熊,揍了連老頭幾下,“兒子教成這個德行,你要掰不正,今年就寫族誌裏麵去了。”


    連老頭和連熊都有點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丟臉,而是丟臉丟到祖宗十八代了,到時後代翻看族誌的時候,就會知道祖上還出過這樣的懶漢。


    然後連熊的事跡會一代一代的傳下去,被人拿來教導兒女,“難不成你要像誰誰誰一樣當個懶漢?”


    這可太屈辱了,就是連春兒此刻都乖巧無比。


    連老頭沒忍住,又抽了兒子一下,隨即恨聲說,“你個沒出息的東西!”


    族長不讚成在外人麵前打孩子,但要是換成連熊,他就睜一隻眼閉一眼了。


    雨還沒歇,大家夥終於想起了地裏的糧食,忙著抹眼淚,“殺千刀的啊!我說早點收糧,她勸我別收,現在全沒了……”


    換湯不換藥,罵來罵去都是這些話,連春兒在連財寶耳邊耳語幾句。


    小孩立即跑到連老頭身邊,認真而誠懇道:“爺,你把我爹分出去吧,咱爺倆過日子,等我長大掙錢了就給你養老。”


    瞅瞅這話說的多好聽,簡直講到連老頭心坎上了,他這麽大年紀了怕什麽,不就是怕死了沒人送終,但到底是經過風浪的,沒被迷魂湯眯眼,父子哪有隔夜仇,他笑的和藹,“你爹要是再犯渾,你就來喊爺。”


    連老頭身上的氣勢十分危險,仿佛在說,再有下次打死這個逆子。


    連熊訕訕的縮了縮脖子,小聲罵身邊的媳婦跑的快,都不幫忙攔著點,疼死他了。


    連熊媳婦哪敢攔啊,她又是不是什麽好東西,要是被公公注意到了,加上村裏人拱火,說不定要被趕回娘家。到時候怎麽在村裏抬起頭做人啊,更重要的事,她連娘家的門都難進,嫂子嫌她光吃不幹,哥哥沒錢做屋,壓根沒地方給她住。


    所以遇事就往後躲,除了被趕回娘家,其他的啥也不怕。


    連熊是不可能休妻的,他懶成那樣,就算是帶著孩子的寡婦都不樂意嫁給他,看不到指望。


    其實前段日子兩口子還挺上進,一心想著掙錢,但後來數了數存款,發現就算一年不幹活都有肉吃後,就開始故態萌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連財寶覺得他爹娘沒得救了,就麻溜找到姐姐,說幫忙賣豆腐,拿點工錢。


    姐夫的鋪子在西城,他擺集市裏麵,周圍都是認識的大叔大爺,隻要嘴巴甜一點,往周圍送點豆腐豆腐腦,大家夥看到誰欺負他一個小娃都會幫襯,一天三十多文,他一天的吃喝盡夠了。


    而且這種不用指望爹娘的感覺太自在了,到時等他長大,娶個媳婦,他就能自己做豆腐,領著媳婦孩子過好日子。


    爹娘不頂事,連春兒想把弟弟送去認字的念頭也隻能告吹,她雖然有錢,但終歸是嫁人了,沒有姐夫給小舅子掏錢讀書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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