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村子中便有人出來,目羽峰躲在樹內偷偷看著。出來的是十幾個體格健壯些的男人,而且一副獵人打扮,結了夥背了弓箭向林中去了,應該是去狩獵。


    村子中的婦女老幼則分散到下麵的一大片田地中勞作。


    那間茅屋中也行出兩人,正是一個女子和一個老頭兒,女子長得並不算多美,不過也算端正,皮膚有些黑,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長發束在身後。


    老者卻頭發花白,身形消瘦,還有些駝背。


    女子扶了老人向一旁的田地行去,那片田很大,上麵種了些穀物和一些蔬菜,有些蔬菜已經長得不小了,而有些卻是剛發芽兒。


    目羽峰偷偷地溜過去,在附近的茅屋後麵藏了身形,仔細看了看那田地。


    這村子附近的田地倒是真不小,隻是這田地似乎土質並不好,多有碎石,上麵的作物也多長得不旺盛,看來這些田地多半是開墾的荒地。而且這寧兒家的一塊田更是在山坡靠上邊,今年天旱,地裏的莊稼葉子都軟了。


    爺孫倆鋤了一會兒,老漢一個人留下顫顫巍巍地鋤草,寧兒卻回去挑了一擔大木桶,進了樹林。將近半個時辰才回來,挑了一擔水,累得滿頭汗,想必是去昨日的那處小河擔的水。


    將一擔水倒入田中沒淌多遠便滲入了土裏,看來莊稼旱得不輕。


    女子揉了揉肩頭,又挑著擔子去了。


    那老漢鋤了一會兒也累了,坐在田邊歎了一口氣。


    將近一上午的時間,女子又挑了兩擔水,回來看到爺爺顫顫巍巍地在鋤草,又抬頭看了看炎炎烈日,來到老漢跟前道:“爺爺,您快回去歇歇吧,您老可比不了我們年輕人,別累壞了。”說著攙著老漢回到了自家屋門口,將老漢扶著坐下,又挑著擔子去了。


    老漢呆呆地看著孫女的背影,看著她粗布衣服後麵被汗水打濕的痕跡,不由眼圈微紅,輕輕地搖著頭。


    目羽峰在暗處看著心中十分不忍,見女子走遠了,便從樹林中出來,走到老漢跟前搭訕道:“老爺子,你們這地裏莊稼長得可不怎麽好呀?”


    老漢聞言,抬頭看了看目羽峰道:“娃子,你不是這村裏的,打哪兒來呀?”


    目羽峰道:“老爺子,我是個練武的,闖蕩江湖四海為家,今天路過這兒,見有個村子,過來討口水喝。”


    頓了頓又道:“如果再有口飯吃就更好了。”


    老爺子聽了,微微搖了搖頭道:“你跟我來吧。”說著將目羽峰領進了屋子。


    老漢邊掀開鍋邊道:“這田裏的莊稼還不成熟,家裏的餘糧也沒剩多少了,早上做的菜粥,你先將就喝一碗吧。”說著盛了一碗幾乎全是菜沒多少米,也沒啥油水的粥過來。


    目羽峰一看,這粥裏的菜不認識,不過似乎不是田裏的菜,倒更像野菜,問道:“老爺子,這菜是啥菜呀,好像不是田裏的菜吧?”


    老漢道:“這是孫女摘的野菜,田裏的那點菜能夠吃幾天的呀,還沒舍得吃呢。”


    目羽峰喝了一口,有點苦澀,並不好吃,笑著道:“野菜也好,去火,隻是你們難道終年就吃這些東西嗎?”


    老漢道:“也不是,等新糧下來了就好啦,隻是…還要交給官家小半。村裏的獵戶去打了野味有時可憐我老頭子,也會送點過來。”


    目羽峰道:“那你的兒女呢?”


    老漢道:“兒子當兵,頭些年死啦,媳婦之後也病死了,隻剩下我們爺孫兩個。”


    又歎了口氣道:“好在我這孫女兒心路寬,性子恬淡,雖然日子苦,又勞累卻不從焦躁,也不抱怨,要不然呐,老漢我真不知道如何過活呀。”


    目羽峰幾口喝了一碗菜粥,道:“老爺子,你這裏可還有水桶,我不能白吃了你的,我有力氣,去給你挑水去。”


    老漢看了他一會兒道:“娃兒,你才多大呀,能做得了這活計?”


    目羽峰嘿嘿笑道:“老爺子,別看我長得小,那是小時候得了怪病,我今年二十四啦,而且有的是力氣。”


    老漢也笑了笑道:“莫要胡謅,你二十四?鬼才信哩。”


    目羽峰道:“你不信?隻管拿桶來,我隻要一天把你這田澆個通透。”


    眼珠兒又一轉道:“對了,老爺子,你們這附近可有大城,有買賣商家的地方?”


