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塌陷,方圓百裏樹木傾倒,寸草難存,地皮像是被人為的翻新過了一般,新鮮的泥土裸露在外,空氣裏更是混雜著灼熱的煙土氣息,令人不禁蹙眉。


    鄧天成匍匐在地,發出一聲不甘絕望的怒嚎,體表的金光護膜異常暗淡,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而他身後的孫翔則是一言不發,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遠方,嘴裏大口喘著粗氣,顯得格外疲倦。


    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體內靈氣所剩無幾,連維持“天武真身”的正常施展都做不到了,體表的金光已然散去,可以說他連最後的依仗都失去了。


    周紅與馬旗此刻也落到了地麵,倒不是他們的法力不夠,而是術法反噬帶來的身體損傷實在太嚴重了,即便他們吞服了數枚療傷丹藥,也無法令他們快速複原傷勢。


    二人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無論成敗如何,他們的宗門都不會饒過他們的,現在二人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保住性命要緊。


    “鄧師兄,你一定要振作……”馬旗輕聲安慰了一句,臉上的神情也是不好看。


    “鄧師兄,事已至此,你難過也沒用,還望你趕緊給咱們拿個主意才是……”


    周紅說的就比較直接了,以前忌憚對方的天賦,不敢不順從,現在事態發展至此,大家都將難逃罪責,即便鄧天成天賦再高,宗門內的那些長老也不可能再包庇於他,將來大家的結局都一樣,所以也沒必要給對方好臉色看。


    再者說,這次出現如此大的損失,身為領隊的他,難辭其咎,要付主要責任。


    鄧天成自然也知道,這些人現在在想什麽,就連一向以自己馬首是瞻的孫翔,這會兒也是不再替自己說話了,自始至終都是默不作聲的看著遠方,想要離去的心思昭然若是。


    “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咳咳……”


    鄧天成輕咳了幾聲,左手捂住胸口艱難地站起身來,動作顯得格外緩慢,道:“離開秘境以後,我會稟明長老,此間罪責我鄧某人願一力承擔。”


    “你一力承擔,說的倒是輕巧。”


    周紅不喜反怒,道:“鄧天成,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眾星捧月的後起之秀啊!醒醒吧!這裏的發生的一切,咱們誰都逃不了。”


    “諸位別在吵了,你們快看看周圍……”


    本就準備離開的孫翔第一時間發現到了周圍的詭異之處,連忙出言示警。


    眾人心底一驚,環視四周,隻見原本散落一地的青靈魅碎片無風自動,一片接著一片的緩緩懸浮了起來,碎片之上淡淡金光時隱時現,宛如黑夜裏的螢火蟲般。


    “走。”鄧天成低喝了一聲,率先向外飛去,同時調動起體內的法力,將“天武真身”運轉到了極致,體表的護膜再次閃耀起來光澤。


    另外三人見狀也是汗毛乍起,強忍著身上的傷勢,運起法訣衝天而起,都想要盡快逃離此地。


    然而,這些金光碎片那肯輕易放過他們,皆是蜂擁而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金光浪潮,拍岸而上。


    速度之快,宛若流星趕月,轉眼間就攔住了四人逃竄的退路,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無數的金光碎片從不同的角度,不停的撞擊在他們體表的護膜之上,劈裏啪啦的,好不熱鬧!


    此刻,縱然相隔幾十裏,也能看到天空之上,如此炫麗多彩的一幕。


    陳遁一轉過頭與範小寶對視了一眼,二人的眼裏皆是閃爍著滿滿的鬥誌。


    陳遁一正色問道:“你怎麽想……”


    範小寶取出一枚療傷丹藥,毫不猶豫的塞進嘴裏,望著天空上的鄧天成等人,憤憤的說道:“今天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打了這麽久,要是不能收回些利息,小爺今後還怎麽在修真界混下去。”


    陳遁一微微點頭,吞了一枚回氣丹,也是和範小寶一樣的意思。


    難得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小小……”


    陳遁一麵露鄭重之色,看著桑小說道:“你在這裏等我們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回來。”


    桑小微微遲疑片刻,最後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三人中屬她的戰力最弱,要是硬要跟過去,不說所能發揮到的作用有多大,危機關頭可能會落入敵人的手裏,成為要挾陳遁一的籌碼。


    經過一番調息,範小寶的臉色好轉了不少,對著陳遁一說道:“抓緊我的肩膀,別鬆手。”


    陳遁一依言照做。


    雖然二人皆身具逃遁方麵的神通,但單比速度而言,“隱形”遠不如“潛淵縮地”。


    隻聽,"嗖"的一聲,二人沒入了地下,瞬息百裏,朝著交戰的方向遁去。


    而,與此同時,鄧天成四人,已是潰不成軍了。


    修為最高的鄧天成體表還依稀有金色光暈頑強的支撐著,至於另外三人,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了,縱橫交錯的劃痕簡直慘不忍睹,想來就連乞丐穿的衣服都比這三人規整的多!


