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弘成摟著自己的老相好走出去,範離發現,自己心底居然有絲緊張。


    “理理姑娘,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恐有損姑娘清名。今日夜色不錯,若姑娘想要聊聊,不如去甲板之上,也別有幾分情趣。”


    這種不受自己控製的心境,範離很是不喜,他不是太想與這個女子單獨待在一處。


    “如世子所言,久聞不如見麵,範公子與傳言,倒是頗為不符。”


    不過很顯然,這位司理理姑娘並沒有要出去的打算,端莊的落座到範離身邊,自顧自地拿起酒壺,給範離空掉的酒杯中添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


    “是嗎,那之前在理理姑娘心中,在下是怎樣一種形象。”


    端起酒杯,範離默默往無人的一邊挪了些。


    也不知是脂粉味,還是這女子身上有傳說中的體香,反正她落座到身邊後,範離便感覺有一股好聞的幽香飄過來,縈繞在他鼻間。


    不過他真正算來也不是個雛兒,除了避讓開一點,也沒什麽其它反應。


    至於剛剛的那點點心動與緊張,大概率是見色起意吧。


    男人,到底是個視覺動物。


    注意到範離小動作的司理理,偷偷一笑,又斟了一杯酒送到唇邊,淺淺飲了。


    “範公子在戰場上聞名,京中傳言多以為,範公子是個英武雄壯之人,不曾想,範公子換上一身儒裝,倒與尋常儒生無異。不過,也不錯。”


    司理理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笑容,將眉宇間那抹散不開的淒婉衝淡不少。


    “夜色如此之美,範公子想不想遊湖?”


    遊湖?


    這是這裏不方便,想把自己拐到她的畫舫上?靖王世子不是說這姑娘非凡俗之流,從不輕易見人,矜持自傲嗎,怎得如此主動。


    “夜深露重,在下粗人一個無所謂,可理理姑娘身嬌體弱,要是著了涼,就是在下的不是了,這遊湖便免了吧。”


    語氣雖然依舊平和,可範離心頭那一絲旖旎已經消散,端起酒杯朝司理理舉了舉,仰頭喝盡,轉身欲要走出去。


    “範公子便如此嫌棄奴家嗎?”


    帶著絲絲誘惑的婉轉聲音讓範離不禁心頭一軟,扭頭看過去,這位理理姑娘已經走了過來,手指從他的胸前輕輕拂過,撩撥著範離心間的火焰。


    抓住司理理在自己胸前亂摸的手,範離將她拉到自己懷裏,貼在她耳邊,咬了下她晶瑩小巧的耳垂。


    “理理姑娘不必如此,在下隻是酒喝得有點多了,想出去透透氣。”


    說完,將女子從自己懷中推出去,走出房門,倚靠在門前的欄杆上。


    夜間湖麵帶些涼意的微風吹過,把範離身上的些許酒意吹走,僅餘一片清明。


    這位理理姑娘,恐怕遠不似麵上看到的這般柔弱。


    剛剛她給範離倒酒時,那略顯粗糙還有些老繭的手,可明顯不是一位青樓之地,嬌生慣養出的未來花魁該有的。


    司理理跟著範離走出來,手間還拎著一壺清酒。


    “公子,月色如此之美,共飲一杯?”


    “多謝理理姑娘好意,不過在下今晚還得回去,實在不便多飲了。”


    見範離不喝,司理理也不勉強,獨自對著壺喝起來。


    酒液從司理理嘴角溢出,順著下巴劃過脖頸,最後流入某個深不見底的地方。


    美人月下豪飲,果真是別有一番韻味。


    不過這姑娘酒量明顯尚淺,半壺酒還沒下肚,連耳根處都已染上緋紅。


    伸手從司理理手中奪過酒壺,範離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將壺中剩下的酒喝完。


    “今日來時,世子與我說理理姑娘非凡俗之流,在下雖小有名氣,可應該還不至於能讓理理姑娘如此做派。此番異舉,想來是事出有因,若是理理姑娘信得過在下,不妨直說。”