    老爺子道:“西北十五裏,有個土城。”


    又道:“桶沒啦,昨兒跟她五嬸子借的桶,孫女兒這會兒挑水去了。”


    目羽峰道:“這也好辦,我去給您老做副桶去。”說著出了門鑽進了林子。


    找了棵最粗的大樹,取出劍來砍了,將大樹截了兩小段兒,每段有兩尺多高,中間挖了,上邊留了個橫梁,又找了根結實的粗樹枝,修整了,做了一副挑擔兒。


    這兩隻大桶,比那女孩的足足大出一倍有餘,那扁擔也足有一般人小腿粗細,目羽峰挑著跑回老漢處。


    老漢看了這副挑擔兒,一時呆了,直勾勾看著目羽峰,良久道:“娃兒,你倒是如何做的這副挑擔兒?”


    目羽峰笑笑道:“沒什麽,之前說了小時候得了怪病,打那以後,力氣就大的出奇,然後又去學了武藝,我的本事可大著呢。”


    老漢嘖嘖稱奇道:“了不得呀,了不得呀……”


    目羽峰也不理老漢,挑著擔兒便跑了,不一會兒又回來,擔了兩大桶水澆在了田裏。


    算起來他這又是喝粥,又去做挑擔兒,又去擔水,卻比那女孩先回來,然後又跑了。


    老漢站在門口,直勾勾地隻顧看,嘴都合不攏了。


    目羽峰去挑水,自然避開那女孩,女孩挑一擔,他能挑四、五擔,而且一擔足有女孩兩擔的水。


    女孩兒回來傻傻地看著自家的田地,心中疑惑不已,暗道自己應該沒挑這麽多呀,怎麽一轉眼田已經澆了這麽多了,便去問爺爺。


    老漢滿臉的笑,拍著女孩的肩膀道:“寧兒呀,今兒個老天爺開眼啦,派了個好心人來幫咱們。剛剛來了個娃兒,說是路過,跟我討口飯吃,我便盛了碗粥給他,他說他不能白吃我老頭子的,便幫著挑水。那娃兒這力氣可大了去了,聽都沒聽說過呀。”一邊說一邊樂得不行。


    女孩一臉的疑惑,等了片刻,卻不見有人,又去挑水。


    其實目羽峰已經回來,隻是見女孩在老漢身邊,不好意思過去,等女孩走了才出來。


    女孩這一趟的工夫,目羽峰又是五個來回,然後將桶放在了老漢家門口道:“老爺子,我先歇歇,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去林子裏看看,我會使弓箭,萬一有野鹿、山豬什麽的在附近,我便殺了來吃。”


    老漢笑道:“你這娃兒又說笑,這野鹿山豬是那麽好殺的嗎?我們這村裏的獵戶那麽些人,一天也不定能殺個野鹿山豬,那些東西跑得老快啦。”


    目羽峰道:“老爺子,你不知道,我跑得更快,比野鹿山豬還快,要不然怎麽四海為家呀。”說著一轉身沒影了。


    沒多久,那女孩又回來,見了門前那副挑擔兒,不由呆了,問道:“爺爺,那人回來了?怎麽挑擔兒在這兒,卻不見人影?”


    老漢道:“寧兒啊,你去這一趟,他挑了五趟了,回來說要歇歇,去林子裏看看,說是會使弓箭,要射個野鹿山豬什麽的回來吃。


    我說他,那東西跑得快,不是那麽好射的,你當他說什麽?他說他跑得更快,比山豬還快。這娃兒還真是有些意思。


    我看呐,咱們那些粥且留著晚上吃,先等等他,說不定這娃兒還真能弄個什麽野兔、山貓的吃吃,咱們也跟著改善改善。”


    寧兒聽了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老爺子還真是高興了,也不要這麵皮了,又要人家挑水,又要吃人家的野味兒。不過自己也很久沒見爺爺這麽開心了,便隨他吧,日子總是要過的,麵皮總沒有肚皮重要。


    但說這寧兒丫頭也是性情溫和,心路開闊,要不然過這苦日子,也不能生得如此標致,自己卻不覺得這淡淡的寧靜自有一番別致的美。


    此時寧兒也累得不行,爺孫倆便隻喝了些水,在門口休息。


    不一會兒,便見林中行來一人,身後背著弓箭,還背著一頭那麽大的野鹿,比他人都大,上邊壓在他腦袋上,下邊還拖地。


    老爺子樂得站了起來,腿兒也哆嗦了,臉上滿是笑道:“你瞅瞅,你瞅瞅,這娃兒還真射了個野鹿,竟然有這麽大個兒,你倒是瞅瞅呀。”


    寧兒卻沒看鹿,隻是看那來人,目羽峰此時低著頭,彎著腰,看不到麵容,隻是看身形卻是個半大娃娃。


    目羽峰走近了“撲通”一聲將野鹿扔在地上,頭也不抬,轉身便走,說道:“我去找些柴火,你們等著。”


    寧兒心中莫名有種不好的感覺,喊道:“等等,你幹嘛頭也不抬呀?”目羽峰卻不答一溜煙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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