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收斂所有心神,法則刻印浮現體表,玄奧的紋路令人望而目眩,好似先天便不該顯露於人前一般。


    天地在這一瞬間,重新恢複了生機,宛如暖陽照春雪般,將周遭的一切寂滅之力驅散。


    無拘散人體表金光大作,宛如一輪驕陽普照大地,碎雨劍在金光麵前毫無招架之力,待消磨了其中的劍意後,它便如同凡鐵般跌落在地,變得毫無靈性可言。


    然而這一切,陳遁一都已經看不到了,因為在他施展出萬籟俱寂劍十四之後,便心神具損,完全失去了意識,若是沒人搭救的話,不消兩三個時辰,他便會心力衰竭而死。


    “啊啊啊!”


    一股比之無拘散人還要強盛的神光突然乍現,無數銘文撲麵而來瞬間掩蓋住了無拘散人周身法則刻印散發出的金光,縱使強如無拘散人躲閃不及竟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銘文之力震得一個趔趄,接連後退了數步,險些栽倒在地。


    待其穩住身形後才發現,剛剛那浩瀚如海的銘文之力居然是從自己的孫女身上發出來。


    現在的她身上哪還有半點被禁錮的跡象,無數玄妙的銘文自她周身環繞、飛舞,猶如眾星捧月一般,那一襲紅裙無風自動,發絲輕舞,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透著無比森寒之意,臉上的恨意更是顯露無疑。


    “木……木清……”


    無拘散人怔怔的望著這個讓他感到無比陌生的孫女,這一刻他隻覺眼前的少女不過是有著一張和自己孫女一模一樣麵容的人,她的氣息神秘而詭異,散發出的力量縱使是身為超凡境大能的他亦是感到窒息,宛如無盡的深淵般,深邃而迷茫。


    無拘散人顫巍巍的喚道:"木清,你怎麽啦!你可別嚇爺爺……"


    修為達到他這等境界,早已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然而此刻,他卻不自然的露出些許恐懼之意,他真的害怕自己疼愛的孫女再次離他而去,到了他這把歲數,真的無法再次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打擊。


    無拘散人的聲音好似喚醒了桑小塵封多時的記憶,她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暈眩感,環繞在她周遭的銘文仿佛失去了力量的維係,驟然潰散,消散於無形。


    原本駭人的壓迫感也在這一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桑小隻覺得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轉,令她頭暈目眩,還未等她張嘴呼喊,意識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身子一軟,緩緩的倒下了。


    “木清!”無拘散人心中慌張不已,連忙抬腿,欲上前查看自己孫女的狀況,可就在此時,一根黑色巨棍從天而降。


    “轟”的一聲巨響。


    黑色巨棍重重的砸在了無拘散人身前,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一時間地動山搖,塵土飛揚,地麵更是龜裂成了蛛網狀,連綿十幾丈,裂縫中更是深不見底,驚的他連忙後退了十幾步。


    望著眼前逐漸縮小的巨棍他那還不知道誰來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鐵青,呢喃道:“看來今天是走不成了。”


    “哈哈哈”


    無拘散人話還未說完,天際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旋即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天梯之上飛了下來,赫然正是玄清道宗的當代掌門莫有道。


    隻見他緩緩落到了已經縮小到常規大小的封魔棍旁,竟是對依然躺在地上的陳遁一和桑小視而不見,好似他兩人根本不存在一般,驅手一招收回了插在地上的封魔棍,對著麵色難看的無拘散人,拱了拱手,神情自若的笑道:“桑老爺子,大駕光臨鄙宗,莫某有失遠迎啊!”


    “莫掌門客氣。”


    伸手不打笑臉人,縱使無拘散人心中百般不願,可人家畢竟是一宗之長,而且提前給自己見禮,算是給足了自己麵子了,若是視而不見,恐被人詬病,落得個倚老賣老的名聲,當下象征性的回了一禮,說道:“老夫,遊曆至此,本不與打擾,沒想到還是驚擾到了莫掌門,當真慚愧啊!”


    “唉!某老爺子哪裏話,以咱兩的關係,來我的宗門就當是來自己家一樣,哪來的驚擾一說,走走走……”


    說著上前幾步拉著無拘散人的胳膊,就要將其拉上山,嘴裏還念叨著:“晚輩最近得了一罐新茶,那滋味當真……我知道您老是品茶的大家,今天一定要好好品鑒一番才是。”


    “不不不,我還有事,有事……”


    無拘散人大驚失色,這要是被他拉進宗門,自己無疑是羊入虎口了,在想離開,絕對是比登天還難。


    而莫有道的心思,亦是如此,好不容易逮到了無拘散人自己送上門,當下哪裏肯輕易放過他,握在他胳膊上的大手不由得加大了幾分力道,嘴裏說道:“在怎麽重要的事也不差喝兩口茶的功夫嘛!您老放心,耽誤不了的。”


    無拘散人的額頭不自覺的滲出了細微的汗珠,心下暗道:“這哪是喝兩口茶的事啊!老夫要是不走,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雖然無拘散人修為高深,可他畢竟隻是一介符修,肉身力量哪裏比得過身懷《九重疊浪勁》的莫有道,當下掙脫不了,隻得極不情願的被對方連拉帶拖的往前走著,直到走到桑小的麵前。


    旋即,莫有道好似才發現地上還躺著兩個人一般,對著無拘散人,陰陰的問道:“桑老爺子,我這兩名弟子,是哪裏得罪到您了,竟然讓您下這麽重的手,您說出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晚輩必定重重的責罰他們!”


