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悟原先本不算魔修,但在祭煉萬妖幡後,以人族血肉培養妖魂,已屬魔道手段,縱是斬了再多妖族,係統判定也是魔修。


    斬殺一悟獲得一門天罡神通潛淵縮地,之後一悟記憶碎片湧入,林易查看此人生平,明白了其為何痛恨妖族。


    一悟本是清淩郡一小村子中的孩童,一家三口,齊樂融融,但在某日夜黑風高之時,一頭貓妖闖入村子,殺人吃肉,血腥暴力。


    一悟親眼目睹父母被貓妖大口生嚼吞吃,若不是清風觀的老道士恰巧路過,斬滅貓妖,一悟也難逃一死。


    村民死傷大半,一悟雙親又盡皆葬身貓妖之腹,老道士見一悟可憐,便帶回觀中,救授道法。


    自那夜親手目睹父母被貓妖生嚼活吞,一悟心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道法略有小成之後,一悟出觀尋妖斬妖,對妖,無論害人與否,絕不留情。


    之後便是斬魔頭,得萬鬼幡煉製之法,改為萬妖幡,為提升萬妖幡威力,使用秘術,以人血肉培養妖魂,越陷越深。


    仇恨蒙蔽雙眼啊!


    林易唏噓一聲,驅法將一悟腰間儲物袋拘來。


    儲物袋受損,但其內東西完好,林易略掃一眼,收起。


    屈指一彈,火焰落下,將一悟焦屍及毀損萬妖幡焚盡,而後掏出一顆回元丹仰頭吞下,略微調息片刻。


    遠處跪坐在地的周子恒還處在驚駭之中,眸子瞪大,嘴巴微張,愣愣的盯著林易背影。


    這……


    這……


    片刻後,林易轉身走來,低頭看下,見地上周子恒模樣,挑唇輕笑,目光落至周子恒懷中白狐身上,微微蹙眉。


    大還丹精純藥力之下,胡瑛娘斷尾之處結起褐色厚厚血痂,其氣息平穩有力,脫離危險。


    但狐尾根斷,胡瑛娘百年道行已然俱毀,縱然醒來也不能化形,變回人身。


    林易看著一狐一人,忍不住輕輕搖頭,歎息一聲。


    “林……”


    周子恒這時才回過神來,眨眨眼,想開口,卻不知怎樣稱呼林易。


    親眼目睹林易使用神仙術法斬殺惡道人,周子恒哪還敢以林兄相稱。


    林易明白周子恒顧慮,含笑道:“周兄無需多想,我還是那個與你一同吃飯,同桌喝茶的林易。”


    周子恒一怔,莫名感動。


    林易道:“竹地潮濕,周兄先起來吧。”


    周子恒低頭看著懷中胡瑛娘,起身後看著林易,低聲道:“林……林兄,瑛娘沒事兒吧。”


    林易輕輕點頭,“沒事兒。”


    “真的?!”周子恒麵露欣喜。


    “不過……”林易話鋒一轉,“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周子恒喜色滯住,“什麽意思?”


    林易看著周子恒緩緩道:“胡姑娘道行盡毀,難以再變回人身。”


    “什麽?”周子恒一呆,接著愧疚道:“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她!”


    一悟來此,是因周宏所托。


    林易見周子恒情緒起伏,沒再開口。


    “瑛娘,我對不起你!”


    周子恒低著頭摸著懷中白狐,眸子中淚水一點點滑出。


    “我發過誓要與你白頭偕老,共渡此生,現在因為我害的你……”


    林易心頭觸動,周子恒知道胡瑛娘妖的身份後,對胡瑛娘的愛絲毫未變,這才是真愛。


    人妖殊途,總有個例。


    …………


    良久,林易方才開口:“其實,胡姑娘隻是道行毀去,還可重頭來過,修成人身。”


    “真的?”周子恒猛的抬頭,眸中閃過希翼之色。


    “嗯!”


    林易輕輕點頭,妖族化形,門檻並不高。


    見林易點頭,周子恒眸中綻放精光。


    “胡姑娘有重新化形之日,但以周兄甲子壽數怕是等不到。”


    林易緩緩道。


    周子恒眸子一暗,“什麽,難道我與瑛娘真的是有緣無分?”


    林易看著周子恒,再道:“普通人甲子壽數,但修行之人壽命會隨道行增長,周兄若成修士,壽數便不是阻礙你二人的障礙。”


    “求周兄教我修行,在下做牛做馬以報。”


    周子恒眸子再次一亮,就要下跪。


    男兒膝下有黃金,周子恒為胡瑛娘一天數次下跪,足見感情之深摯。


    林易心中對周子恒印象再次升高一個層次。


    林易伸手托住欲要下跪的周子恒,笑道:“周兄不需做牛做馬,修行我教不了你,還得你自己來。”


    周子恒微愣,不解:“什麽意思?”


    林易收回手,解釋道:“參加朝廷恩科考試,考取功名,敕封大奕官員,屆時下賜法訣、靈物,朝運輔助,自然踏入修士之列。”


    人妖殊途,指的是普通人和妖,周子恒踏入修行,法力護身,與胡瑛娘廝守便不懼妖氣侵身。


    周子恒聽懂大半,就是考取功名。


    說完之後,林易不再多說,周子恒低頭看著懷中白狐,陷入沉默。


    良久,周子恒抬頭,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周子恒開口,林易便猜到周子恒所請,略微猶豫,點點頭,“好。”


    周子恒一愣。


    “胡姑娘沒化形之前便跟在我身側,我會指點她的,讓她早日化形,與周兄團聚。”


    相識半日,林易與周子恒很談的來,這也是林易願意幫助周子恒的原因之一。


    “今日若無林兄,我與瑛娘十死無生,從今以後,林兄就是在下的先生!”


    周子恒深吸口氣,語氣鄭重道。


    “周兄不必如此。”林易聽出‘先生’之重,神色動容。


    “先生!”


    周子恒搖搖頭,抱著白狐折腰行禮。


    林易心中微歎,無奈受下周子恒這禮,接受‘先生’尊稱。


    周子恒起身,屈指點在白狐身上,道:“令尊已經來了,周兄與胡姑娘道個別,之後就隨令尊回去吧!”


    白狐已醒,目泛柔光,親昵蹭著周子恒臂彎。


    周子恒溫柔的看著懷中白狐,輕輕點頭,“聽先生的。”


    白狐看向林易,瞳中露出感激之色。


    林易笑笑,負手走向竹林外,將空間單獨留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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