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澗的底部能讓人站立的地方非常狹窄,濕滑的岩石上,顯然有人工鑿擊過的痕跡。


    旁邊數個礦洞中不停的傳來乒乒乓乓的鑿擊聲,顯然是那些被七爺抓起來的墨家人正在挖礦。


    他們這群人,下來的時候足有百來人,然而,抵到這裏的卻不足五十,死的人不可謂不多。


    然而這一切秦七爺都不在意,他本來就不指望這群老弱病殘能夠為其挖取靈礦,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看重了他們曾經修士的身份,死馬當做活馬醫,看看能不能有人在生死危急之際,發掘出封天澗的墜龍寶藏。


    此時,申屠鴻與老趙兩人正靠著崖壁的一側坐著。


    即便是有修為在身的申屠鴻,一路走來也是倍感疲憊,這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摧殘,聽著耳旁不時傳來的敲擊聲,他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將是什麽。


    就在這時,老趙拉過他的手,抬頭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隱晦的在其手上寫道:“無論如何,千萬不要暴露你的修為,這將是你逃出升天的唯一機會。”


    老趙沒有問申屠鴻為什麽能夠幸免遇難,沒有被凝露瓊漿化掉修為,隻是一味提醒他要隱藏好自己,其中的殷切期望不言而喻。


    申屠鴻也是識趣之人,心中感動之餘,重重地點頭應下了,然後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道:“趙老哥,這封天澗下麵是什麽靈礦啊!值得秦七爺大費周章的占領這裏。”


    “稀神沙……”


    老趙的淡淡的開口,聲音不在如之前那般低沉無力,不待申屠鴻追問,繼續說道:“若是經由強大的煉器師煉製,可以煉製出影響神魂的寶物——攝神煞。


    不過稀神沙量少的話,價值不大,這裏一年最多也就產出不到一公斤,不然也不會便宜了秦七爺。”


    老趙的語氣中充斥著不屑,仿佛是在瞧不起秦七爺這種隻知道欺負弱小的人。


    不過事實也正是如此,稀神沙的價值體現在它分量上,對手的修為越高,神魂就越強大,想要對其神魂造成影響的話,所要耗費的攝神煞的分量就要更多。


    而且攝神煞的煉製也不容易,一百公斤的稀神沙能煉製出一公斤的攝神煞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所以東荒中真正的強者,明知道封天澗有稀神沙也沒有派遣手下前來挖掘,因為他們知道這裏的產量太低,這樣做太過勞師動眾,不利於他們的發展。


    就在二人低聲交流之際,離他們最近的一處礦洞裏走出來三名體格壯碩的中年男子。


    領頭的男子一臉橫肉,麵露凶相,手上的皮鞭不時舞動著,顯得格外猙獰。


    這是一個至少有著入室境登峰的武者,而且還是那種純粹修煉肉身的人,從他上身緊實的肌肉就可以看出,他的力量絕對不小。


    然而,他身後的那兩人除了體格強壯些,並沒有具備武者身上所獨有的血煞之氣,顯示這二人隻是健壯些的普通人。


    那名領頭人見眾人對他的到來毫不理睬,依然悠閑的坐在地上,不由得露出不滿之色,猛地在半空中一甩皮鞭,頓時發出刺耳的空鳴聲。


    在場的眾人實在太疲憊了,一時不查,被這突兀的響聲驚得大呼出聲,以為有什麽危險襲來。


    待眾人冷靜下來,卻見那三人正用戲謔的目光看著他們,眼神要多輕蔑有多輕蔑。


    能夠活下來的,大多數都是年紀相對較年輕些的修士,他們中不乏脾氣火爆之輩。


    在封天澗上麵,礙於趙長治的淫威不敢造次,到了下麵,他們可管不了那麽多了。


    眼看著這些平日裏,不被他們這些修士放在眼裏的普通人,現在都敢狐假虎威的前來的羞辱他們,這哪還受的了。


    招呼一聲,三五成群,就要衝上前去,欲要將這三個敢於輕視他們的雜碎徹底撕碎了。


    不過,對於衝過來的這幾名失去全身修為的修士,領頭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反而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隻見他左手向後一招,示意身後的那兩名屬下退開,他要獨自享受這久違的殺戮。


    眾人麵露恨意,他們忍耐的太久了,急,需一個發泄對象,好徹底的宣泄出內心的恐懼與怒火,否則他們遲早會被內心深處的負麵情緒逼瘋。


    眾人不約而同的一擁而上,高高的舉起拳頭,在將要衝到領頭人的麵前時,他動了,嘴角微微上揚,皮鞭甩出,猶如靈蛇出洞,迅猛無比。


    在眾人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閃,還沒來的及反應,,皮鞭已經套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隻見領頭人將皮鞭用力一拉,那人隻覺得自己在這股力量下毫無還手之力,身形不穩,整個人都栽倒在他的麵前,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麵的岩石上。


    他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然而一隻無情的大腳猛地踩在了他的頭顱之上,使其毫無抵抗之力,頭顱與地麵上的岩石再次接觸。


