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行(下)


    清早從大哥家裏出發,從小路爬上雜草叢生,樹枝橫陳的山丘,嶽父嶽母的墳墓上的雜草已經被全部清除,裸露的黃土大丘顯得很新鮮,蚯蚓在拚命的鑽進鬆土裏,小蜈蚣則四散而逃。七八條大漢正在修整墳墓,清理墓道,他們不慌不忙,抽著煙,談論著打了十幾天的伊拉克戰爭。露水還在薄霧中一滴滴的**,遠處還能聽見依稀的鳥鳴,火車飛快地從山坡上掠過。


    大哥吆喝著叫了一大幫人乘上一輛北京福田小貨車,從那座小橋過河,沿著土路搖搖晃晃,蹦蹦跳跳的爬上山坡,這裏我沒來過,土路很窄,有些地方僅僅隻有剛剛一車寬,貨車歪歪斜斜的行駛著,已經進山了,山凹裏有棟兩層樓的建築,坡度太陡,小車有一霎那似乎有向下花去了,但發動機怒吼著,終於爬上了山。


    從山*的茂密橘樹中間穿過,就是妻子的二姑爹、二姑媽的墳墓,大樹下,土坡前,兩個墳墓光禿禿的,我記得那個瘦小的姑爹,不愛說話,有人去了,笑笑,就算是打招呼了;姑媽這是一個駝背的白發女人,嶽父在世的時候,經常看見她從田埂上走來,高高興興的。姑爹是江西人,當兵過來的,有老人肯定地說,他已經回去找他的原配夫人去了。於是,大家就燒紙錢、插清明吊,磕頭,炸鞭。而楊哥在點衝天炮的時候,不慎將手炸傷,就急急得送到衛生所去了。


    我們一行人(人數不少,我們夫婦,開梅、彭哥、大姐、灣裏的三姐、還有幺姑)從開成老屋邊拐過一口堰塘,從一個僅容一人走過的山槽中走過,由於封山育林,也由於山大人稀,那些亂七八糟的灌木叢幾乎將小路都遮住了,隻能在縫隙裏轉來轉去,豁然開朗之處就是雷家婆婆的墳墓。


    然後旋爬上山*,這裏有一條機耕路,記得可以行走大貨車,雖然沒有鋪上石渣,但由於路在山脊上,路麵很好,可以極目遠望,綠色的是柑橘,黃色的是油菜花,紅色的是桃花,青色的是鬆枝,很好看,不想中國畫那樣淡雅,卻似西洋畫那樣色彩濃鬱。氣溫有突破30度的趨勢,太陽照得**辣的,走得一身大汗,終於來到妻子家的爺爺的墳前,他是妻子家的婆婆的繼夫,帶給這個家的家的隻有幺姑,這就難怪已經七十多歲的幺姑冒著暈車的痛苦,步行從幾十裏外的長湖趕來。


    坐在剛剛修複的嶽父的墳前的草地上,望著剛剛樹立的石碑,感慨萬端,它是一個倔強的老人,性格很暴躁,但對我很好,總是言語平和,兩個人喝了一點酒,還能坐在一起說說話,磊磊滿月不久,我們就帶他去見嶽父,他還提著外孫的尿布到池塘邊洗了洗,據說這是個奇跡,也使我銘記至今。我想,這次我們倆夫婦牽頭給他\"長墳\",如果泉下有靈,他還是很高興的,妻子還給他獻上了一束金黃的**,震天的鞭炮就在鬆林裏轟響,我想,他會滿意的。


    晚飯後已是晚上9點,步行到大姐家睡覺。老漢宜路上已經很少有車過了,偶爾一輛,亮著明亮的車燈,一晃就不見了,一切又重歸黑暗之中。無論是山巒、樹木、房屋和田野都看不清了,一列貨運火車在高高的鐵路線上轟轟隆隆駛過,也有夜行的飛機在頭*遠遠的天空飛過,很好。


    又是一天的清晨起*,走到大姐屋後一望,眼前一亮,那麽大一片油菜花都開了,黃橙橙的,好看極了,前幾天剛下過雨,小河裏的水壩形成了很大的落差,發出的聲響震耳欲聾,內置大姐的大兒子在小河裏放了卡網,就走過去看看,河水很清澈,可以看見很多小魚兒在搖曳的水草裏快樂的躥來躥去,已經有魚闖進了網裏。聽說夏日的夜晚,螃蟹成群,蛙聲一片,我還能來嗎?(原作於2003-3謄寫於2006-09-08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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