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衝動(下)


    成年以後,衝動依然。站在書店裏因為衝動,看見一本心儀已久的書籍就會走不動路,千方百計非買下來不可;宣講會上因為衝動,就敢放下講演稿胡說八道、大發厥詞,說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出差的路上因為衝動,就敢臨時改變原定計劃,突然決定去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到了戀愛的時候因為衝動,就會因為身處滔滔花海,嗅到陣陣香風,仿佛置身於桃花源仙境一般,顧盼流連於如詩如畫的美景之中……經常會因為新奇而衝動,就會變成好吃佬,嚐遍南北大菜,就會變成集郵者,湊齊了很多年的郵票;就會變成旅遊者,行走在山川河流、城市集鎮之間……以至於很久以後看見那句\"人生中至少要有兩次衝動:一次為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為說走就走的旅行\"的時候,就嗤之以鼻:小樣,老子早經曆過了!


    一般而言,隨著經曆的增多、知識麵的增強、經驗的積累、教訓的沉澱,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年齡的增大,那種衝動會逐漸減少、直到消失,所以才會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來稀。可是本人卻似乎有所不同。還是會每天依然堅持早起,趴在電腦前碼字,筆耕不止;還是會被綠茵場上揮灑的激情、音樂裏傳遞的情感、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各種信息所激發情緒而去指點江山;還是會在\"雙11\"和\"雙12\"的時候被淘寶的吆喝所迷惑,十分衝動地加入到搶購大軍裏麵去,其實也就是\"過把癮\"的感覺;看見連續大漲的股票,心裏會有一種也衝進去撈一把的衝動,而自己賣出的股票大漲,也會有扇自己耳光的衝動;看見美女妖嬈、風景獨好,也依然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其實隻要沒遁入空門,每個人就會有衝動的時候,就會有發火、罵人、砸東西,甚至打人的可能。因為麵對生活中的挫折、情感上的創傷和身體上的鬱悶,發泄也許是一種心理治療的靈丹妙藥,於是就有了思想上和行動上的衝動。而衝動往往靠的就是激情推動,帶有強烈的情緒色彩,其行為缺乏理智和清醒,就會一廂情願、忘乎所以,結果往往追悔莫及;不過,如果沒有一定的衝動做後盾,我們的祖先就不可能在當時的環境下尋求發展,創造奇跡,而在當今弱肉強食、競爭十分**的社會中,人類的這種本能就顯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寶貴。


    無論是英雄豪傑、文人墨客、政客軍人還是極為普通的芸芸眾生,都會在\"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的時候往往會發出一些遺憾的歎息,那是因為他們要麽沒有一個跌宕起伏的人生,要麽沒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要麽沒有一次怦然心跳的感覺,要麽就是沒有經曆過我行我素、特立獨行、風生水起、毅然決然的衝動。也就是蘇芮所唱的那種:\"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希望就在不遠處等著我;跟著感覺走,讓它帶著我,夢想的事哪裏都會有。\"


    於是,我就會為小時候的那些囧事感到羞愧,就會為年輕時候的熱血沸騰感到驚訝,就會為成家以後的奇思妙想、異想天開感到好笑,就會為\"老夫聊發少年狂\"、依然還會有衝動而感到自豪。因為相信人生能有幾回搏,所以才會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少年王勃;才會有\"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的英雄嶽飛;才會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才會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詩仙李白,也才有寫出了《屐痕點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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