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國裏盡朝暉(下)


    長沙大多數時間都是作為一個歇腳點,一個購物天堂。就在離火車站一步之遙的拐角處就是規模很大的長沙汽車東站,西去益陽,常德,南去株洲,茶陵,以及北上嶽陽,乃至武漢,這裏都有班車。過了湘江大橋,還有一個汽車西站,那裏主要是發往周邊一些鄉鎮的短途班車。有一年,剛剛過完春節,我,司機林兒,經營辦的胡、建年以及篾匠小師傅小李四個人結伴從宜昌經常德到達長沙,人多出門很好玩的,一路上叼著香煙,喝著茶水,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睡過一覺以後,我們來到汽車西站買好到寧鄉的楊林橋的車票。剛要驗票上車,卻被告知賣票座號被賣重了,我們這樣的外鄉人自然是首當其衝的被拒絕上車。我們有些憤怒了,交涉了半天也沒人理會,四條漢子就齊刷刷的坐在就要發車的那輛班車的保險杠上,不讓發車,不少和我們一樣沒能上車的湖南人也開始跟著起哄鬧事。事態鬧大了,警察來了,車站的頭頭們也出現了,經過緊急協商,決定加開一輛班車,我們希望先走的要求也被滿足了,於是我們就感到勝利了。


    從望城縣的雷鋒拐向寧鄉縣,就開始爬山了,越爬越偏僻,越走山勢越險峻,逐漸就隻能看見旱田和裸露的岩石。當班車吃力的翻過一道山梁,就出現了一處煤礦,長長的鐵軌,一溜兒的翻*車,坡下堆滿了煤炭,礦井正在交接班,下井的陰沉著臉,上來的則笑逐顏開。小火車在清脆的響著鈴聲,那些*車裏全是煤炭,纜車也在轉動著,那就是工人們的電梯。這是經營辦副主任老孟的聯係點,誰會想到他這樣一個瘦弱的書生居然會一個人跑到這樣一個鬼不生蛋的地方,真有些佩服這些人的靈敏嗅覺。


    春節前,林兒等人到這裏送設備,礦上已經放假,連個卸車的人都找不到,隻好連貨帶車全留在這裏了。這次來,林兒是來取車,建年是來結賬,我和我的陪同是順道運楠竹回去,也叫皆大歡喜了。那個時候的保衛人員還是很盡職盡責的,車輛完好無損,連備用輪胎和油箱裏的汽油都一如既往,**鑰匙,點上火,油門一踩,汽車發動機就愉快的歌唱起來。


    我們開著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煤礦,順道參觀了花明樓。這裏是***的故鄉,也是土牆青瓦,一個有著天井的院落。隻是與韶山不能同日而語,連四合院都有一半是別人的,參觀的人寥寥無幾,幾個管理員在煤爐前磕著瓜子。1961年,***曾經回鄉探視過,曾在堂屋召開過群眾大會,那是他剛剛升任國家主席,春風滿麵,拿著煙杆的手在揮舞著。幾年以後,另一個主席察覺到他的反骨,將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叫他永世不得翻身,政治*爭是殘酷的,向來如此。


    我們在寧鄉縣城住了**。那天下午,四個人把不大的縣城轉了個遍,最熱鬧的地方還是長常公路一線,剛過完春節,店老板嚼著檳榔,笑臉盈盈的把我們迎進門,四個人大吃了一頓狗肉,香味撲鼻,燉得爛熟,又放了不少辣椒,吃得滿頭是汗,自然也喝了不少酒,醉熏熏得回到旅館,倒頭就睡,睡得好舒服,一覺醒來,早就日上三竿了。我們與建年分手,他得留下來,還得到煤礦去催要貨款,有些依依不舍,但我們還是走了,駕著車從益陽,常德到安鄉去了。


    長沙四通八達,火車北可到,嶽陽,武漢,南可到廣州,桂林;汽車就更方便了,向西過了寧鄉就是益陽的衡龍橋,向北有兩條路,一條經汨羅到嶽陽,一條穿平江直奔武漢而去,南下的路線出城全擠在一塊兒,直到湘潭的易家灣才各分其道,都走過,記得最熟的是長常線,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路,最不熟悉的是長沙到茶陵,隻走過一次。


    寫完了長沙這篇,也想好了題目,就叫做《芙蓉國裏盡朝暉》,第一次聽說這麽美麗的名字,是在\"兩報一刊\"慶祝湖南成立革命委員會的社論裏,社論的題目就是《芙蓉國裏盡朝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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