    美色雖迷人,可古人有句話說得更好,叫色字頭上一把刀。


    司理理似乎沒想到範離會這般直接,愣了下神。


    “範公子誤會了,理理是真心對範公子神往已久。”


    “那在下說直白些,這花樓清倌人,最有價值的莫過於清白身子,理理姑娘如今雖小有名氣,可遠還未到鼎盛之期,更別提似剛才那位袁夢姑娘一般,在這花樓之處走下坡路。這般情況下,理理姑娘不惜毀了自己的清名,也要與在下深夜獨處一室,若隻是神往已久,怕有點說不過去。”


    和這位姑娘拐彎抹角,難受的隻會是範離自己,幹脆直接將話挑明。


    “是理理自作聰明了,還請範公子勿怪。”


    司理理麵露難色,微微欠了欠身。


    “這流晶河上,來往的多是京中權貴,醉仙居背後雖也有貴人,可貴人事忙也不方便露麵,無法做到麵麵俱到,而且即便是這醉仙居背後的貴人,也拿某些權貴子弟無可奈何,理理不過一介弱女子,自是要為自己尋一自保之道。”


    這些話若是其他花樓女子來說,範離可能還信幾分,可這位姑娘說出這話來,可信度幾近為零。


    “這醉仙居背後貴人都攔不住的人,理理姑娘為何會認為,在下便能護住你呢?”


    他最近才從邊關回來,對於這京都不過一無名小卒。


    “看來範公子,還不知道自己現如今在京都的地位。”


    “地位,什麽地位?”


    他久在邊關,回來了也隻是窩在範府,對於京都一些形勢的了解,基本都是來源於範建與範若若的描述,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在京都到底是個怎樣的地位。


    “不提之前範公子在邊關的所作所為,單單就範公子如今那傳揚開來的各個身份,守備師新任師長,司南伯範侍郎的義子,宗師葉流雲葉先生的徒弟,再加上頗得陛下盛寵。”


    偷偷抬頭看了眼範離,見其麵無異色,司理理接著道:“京中大人暫且不論,可這些權貴子弟,便是心中與範公子不對付,也不會為了一介煙花女子,而魯莽得罪於您。”


    範建與範離講京中形勢,更多的是站在一個高位者位置,而範若若,一待字閨中的名門貴女,關於京中之事多是聽自己的小姐妹所說,以及自身聰慧所猜測出來。


    這般來自市井之中的直白評價,範離還是第一次聽見。


    不過,也更加讓他明白了,自己現如今即便是在京都,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


    “那我若是答應理理姑娘,我又能得到什麽?”


    範離撈起司理理搭在胸前的一縷長發,盤旋於手指間把玩,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範公子答應,理理自今日起便是範公子的人了。”


    仔細思量一番,範離最終還是答應了司理理的請求。


    不過,他暫時沒有收回自己的報酬。


    他如今才十六,雖然身體發育好像已經停止,可到底還不算徹底成熟,過早破身,傷的是自己身體底子。


    之所以答應司理理,一方麵是想去接近這姑娘,看看這姑娘背後到底藏著什麽秘密,另一方麵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軍中將領曆來都是最易被猜忌的,是以自汙成了必須要會的生存之道。


    君不見,即便強如前世有戰國名將之稱的秦國大將軍王翦,在麵對始皇帝時,也不得已要用貪財自汙,謀求自保。


    將軍領兵,手中的兵權便是原罪。


    所謂的春宵一夜,不過是範離在畫舫耳房,獨守空閨一宿。


    倒是李弘成,那是真的一夜風流,第二天早上範離見到他時,他還在揉著腰,看來昨晚有些操勞過度了。


    都是京都頗有名氣的少年子弟,昨日李弘成還闊氣的包下整個醉仙居,於是二人一起眠花宿柳的消息,很快便傳揚開來,成了京都市井中的閑話流言。


    不少權貴子弟暗中本來想要伸向司理理的手,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隻得被迫收回。


    為了一介煙花女子與範離起衝突留下私仇,不值得。


    京都這些紈絝子弟,隻是紈絝,而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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