    “嘭”的一聲悶響。


    沒有一絲的停歇,頭顱應聲被踩的稀爛,一時間腦漿炸裂,鮮花直流。


    領頭人的腳力實在太大了,不是他們這些失去修為的人可以抗衡的。


    恐懼在蔓延,這一幕著實驚退了那些想要繼續衝上來的人,他們麵麵相覷,皆是看出了彼此臉上的畏懼之意。


    “我叫龐彪,是這封天澗礦區的負責人。”


    龐彪將眾人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然後一腳將那具無頭死屍踢入了水流之中。


    頓時,在月光照耀下,無數的銀白色身影蜂擁而至,在眾人的驚愕失色的注視下,銀白色的刀魚圍著屍體穿梭不停,不斷拍打起水花,不過數息時間,便將那具屍體吞噬全無,連骨頭都不剩。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就是刀魚,當真恐怖如斯。”看著逐漸遊散的銀白色魚影,申屠鴻隻看得心驚膽跳,著實被這些小東西嚇到了。


    “老子不管你們以前是何等人物,何其的風光。”


    龐彪緩緩在人群中走動,雙眸宛如惡狼般掃視著眾人,冷冷的說道:“到了這,就要遵守我的規則,誰要讓我不痛快,我就拿他去喂這些刀魚,想來這些畜生對人肉還是非常喜歡的。”


    有了剛剛水中的那一幕,眾人對龐彪的話,畏之如虎,全都蜷縮在一起,生怕自己的一不小心引來龐彪的不悅,把他們喂了刀魚。


    “好啦!今天就到這吧!你們也累了,早點休息,從明天開始,你們就開始為七爺挖礦,誰要是不配合,就休怪我不客氣。”


    龐彪警告完一番話後,便重新回到之前的那個礦洞中休息去了。


    而另外的那兩人,則將在場的五十多人,分成了兩撥,分別帶入了兩個較遠一點礦洞之中。


    礦洞中,低矮潮濕,光線昏暗,透過洞壁兩側的火把,隱約可以看到岩石上滲透出來的水漬,礦洞深處,還不時傳來的悠長低沉的鑿擊聲,昭示著裏麵依然有人在不分晝夜的勞作。


    “好啦!就這吧!我叫墨山,是這個礦洞的監管者,你們以後管我叫墨老大就行了。”


    那名引領他們進入礦洞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著,然後指了指濕漉漉的地麵說道:“今夜你們就睡這裏吧!明天一早,就給我下去挖礦,要是誰敢偷懶,晚上就沒飯吃,聽到了沒有。”


    說罷,隨意的掃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絲毫沒有理會眾人的不滿言詞,快步離開了礦洞。


    申屠鴻見那個監管者墨山離開了,便扶著老趙找到了一處相對幹燥些的地方坐下,旋即疑惑的說道:“他叫墨山,他是他家人?”


    老趙眼神微眯,給人的感覺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一睡不醒,其實這是他故意為之的,這樣做就是想要掩人耳目,畢竟以他的身體狀況能走下來已經是奇跡了,若是還表現的和年輕人一樣的精神奕奕,豈不是很異常。


    老趙悠悠的說道:“看來墨家有人叛變了。”


    老趙的語氣中透露惋惜的意思,或是對這個千年姓氏的惋惜,又或是對某個人的惋惜。


    申屠鴻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做過多評價,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曾是近衛司的副司長,也是城主的繼承人,所以對一些爾虞我詐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不知不覺中,申屠鴻沉沉的睡了過去,隱約間他好像走進了一個洞穴,洞穴中濃霧彌漫,使他看不清四周的景物。


    不知為何,仿佛前方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他茫無目的向前走著,耳旁不時響起窸窸窣窣的鐵鏈相互摩擦的聲音,這聲音隨著他的深入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頻繁,而申屠鴻對此,也就越發的好奇。


    “你來啦!你終於來啦!”


    一道宛如從空穀中傳來的聲音,突然回蕩在洞穴之中,那聲音蘊含著濃濃的期待與喜悅,仿佛是父母看到了許久未歸的孩子,終於回到了家中一般。


    然而,這道聲音申屠鴻很熟悉,正是引領他前來繼承衣缽的六道老祖。


    對於突然聽到了這道熟悉的聲音,申屠鴻的心中也是非常激動,他大聲喊道:“前輩,前輩……你在哪,請出來一見……前輩……”


    申屠鴻茫無目的的在迷霧中到處尋找六道老祖的蹤跡,然而,無論他怎麽找,怎麽呼喊,六道老祖都沒有再回應他。


    這裏仿佛是一個迷宮,周遭的一切在不斷變化,又在不斷重複,迷霧模糊了雙眼,使申屠鴻幾番努力到無能為力。


    就在他要放棄,準備坐在原地,等著被迷霧包圍時,六道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月光……指引方向……骨墜……鑰……”


    聲音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到最後的戛然而止不過幾息的功夫,其中的信息量很大,申屠鴻相信這是六道老祖給自己的提示,前往落月窟的提示。


    “前輩,前輩……”


    申屠鴻大聲呼喊著,然而這次無論他喊的多大聲,喊了多久,六道老祖的聲音都沒有再次響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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