    “可真別把我當一家人,老夫受不起啊!”無拘散人心裏暗暗叫苦,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了,竟然自己跑到這個莫瘋子家門口了,來就來吧!還在這裏逗留了這麽久,當真不應該啊!


    心疼的看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桑小,說道:“無妨的,不過是看兩個小家夥實力不錯,一時心生愛才之意,本想指點他們一二,沒想到……唉,是老夫的過錯,老夫這就為他們療傷。”


    說罷,也不待莫有道回應,急忙小跑到桑小身邊,將一粒散發著沁人藥香的丹藥塞進了她的嘴裏,然後輕輕的將其扶了起來,左手按在她的背後,緩緩的輸送著爭氣。


    莫有道全過程看著無拘散人對桑小施救,也不發聲,就這麽靜靜的站在原地,饒有情趣的打量著對方,心底暗道:“接著演,我看你這個老不死的要演到什麽時候,今天要是不能在你身上拔層皮,老夫還真對不起我這弟子的一通毒打了。”


    念及此處,目光轉向不遠處,躺在地上已是進氣少出氣多的陳遁一身上了,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抬腿向他走去。


    一枚丹藥入喉,莫有道亦是將自身的真氣度入陳遁一的體內助其化開藥力,加快他體內的傷勢複原。


    察覺到對方體內的傷勢如此之重,莫有道一時間唏噓不已,暗道:“這才幾天的功夫啊!連受兩次重傷,不漏體也不帶你這麽糟踐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不過,你放心,老夫既然來了,斷然不可能讓那小丫頭被帶走……”


    縱然服下了莫有道的丹藥,陳遁一身上的傷勢依然不見好轉,整個人宛如一團爛泥一般。


    其實陳遁一肉體上的傷還好說,導致他迄今為止依然昏迷不醒的根本原因,乃是之前的那一劍。


    那一劍令天地動容,為之色變,乃是極情一劍,催發出那一劍已經徹底的耗盡了他的心神,心力交瘁之下,縱使仙丹靈藥也不管用。


    當下莫有道所能做的隻是盡快治療好他身上的創傷,讓他好好休息,慢慢恢複心力。


    ……


    “桑老爺子,這是要去哪啊!怎麽不打聲招呼就要走啊!”


    聲如洪鍾,震人發聵。


    不遠處正扶著昏迷不醒的桑小準備悄悄離去的無拘散人,不曾想被莫有道一語道破了行徑,當下身子猛然一怔,愣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著實尷尬。


    莫有都緩緩轉過頭,看向無拘散人,眼底盡是戲謔之意,問道:“可是莫某人有什麽對不住您老的地方,您但說無妨,莫某定會悻然接受的。”


    “沒有沒有,莫掌門平易近人,待人謙和,當是我修真界的一杆標杆,老夫……老夫……”


    無拘散人支支吾吾不知該怎麽說下去,想起過往對方難纏之極的回憶,心下更是寒意大盛。


    “哦!”莫有道故作驚異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桑老爺子何不隨我同上乾元峰,品茶論道豈不快哉!”


    “不啦!不啦!”


    無拘散人連連擺手,臉頰更是有一滴晶瑩的汗珠劃過,說道:“老夫還有要事要辦,實在耽擱不得……耽擱不得啊!這就走啦!”


    “嗯!”莫有道悻然點頭,應許道:“既然桑老爺子有要事要辦,莫某自然不便久留……”


    聽到莫有道應許自己離去,無拘散人心中不喜反憂,通過過往的經曆來看,莫有道絕不是那麽輕易就會鬆口的人,此間必有貓膩!


    果不其然,還未待無拘散人動身離去,莫有道再次謙和的說道:“如此,咱們之間的帳是不是該算算了。”


    無拘散人身子一顫,疑惑的問道:“帳……什麽帳啊!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帳需要算的。”


    “這話說的……”


    莫有道微微一笑,旋即聲音冷冽的說道:“您老無辜打傷我門下兩名天之驕子,害他們性命垂危,迄今為之依然昏迷不醒,更是攻擊我宗門的護山大陣,這是什麽行為,視同挑釁整個玄清道宗啊!這筆帳……身為掌門的我,難道不該跟你好好算算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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