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鍾文澤看著牙關緊咬的吉米,把他拉拽了起來,伸手幫他整理著黑西裝白襯衣領子:


    “跟我合作,能幫你的我會幫你,我也不需要你按照我的指示來做事。”


    “但是!”


    鍾文澤拽了拽他的領帶,幫他把領夾夾夾好放端正:


    “我在幫你的時候,我說的每個環節都必須按照我說的來,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絕沒有第二種可能!”


    “....”


    吉米深呼吸一口,再度點頭:“好,我知道了。”


    “我不希望再有這種情況發生。”


    鍾文澤甩了甩手,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麵,拉開抽屜從裏麵翻出一直燙傷膏來:


    “把脖子擦擦吧。”


    吉米也沒有說話,對著一旁的鏡子,給脖頸上煙頭燙傷的位置擦拭著膏藥。


    “抓回來的這些人,有些人可以出去,有些人不能,該蹲還是得蹲。”


    鍾文澤的語氣緩和了幾分,淡淡道:“東莞仔被當街打死了,相關的人員,肯定跑不掉的。”


    “我知道。”


    吉米抬頭看了看鍾文澤的位置:“那些都不過是棋子而已,棋子該棄的時候就要棄。”


    “喏。”


    鍾文澤反手把一分名單丟給了吉米:“這些人讓你的律師去操作吧。”


    說完。


    他擺了擺手,示意吉米可以走了。


    “鍾sir!”


    吉米並沒有起身離開,目光看著鍾文澤,語氣已經開始出現了變化。


    沒有說畢恭畢敬,但也好像沒有之前的那般生份了,這頓打看來沒有白挨。


    他目光閃爍的看著鍾文澤:“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說。”


    鍾文澤頭也不抬,低頭用鋼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麽:“我可以考慮一下。”


    “我想讓你幫我查查樂少的兒子。”


    吉米在來的時候,想必應該是早就想好了,語速很快的說到:


    “我的手下打聽出來的消息,樂少好像已經給他的兒子辦理好了出入境手續,準備把他的寶貝兒子給送到國外去。”


    “我希望你幫我,聯係一下出入境管理處的人員,幫忙查一下具體是哪天什麽時候辦的。”


    “啊?”


    鍾文澤寫字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吉米:“怎麽說?”


    “徐生是樂少跟東莞仔綁走的,現在東莞仔死了的,徐生肯定在樂少的手裏。”


    吉米目光中閃爍著凶光,一字一頓道:“既然樂少不願意把徐生交出來,那我就拿他的兒子來做交換吧。”


    “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平時愛惜的要死,肯定能換回來徐生。”


    “不行。”


    鍾文澤想也沒想直接就拒絕了:“這件事,我沒可能幫你操作的。”


    “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查吧,沒有本事就老老實實再想其他的辦法。”


    “鍾sir!”


    吉米一下子急眼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對你來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你為什麽不願意幫我?”


    “你幫我這一次啊,這樣我能省下來很多的事情,徐生消失的太久了,我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行了!”


    鍾文澤沒好氣的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吉米啊吉米,我發現你還是很不了解我鍾文澤啊。”


    “雖然我不在道上混,但是我知道什麽叫禍不及家人,人家一個小兒子,什麽都不懂,你拿他來要挾樂少,這就沒意思了。”


    “我鍾文澤,不做這種肮髒的事情。”


    他的語氣中,充滿著毋庸置疑,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鍾sir!”


    吉米有些不甘心,咬牙道:“現在的江湖,早已經沒有人講江湖道義了!”


    “隻要我能成功,所有人看到的隻有我的風光,沒有人會去在意我用的什麽手段的,肮髒又如何?!”


    “那是你!”


    鍾文澤伸手點了點吉米:“你是你,我鍾文澤是鍾文澤,我有我自己的做事原則!”


    “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操作吧。”


    說到這裏。


    鍾文澤的語氣停頓了一下,眼角眯了眯,目光審視著吉米,嘴角上挑露出一絲冷笑:


    “是不是覺得這句話很熟悉?沒錯,就是小馬哥說的,這也是他的做事風格。”


    “你不是也有在暗中打聽我的情況嗎?”