    以他們施展出的“天武真身”擋住幾十上百次的攻擊根本不在話下,可現在的情況卻是,環繞在他們周圍的是無窮無盡的金光碎片,每一把的威力都比之前利刃還要強上三分,就這樣毫不停歇的攻擊在他們身上。


    若是全盛時期,他們或許還能支撐的更久一點,但現在,對方連回氣的時間都不給他們,長此下去,體內的法力再也無法支撐下去了。


    鄧天成四人的內心是焦灼的,想要逃走,可望著四周鋪天蓋地的金色碎片,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其實,事態發展至此,也是陳遁一等人始料未及的。


    依照班連晉之前的打算,能嚇走天武盟的這幫人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想來是誰也沒有意料的到的。


    當然這其中四月居功至偉,七枚喪門釘直接結果了對方兩人,連帶著死裏逃生的孫翔實力也是十不存一,天武盟一方的綜合實力銳減了三成有餘。


    而,陳遁一釋放的陰寒之力,不斷地侵蝕鄧天成三人的神魂,使得他們的無法發揮出全部戰力。


    至於最關鍵的一環,也是眾人都始料未及的,則是鄧天成拿出的那件破損的準天階法寶,這可以說是對方這場戰局中最大的敗筆。


    若是一件完好無損的法寶,哪怕它隻是一件地階法寶,那些金色碎片想要搗毀它,也是難如登天的一件事。


    可現在的情況就是,金色碎片毫不費力的瓦解掉了這件幾乎瀕臨毀滅的寶塔,引爆它之後,還順帶的重創了一下它主人一方,可謂是一舉兩得了。


    ……


    正在鄧天成四人還在做困獸之鬥的時候,一柄銀白長劍悄無聲息的從他們身後刺了出來。


    “劍七”蘊涵了最強劍意的一劍,毫無阻隔的貫穿了孫翔的脖頸,滾燙的鮮血還未來得及飛濺出來,就被裹挾在劍刃上的“地凝赤心炎”吞噬一空。


    “地凝赤心炎”去勢不減,展開炙熱的火焰直接將其吞沒殆盡。


    其餘三人見狀,連忙後退,唯恐躲閃不及,殃及到他們。


    單憑實力而言,縱使仗著手中陌心劍的鋒利,想要殺死一名油盡燈枯的造極境強者,也是難如登天的事。


    好在,陳遁一身懷天階靈火“地凝赤心炎”,在融合了那一縷天劫之雷後,不但自身的品價有所提升,連威能也是今非昔比了。


    燒殺一名不設任何防禦的修士,還是不在話下。


    現在鄧天成三人也沒心思去管陳遁一為什麽沒被周紅一掌拍死,反而再次活蹦亂跳的的出現在他們麵前了,他們心中最想做的就是一擁而上,轟殺了陳遁一。


    即便是今天難逃一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才行。


    可正當鄧天成三人準備動手的時候,從下方飛來三十六柄飛劍,且每一柄飛劍的品價都低於玄階法寶的範疇,一字排開,直向鄧天成三人襲殺而去。


    鄧天成心中大怒,手中長劍連忙格擋開了幾柄殺向他的飛劍,俯看下方,卻見範小寶不知何時站在一座山丘之上,手掐法訣驅使著天上那三十六柄飛劍,笑嗬嗬的說道:“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小爺的天罡三十六劍陣的威力。”


    範小寶的底蘊當真是極其雄厚的,單單這三十六柄玄階飛劍就不是尋常修士能夠拿的出來的,而且看劍體的樣式幾乎一般無二,想必定是統一定製而成,這麽做所要付出的代價將會成倍遞增。


    即便是看在同門師兄弟的麵子上,離陽峰的那些煉器師也不可能放過這次痛載範小寶的機會。


    一份投入,一份收獲。


    天罡三十六劍陣所向睥睨,所過之處,無不避其鋒芒,縱然鄧天成占著體表的防護之便,敢和飛劍硬抗,還是難免會被從身側飛來的飛劍擊中,致使護體金光威能再度削減。


    至於,周紅、馬旗二人就沒這麽幸運了。


    範小寶分出二十四柄飛劍重點照顧這兩個人,失去了護體金光的護佑,就像是失去了牙齒的老虎般,威猛猶在,可攻勢全無。


    再加上周圍的金色碎片的環伺,二人很快便落入了下風,在一陣哀嚎中,二人手牽手雙雙中劍而亡,屍體更是從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或許這樣對他們而言,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了,至少他們死而同穴。


    隨著周紅、馬旗二人的身死,周遭的攻擊全都降臨到了鄧天成一個人的身上。


    三十六柄交替不斷地飛劍,陳遁一的劍意襲殺,以及四周此起彼伏的金色蝶影,鄧天成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受到了成倍的傷害。


    “我乃是天武盟的真傳弟子,你們不能殺我……”


    望著體表的金光逐漸暗淡無光,感受著丹田氣海中的靈氣空空如也,鄧天成睜紅著眼,歇斯底裏的怒吼著:“我若是死了,我師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絕對不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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