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易道:“當年,你突然之間就離開了,隻說要出去找人,找不到就不回來,我們甚至連你要找的是什麽人也不知道。


    如今你回來了,還以為你已經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卻原來是白跑了一趟。”


    曲晨微微苦笑道:“當初年少無知,覺得隻要用心去找總是能找到的,出去了才發現,這天下原來是如此的大,人海茫茫,想在其中找一個人簡直是太難了。


    而且,我的修煉也早就到了瓶頸,不能再一味地耽擱下去了。


    兩個月前,我回到了這裏,隻可惜,如今我已經不是羿熔閣的雜役弟子,又進不去山門,這不,等了很久才遇到熟人,把消息傳給你們。”


    寇易道:“你小子真不簡單,想不到還有不錯的修煉資質,以後找個師父,好好修煉,跟我們可不是一路人了。”


    曲晨道:“說什麽呢,什麽叫不是一路人了,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而且,我資質一般,修煉上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這我知道。


    這次出去我見識了很多,像我這樣的,等修為再高些之後,可以找個小帝國,為帝國做事,在凡人當中混個一世榮華富貴倒是不難。


    再過個十年八年,等我想辦法衝破瓶頸,然後找到了地方,你們便也離開這裏,跟著我,我們兄弟無憂無慮的生活,那多好。”


    寇易一聽,雙眼一亮道:“哎!這個好,我們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想抵賴啊,是不是啊常興?”


    可這話問出來卻沒得到常興的回應。


    二人轉頭看時,常興正心不在焉地端著一碗酒發呆,過了一會兒,一仰頭,一大碗酒直接進了肚子。


    寇易嚷嚷道:“哎!我說常興,曲晨十年了才回來,我們聚在一起喝頓酒不容易,你幹嘛老是苦著一張臉,跟死了娘似的。”


    卻不想此話一出,常興的身體微微一震,正在倒酒的手也一抖,酒水灑出來不少。


    曲晨覺得不對,問道:“常興,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說來聽聽,或許我們能幫你。”


    常興神色黯然道:“你們幫不了我,還當我是兄弟的,就讓我好好地醉一場,不要管我。”


    寇易道:“常興,曲晨現在可是有修為的,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怎麽知道他幫不了你?”


    常興微微冷笑道:“有修為?有修為也幫不了我,你們還是別問了,問了我也不能說。”一仰頭,又是一大碗酒下肚。


    寇易麵有不悅,剛想跟他爭論,卻被曲晨伸手攔住。


    曲晨看著常興微笑道:“那好,我們不問就是,你不是想醉一場嗎?來,我們兄弟陪你。”


    說完,朝寇易使了個眼色,兩人舉起了大碗,與常興同飲。


    沒一會兒工夫,好幾壇烈酒下去,常興喝得最多,即便如此,就連寇易都已經有了七分醉意,好在曲晨自修煉以來,身體也比以前好了許多,還保持清醒。


    此時,常興確實已經醉了,身體搖搖晃晃,將一條手臂放在了桌子上,腦袋枕在上麵,兩行淚無聲流了下來。


    曲晨皺眉看著他道:“怎麽樣,醉了嗎?”


    常興似乎沒聽到,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慢吞吞道:“嗯?好像…還沒有……”


    曲晨又給他倒了滿滿一大碗,道:“既然沒有,那起來繼續喝。”


    常興朝曲晨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雙手緩緩撐起了身體,耷拉著眼皮,歪著腦袋,有氣無力道:“對…繼續喝。”說完將一大碗酒一飲而盡。


    又喝了幾大碗之後,寇易已經醉倒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曲晨一直平靜的臉終於陰沉了下來,他如今可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年輕人了,十年的在外遊蕩讓他學到了很多東西,也正因為如此,對於曾經完全沒有任何懷疑猜忌的好友,他覺得格外珍惜。


    曲晨看著常興道:“你有什麽麻煩,告訴我,如果能幫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會幫,如果幫不了你,我答應替你保密。”


    常興搖晃著身子,含糊道:“嗯?麻煩?什麽麻煩?”


    說完,他沉默了,仿佛剛才沒聽清曲晨的話,自己需要回想一下才能明白他說了什麽。


    良久之後,常興苦澀一笑道:“是啊!麻煩!你…你個該死的家夥,本來…本來我已經忘了,你卻又提起……”


    有些發紅的雙眼在四周漫無目的地打量了一番,歎了口氣接著道:“我…我殺了大月。”


    說完,抬起頭,看著曲晨傻傻笑著,笑容中帶著一絲戲謔,問道:“你…你能幫我嗎?”


    曲晨緊緊皺眉,思索了片刻,問道:“你是說,那個叫做蜢大月的?”


