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薔高抬下巴,站在高處的石階上蔑視著她,道:“我做什麽,你沒必要知道。”


    陳凝無視她那高高在上的態度,隻道:“哦,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慢著。”陳薔攔住她,道:“我讓你走了嗎?”


    她的語氣極為盛氣淩人,陳凝在心中微歎一聲,看來陳薔是不準備輕易的饒過她了,可陳凝卻也不懼她,側身上了一個台階,與陳強同在一個高度上。


    但陳凝比陳薔大一歲,她的身材有很高挑纖細,兩人站到一塊,她比陳薔整整高出了半個頭。


    這樣一來,陳薔的氣勢就顯得弱了很多。


    陳凝道:“四妹還有什麽事情?”


    “哼,我的姐姐隻有陳瑤一個,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叫我妹妹?!”陳薔刁蠻的說道。


    陳凝溫婉一笑,她看著陳薔就像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四妹,你我都是父親的女兒,而我又比你大,怎麽會不是你的姐姐?”


    “少往自己臉貼金!”陳薔冷哼一聲,“你剛才和盛公子說什麽了?”


    “四妹,這是我和盛公子之間的事情,不方便告訴你。”陳凝微微笑道。


    “不方便?我覺得很方便,盛公子遲早是我的丈夫,你和我未來的丈夫那樣說話,我問問又如何?!”陳薔說出的話自己一點也不臉紅。


    陳凝眼底深處充滿鄙夷之色,表麵上卻依然是一副溫柔微笑的樣子:“四妹慎言,盛公子是姐姐的未婚夫,何時成了四妹的未婚夫呢?”


    “哼!”陳薔不屑的睨了她一眼,道:“你沒資格知道,我警告你,以後最好離盛公子遠遠地,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陳薔撂下這句狠話之後,雙手抱胸反身進了陳府大門,陳凝待她的背影消失之後,臉上的笑容也隨之不見。


    盛臨輝……陳凝默念著他的名字,眼前又浮現盛臨輝那宛若天人的樣子,她此生第一次這樣癡迷於一個男人,又怎會輕言放棄?更別說陳薔的威脅,她敢於和陳瑤那樣的貴女相爭,陳薔那草包的威脅她怎會放在眼裏?


    陳凝心中念頭一定,神情放鬆下來,邁著輕巧的步伐走進陳府。


    “娘。”盛臨輝在竇靜妤麵前站著,神情因為剛才她的問話有些低落。


    “怎麽了?”竇靜妤看著他問道。


    “陳相不讓我進陳小姐的靈堂。”


    “什麽?”竇靜妤微微皺眉:“他為什麽不讓你進去?”


    “他,我是陳小姐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陳相對我有些偏見……”盛臨輝道。


    “隻是因為這樣?”竇靜妤道:“難道陳相將陳小姐的死怪罪到了你的身上?”


    “……”盛臨輝不說話,但看他神情,已是默認了。


    “既然他不讓你去,你就別去了。”竇靜妤淡淡說道。


    “娘?”盛臨輝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生死無常,誰又能預料得到?”竇靜妤神情愈發縹緲:“你雖有錯,但是陳小姐硬要見你,陳相派人將你請過去的,這樣一來,最有錯的,不應該是陳相嗎?”


    “我……可是我……”


    “若你知道你說出那句話後陳小姐會死,那麽,你是不會說那句話的,對不對?”


    “對!”盛臨輝很是肯定的點頭。


    “這就行了,錯終究不在你身上。”竇靜妤好言安慰他。


    經過竇靜妤的一番安慰,盛臨輝這幾日的懊悔終於放下了,他臨走前也說了明日要在陳瑤下葬路上送她最後一程的打算。


    “也好,不枉你們身上的一段婚約了。”竇靜妤點頭答應,目送盛臨輝離開。


    “夫人?”盛臨輝一走,竇靜妤便沉默下來,茭白擔心的問道。


    “茭白,你說我是不是很自私?”竇靜妤問她。


    茭白道:“夫人都是為了大少爺好。”


    “唉。”竇靜妤歎了口氣,陳瑤死在盛臨輝麵前,還是因為盛臨輝的那句話受了深刻打擊,難以承受才去的,盛臨輝很清楚這一點,連著幾天過的都是渾渾噩噩的,作為母親,就算他有多麽不對,還是很心疼他的,她寧願彎曲事理,也要讓盛臨輝走出這片陰影。