    “我告訴你好了,小馬哥這種人之所以能跟我玩到一起去,因為在某些方麵,我跟他都有著一樣的做人原則。”


    “!”


    吉米聽到這裏,整個人的身子不由僵硬了一下,臉色跟著變得慘白起來。


    後背。


    被黑西裝蓋住的白襯衣,早已經汗濕一片。


    眼前的鍾文澤,此刻如同一隻惡魔一樣,籠罩在吉米的麵前,讓他心生恐懼。


    他恐懼,並不是鍾文澤說的這些話,而是鍾文澤說的你不是在調查我麽。


    這些日子。


    在跟鍾文澤合作的時候,吉米暗中安排了馬仔,以最秘密的形式去摸鍾文澤的底子,想徹底摸清楚鍾文澤的狀況。


    隻是。


    鍾文澤是怎麽知道自己在調查他的?


    他怎麽發現的?


    他怎麽可能知道!!


    自己以為秘密對鍾文澤進行的調查,其實人家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恐懼將吉米席卷。


    吉米呆若木雞,整個人有些排斥,乃至於不敢與鍾文澤的目光對視。


    這個鍾文澤,簡直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嗬嗬。”


    鍾文澤齜牙笑了起來,笑眯眯的看著吉米:“你還有什麽事情麽?沒有的話,你就下去吧。”


    “早點找到徐生,早點把這件事解決了,如果和聯勝一旦成為了不穩定因素,我想這對你們社團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好。”


    吉米輕飄飄的應了一聲,拿著這份名單直接開門出去了,腳步飛快,頗有幾分逃離的意思。


    門口。


    在等待吉米的律師,看到開門出來鼻青臉腫的吉米,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不過。


    他很識趣的沒有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種情況下,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麽,誰問誰撲街。


    “去把這些人的手續弄一下。”


    吉米把手裏的名單交給律師,徑直出了警署,鑽進轎車麵無表情的說到:“去社團!”


    他現在這個時候去社團,自然找的是樂少。


    半個小時後。


    兩人在茶室裏碰麵。


    “幹爹。”


    吉米拎起泡了茶葉的水壺,給樂少麵前的杯子倒滿,滾燙的茶水往外溢了出來:


    “東莞仔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自然。”


    樂少雙手撐著桌麵,笑嗬嗬的看著對麵的吉米:“東莞仔被人幾槍打死在街頭,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他側了側腦袋,語氣故作誇張的說到:“我跟你說,我當時聽到東莞仔撲街的消息的時候,我都嚇死了我跟你說。”


    “如果今天不是你要見我,我可能都躲在家裏不敢出來呢。”


    語氣中。


    故作誇張的語氣中,充滿著濃濃的譏諷,毫不掩飾。


    “是。”


    吉米臉色陰沉,並不搭理樂少的這番話,自顧自的低聲說到:


    “他為什麽死?因為他要跟我爭話事人的位置。”


    “所以呢?”


    樂少雙手十指交叉交疊在身前,大拇指忖著下巴笑道:“所以你今天過來,是跟幹爹下最後通牒麽?”


    “不主動把話事人的位置讓出來,你會讓幹爹跟東莞仔一樣的下場,是麽?”


    “幹爹。”


    吉米端起麵前的茶杯,無視了滾燙的茶水,仰頭直接把杯中喝空:


    “其實吧,我還是挺佩服幹爹這個人的,到底是話事人,腦子很好用,一點就透。”


    “都不用我說的那麽直白,你就知道了我的意思。”


    “哈哈哈....”


    樂少聞言仰頭大笑了起來:“那幹爹可得謝謝你了,謝謝你的提醒。”


    吉米同樣也笑眯眯的看著樂少。


    兩人就如同關係和諧的朋友,但是話語中,早已經充滿著殺機。


    “其實吧,你現在手裏拿捏著徐生來威脅我,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吉米目光看著正對麵的樂少,如同聊家常一樣:“今天我去找了鍾文澤,我讓他幫忙打聽一下你兒子出國簽證手續的事情。”


    “嗬!”