    常興點了點頭。


    曲晨一臉的呆滯,良久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說什麽呢?你能殺了他?當我是傻子嗎?”


    常興支支吾吾道:“信…不信由你。”


    說完拿起大碗又要喝,可酒碗送到嘴邊時酒水都已經灑了大半。


    曲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將酒碗奪了下來,扔下一塊銀子在桌子上,一手一個夾起兩人出了酒館。


    一片荒野之中,曲晨將兩人扔在了草地上,寇易醉得完全像個死人,常興躺在地上,身體扭動了幾下,“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曲晨蹲下身子,在他的臉上拍了兩下,道:“現在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常興吐完了,翻身躺倒在地,帶著嘴裏的嘔吐物,含含糊糊道:“嗯?說什麽?”


    曲晨冷冷道:“說說你是怎麽殺了蜢大月的?”


    常興可惡地笑了笑道:“怎麽樣…我…我厲害吧?”


    曲晨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歎了口氣,他知道殺了蜢大月代表著什麽,雖然他覺得難以置信,可感覺告訴他這恐怕是真的。


    一名毫無修為的雜役弟子竟然殺了一名結丹期弟子!


    眼神中帶著憐憫看著常興,曲晨問道:“你厲害,快說說,你是怎麽殺了他的?”


    常興似是在哭,又似在笑,道:“很…很簡單,用…毒。”


    曲晨終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是誰讓你這麽做的?”


    常興翻了翻白眼道:“堯…青山。”


    曲晨道:“那你為什麽會答應他?”


    常興聽了此話,一時沒有回答,嬉笑的表情卻慢慢地嚴肅下來,遊離的雙眼也漸漸恢複,片刻之後,兩行淚水滑落,隨即就是放縱地嚎啕大哭。


    哭了良久,才緩緩道:“因為…我娘,這件事如果有任何泄露,我娘就會死。”


    曲晨閉上了眼睛,伸手在自己髒兮兮的頭發中用力抓了抓,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確實幫不了常興,這件事太大了,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即便他已經是一名修者,可修為實在是相差太大。


    他伸手抓起常興的雙腿,將他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騰出一隻手,在他的肚子上猛按,讓他徹底把肚子裏的酒吐出來,同樣還有寇易。


    又去附近找了個水窪,弄了些水澆在兩人的腦袋上,片刻之後,兩人漸漸清醒過來。


    寇易呲牙咧嘴,一副痛苦模樣,常興卻恢複了理智,一臉驚慌地道:“這是哪裏?我是不是喝醉了?我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


    寇易在一旁叫道:“哎呦…頭怎麽這麽疼啊?”


    曲晨看著兩人,一臉的平靜,道:“哦,我們剛才在喝酒,你們倆喝多了,我就把你們帶了出來,怕你們出來太久,門中有事,所以把你們澆醒了,就這麽簡單。”


    常興和寇易收拾了一番,告別曲晨,打算回門中。


    走出老遠,寇易突然轉過頭問曲晨:“對了,總想問你,你一直在找的到底是個什麽人?這個問題憋了我十年了。”


    曲晨苦澀一笑道:“我隻知道他叫習山,是個隱藏不露的高人,就是他指點我踏上了修煉之路。”


    說完,卻發現兩人沒了聲音,抬頭一看,兩人都是滿臉的呆滯。


    良久寇易才道:“你要找的就是他?”說完看著常興哈哈笑了起來。


    曲晨不解地看著寇易。


    笑罷,寇易道:“你這個傻蛋,他就在咱們山上呢。”


    曲晨如遭雷擊。


    之後,兩人又回來將習山的一些事講給了曲晨聽,這在山上幾乎人盡皆知。


    大長老正在洞府中翻閱簡牘,六長老卻不請自來。


    進了洞府,六長老挑了挑眉毛道:“師兄,麻煩找上門啦!”


    大長老隻是將眼皮抬了抬,白了他一眼道:“什麽意思?”


    六長老道:“戎天壑好像知道了什麽,現在正在大殿中呢。”


    大長老一皺眉,口中念叨:“戎天壑?”然後歎了口氣,似乎明白了六長老所說的麻煩是指什麽。


    略微思索道:“看來,我得親自去見見他了。”


    大殿中,戎天壑正大模大樣地坐在其中,大長老麵帶微笑地走了進來,一抱拳道:“天壑兄,別來無恙啊。”


    戎天壑微微欠身,抱拳道:“大長老客氣了。”


    大長老徑直來到主位坐定,微一思索,開門見山道:“天壑兄此來的目的,在下已經知道了。


    天壑兄也算我們羿熔閣的老主顧了,老朽如今還請天壑兄賣我幾分薄麵,這日期上不要過於苛求,天壑兄想必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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