    同上輩子盛臨輝的叛逆相比,這一輩子的盛臨輝還是安分許多,沒有再喜歡上沈芙,雖然他讓她操的心依舊不少。


    陳瑤再好,也不是她的孩子,盛臨輝與她,竇靜妤當然選擇盛臨輝。


    轉眼第二天就到了,盛臨輝穿上黑色錦袍,將身上所有其他的顏色配飾全部卸下,騎著馬出了府門。


    陳藝之疼愛陳瑤,就連給她辦的葬禮也無比的隆重,陳府上下的主子下仆,除了必須要守在陳府的人,都去為陳瑤送行了。


    白幡被人持著,寒風吹起它,在空中飛舞,打頭的人手中撒著紙錢,飄飄灑灑的,哀樂的聲音淒淒慘慘,再加上送葬的人神情悲傷哀痛,竟是無比哀戚的景象。


    盛臨輝駕馬藏在拐角處,他出來的急,沒有披上披風,在寒風中的身軀微微有些發抖。


    他騰開一隻手放在嘴邊呼了口熱氣,隨後又緊拽韁繩,拍馬上前跟著。


    一路隨行,陳府送葬的人走出了城門,終於走到了目的地。


    盛臨輝隔得遠遠地,將馬兒拴在一棵樹上,徒步趕了過去。


    他藏在一塊巨大的石碑之後,看著陳府的人遵循著儀式將盛放著陳瑤的棺木下葬,然後用厚土掩埋,堆築成墓。


    墓碑立上,哀樂又響,待得一切塵埃落定,陳府的人已經走了。


    盛臨輝走到陳瑤墓前,低下了他的頭:“……陳小姐,一路走好。”


    盛臨輝在陳瑤的墓前待了許久,才回到自己拴馬的地方。


    他走到樹旁,卻看到了陳凝。


    陳凝一身白衣,麵色有些慘白,此刻看來,很有一番弱不禁風的美感。


    盛臨輝微微皺眉,道:“陳三小姐。”


    “盛,盛公子。”陳凝凍得口齒有些不靈活,她回來時見到這裏栓了一匹馬,看馬鞍的樣式,是盛臨輝昨日所用的,就找了個借口,想要在這裏等盛臨輝。


    她本以為盛臨輝會很快回來,誰知竟讓她等了這麽長時間。


    “陳三小姐找我有何事?”盛臨輝問道。


    “我,看到了這匹馬,想是盛公子來了,所以便在這裏等。”陳凝搓了搓手心,嘴唇凍得有些發白。


    盛臨輝聞言道:“天氣這麽冷,陳三小姐身為女子,又何須在此等我?我總不會迷了路。”


    陳凝不好意思的笑笑,依舊是那麽的溫婉動人,寒風中,盛臨輝竟然有些迷了心神。


    “本來,我是以為盛公子會很快回來的,但沒想到,盛公子在姐姐墓前待了那麽長時間,時間越等越長,我,也不想去打擾盛公子,就幹脆一直等下來了。”陳凝道。


    “……”


    “何況,我還想對盛公子說句話。”陳凝滿足的笑著:“我終究是等到了盛公子,盛公子,這個給你。”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黛色的荷包,遞到盛臨輝眼前。


    盛臨輝沒有伸手去接。


    陳凝卻執著的伸著手,一股他不拿誓不罷休的意思。


    盛臨輝通常是不會受這種威脅的,但當他看著陳凝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身體,眉間也經常不著痕跡的輕蹙,蒼白的麵容時,卻有些不忍心了。


    “陳三小姐,你還是收回去吧。”盛臨輝推拒道。


    “盛公子之前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嗎?”陳凝不介意他有些冷凝的麵色,自顧自的說道:“我當時說了不要盛公子還,但女子任性一點,也沒什麽不妥吧。”


    “我不要盛公子做什麽承諾,我隻想讓盛公子你能收下這個荷包。”陳凝又道:“我不會借著這個送出的荷包來做什麽文章,盛公子,求你了,收下它吧。”她的神情帶著乞求,身段放得極低。


    盛臨輝在她說出欠人情時,就有些不高興,但陳凝後來的話卻讓他的臉色由陰轉晴,而此刻他竟然對陳凝生出了些許誤會她的愧疚之意。


    盛臨輝在陳凝期待的眼神中,伸手接過荷包,入手的觸感有些鼓囊囊,軟乎乎的,他將荷包放到胸前的暗袋中。


    “隻有這個嗎?”盛臨輝問道。


    “嗯。”陳凝輕輕應道。


    盛臨輝默不作聲的解開拴住馬兒的繩子,他拍了拍馬鞍,四處望了望,問道:“陳三小姐要如何回去?”


    陳凝尷尬的笑笑:“我,我走回去就好。”


    盛臨輝有些不讚同的道:“天這麽冷,而且此處據城內很遠,你又是女子,恐怕到天黑也走不到京城。”


    陳凝麵上的窘迫很明顯,盛臨輝道:“如果陳三小姐不嫌棄,就請與我同乘一匹馬吧。”


    陳凝聞言雙頰微紅,盛臨輝又急忙補充道:“我不會冒犯三小姐的。”


    “盛公子的人品我自然清楚,我隻是,有些不好意思,”陳凝臉紅的低頭說道。


    盛臨輝耳後也升起紅暈,暈染了他整個耳朵。


    “三小姐,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盛臨輝道。


    陳凝輕輕點了點頭。


    盛臨輝翻身上馬,對著陳凝伸出了手。


    他將陳凝放在身後,叮囑了一句:“三小姐抓住我的衣服,若是……若是不放心,可以摟住我的腰,路上有些顛簸。”


    “嗯。”陳凝微不可查的應了一聲,在盛臨輝聽來就跟蚊子嗡叫一般。


    盛臨輝揮舞長鞭,身下的馬兒跑動起來,陳凝伸手摟住了他的腰,然後將臉貼在他的背上,盛臨輝的動作微微一僵,卻也沒說什麽。


    若是盛臨輝後背長了眼睛,現在一定能夠看到陳凝臉上抑製不住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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