    樂少眼角縮了縮,臉色冷了幾分,眼神中依稀閃過一絲冷意。


    “幹爹不要緊張啊,我這還沒有說但是呢。”


    吉米咧嘴笑了起來,伸手推了推麵前的茶杯:“但是呢,鍾文澤不願意啊,你知道他怎麽說的嗎?他跟我說什麽禍不及家人,不願意幫我查!”


    他一臉輕鬆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樂少:“說真的幹爹,你真的好好感謝一下鍾文澤。”


    “如果不是他不願意幫我調查,不然現在你兒子已經在我手裏了。”


    “那你兒子跟你換徐生,我想你肯定會願意的,可惜了,鍾文澤不願意幫我這個忙,真是晦氣。”


    “嗬!”


    樂少聽到這裏,語氣不由鬆了一分:“如此說來,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一下鍾文澤了。”


    “如果不是他,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還真的會對我兒子下手,我還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也不能怪我啊。”


    吉米兩手一攤:“如果你不把徐生藏起來,我也不會想出這種計策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沒有大聲的爭吵,如同人與人之間正常對話交流一樣。


    但是這濃濃的火藥味,早已經渲染到了極致。


    室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得有好一會。


    “說實在的。”


    吉米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到:“咱們真的沒有必要弄到那個地步的必要。”


    “我之所以當想坐上話事人的位置,純粹就是因為我在大陸的生意而已。”


    “你讓我做話事人,我把生意繼續擴大,到時候社團多少人跟在咱們後麵吃肉呐?你到時候分的錢不也挺多的麽?”


    “所以,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麽僵嘛。”


    他摸出兜裏的香煙來給自己點上,雙手一攤繼續道:“差不多得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把話事人的位置讓出來,我就可以繼續進入大陸做生意,給社團帶來利益,大家都有錢分。”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


    樂少沉吟了一聲,兩手一攤:“我覺得,你為什麽就覺得,一定就得當你當話事人,大家才能分到更多的錢呢?”


    “我當話事人這兩年,社團不也運營的挺好的麽?大家都有錢賺,有什麽問題嗎?”


    “好,我知道了。”


    吉米點了點頭,長出了一口氣:“既然幹爹這麽說拍,我心裏就有數了。”


    “我還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


    他起身對著外麵大跨步走了出去,走到茶室門口的位置,又再度止住腳步。


    好幾秒。


    吉米頭也不回,聲音冰冷:“我在西貢遠郊墓地給幹爹選了一個好地方,風水寶地,有時間的話,幹爹可以去看看。”


    “不然。”


    吉米的語氣生硬了幾分,不帶一絲任何感情:“到時候幹爹都沒有去看過就直接住進去了,可能多少會有點不適應的。”


    “謝謝。”


    樂少咧嘴笑了起來,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不愧是我的好幹兒子啊,你也太貼心了,太為幹爹著想了,我非常感動。”


    他雙手合十,對著吉米表示感謝:“不過,我覺得吧,做人嘛,其實沒必要這麽張狂的。”


    樂少嘴角微挑,笑容濃鬱了幾分:“你能這麽輕易的做掉東莞仔,你怎麽就沒有想過,幹爹對這件事完全知情呢?”


    “東莞仔那個大炮筒該死,他惹了幹爹不開心,所以幹爹故意透露消息讓你去做掉他的呢?”


    聽到這裏。


    吉米猛地睜了睜眼,眼皮子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唰”的扭頭看向樂少。


    “謝謝你,我的好幹兒子。”


    樂少一臉輕鬆的攤了攤手:“謝謝你幫幹爹做掉了東莞仔,都不用幹爹親自出手了。”


    他端起茶壺給自己的杯中添著茶水:“幹爹告訴你,要想坐上話事人這個位置,其實還是有很多學問要做的。”


    樂少端起茶杯,小口的抿了一口:“就比如說,昨天晚上,你們雖然做掉了東莞仔,動了槍,鍾文澤帶著人出現,把所有的馬仔全部都抓了。”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讓鍾文澤非常不開心了啊?”


    “嗬嗬,話事人,你以為那麽好當的啊?再跟著幹爹學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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