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安靜得有些詭異。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艾倫站在大床邊,時不時的拿眼偷看邢翊寒。


    boss將他留下來,可是又不是說話是什麽情況?


    “那個……boss……”


    “黎沐晨的記憶是不是隨時都有可能恢複?”邢翊寒突然出聲打斷艾倫。


    “啊?哦,按照理論來說,boss夫人的病情如果穩定下來好好調養的話,後期不是沒有恢複記憶的可能,隻是會需要一些時間。”


    邢翊寒沒有出聲,室內再次陷入沉寂。


    半響,邢翊寒再次開口。


    “如果,受到什麽刺激,是不是也有可能……讓她記起來什麽?”


    艾倫蹙眉,想了想,點頭,“也不是不可能,像boss夫人這樣的情況,本來就是她自身潛意識裏選擇的部分性失憶,如果說是受到相同類型事件的刺激,不排除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的可能。”


    “艾倫,六年前黎家的事,結果查得怎麽樣了?”邢翊寒突然轉移了話題。


    “boss……上次我也跟你說過,六年前,黎家的那場變故,可能……真的跟老爺子脫不了幹係。”跟了邢翊寒這麽多年,艾倫自然清楚,邢翊寒想要知道的是什麽。


    邢翊寒閉了閉眼睛,擺了擺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boss,那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艾倫轉身離開。


    邢翊寒站在床邊,靜默的看著床上的黎沐晨,那張小臉,恍若透明。


    邢翊寒側身坐在床沿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向黎沐晨的臉頰。


    如果,六年前黎家的事故,真的跟老爺子有關,知道一切後的沐晨,真的還會留在他的身邊嗎?


    手指僵在半空,最終還是縮了回來。


    或許,他應該跟黎沐晨坦白。


    當第一縷晨曦躍出地平線,黎沐晨的房間便明亮了起來。


    伴隨著鑽心的疼痛,黎沐晨咬著牙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窗外,橙紅色的朝霞染透了地平線,色彩明豔得驚心動魄。


    不自覺的,黎沐晨彎起了嘴角。


    曾幾何時,她好像憧憬過能夠有這樣一個地方,每天睜開眼就能看見第一縷朝陽,還有……


    黎沐晨慢慢的轉過臉,看向床邊和衣側躺著的頎長身影。


    臉上的表情慢慢收斂。


    還有……這個男人。


    昨天,當冰涼刺骨的水柱鋪天蓋地的朝她湧來的時候,她的大腦裏不經意的閃現出一些畫麵,一些她不記得卻又似乎確實發生過的畫麵。


    因為,那刺骨的寒意竟讓她莫名的熟悉,甚至那一刻,絕望的情緒都驚人的熟悉,熟悉讓她快要窒息。


    就像整個人跌進無底的深淵,就算她拚盡了全力,想要抓住什麽,還是沉了下去。


    那樣的感覺太殘酷,讓她禁不住想要流淚。


    可是,回想一下,她十八年的記憶裏,除了沒有等到邢翊寒的愛,幾乎是從小被爹地媽咪寵到大的,那樣深刻的畫麵怎麽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可是,那感覺卻又那麽真實,真實的就像明明發生過一樣。


    這六年,她到底遺失了什麽?


    身側,邢翊寒似乎感覺到有些涼意,側躺著的身子,雙臂下意識的抱緊。


    黎沐晨抿著唇角,輕輕的半坐起身,將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反過去,蓋在了邢翊寒的身上。


    隻是,素白的小手還沒來得及抽回來,已經被一直大手握住。


    “寒哥哥?”黎沐晨試探著叫邢翊寒。


    “……”


    身邊,邢翊寒並沒有回應,隻是,握著黎沐晨小手的大手鬆開了,閉著眼睛,大手慢慢劃到黎沐晨的腰身上,然後整個人躍過黎沐晨,躺在了黎沐晨的另一邊。


    黎沐晨抿了抿唇,再次轉過臉,看著依舊緊閉著雙眼的邢翊寒。


    他明明就醒了嘛!


    “寒哥哥?”


    “再睡一會兒。”邢翊寒低沉而沙啞的嗓音響起,長臂一勾,將黎沐晨剛剛掀開的被子揭過來,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好啊。”黎沐晨咧嘴笑開,作勢就要往邢翊寒懷裏鑽。


    “沐晨,我身上涼……”


    為了不讓自己的溫度冰到黎沐晨,兩個人中間邢翊寒刻意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隻是,話還沒說完,黎沐晨已經滾進了邢翊寒的懷裏。


    “沒關係,我剛好有點熱。”


    貼進邢翊寒的胸膛,黎沐晨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寒哥哥……”


    “嗯?”


    “昨天,我差一點就……”


    微微垂眸,黎沐晨看著腰間悄悄圈上來的鐵壁,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伸出柔軟的手臂也摟住了邢翊寒健碩的腰身,繼續道,“但是,我沒有被侮辱,幸虧那個人渣很變態,不然我就真的貞潔不保了。”


    突然想到什麽,黎沐晨抬頭,因為動作過猛,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疼得一陣隻牙咧嘴。


    邢翊寒緊蹙眉頭,默默的伸手將黎沐晨的腦袋按了下去。


    “笨蛋。”


    小臉貼在邢翊寒的胸口上,黎沐晨的聲音也有些悶悶的。


    “可是,寒哥哥,昨天,那個人渣讓我淋水的時候,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頭頂邢翊寒幽深的眸子慢慢眯起來,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想起來了什麽?”


    “我感覺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過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感覺……”想到這裏,黎沐晨皺起了眉頭,身體下意識的往邢翊寒的懷裏又縮了縮,喃喃道,“那種感覺很不好,有點可怕。”


    即便隻是想一想,都有一種被人攫取了呼吸的窒息感。


    “那就不要想了,沐晨,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你放進我的口袋裏。”邢翊寒溫柔的揉著黎沐晨的發,低語。


    這樣,她才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傷害,而他總是


    “嗯?”黎沐晨下意識的又要抬頭,隻是剛剛有那個趨勢,後腦勺就被一隻大掌按住。


    黎沐晨也不在意,追問,“為什麽要放在口袋裏?難道寒哥哥你已經一分鍾都離不開我了嗎?”


    “……”


    天啊,原來邢翊寒已經愛她愛得這麽深了。


    想想就有點不可思議!


    小手慢慢攀上邢翊寒的胸膛,黎沐晨悶悶的聲音從邢翊寒的胸口傳出來,“寒哥哥,謝謝你這麽喜歡我,這一輩子,我可能什麽都為你做不了,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愛你,我愛你這件事,這一輩子誰都不能改變,包括我自己。”


    就算有一天,我騙了你?傷害了你?


    你也會義無反顧的留在我的身邊嗎?沐晨……


    因為離結婚的日子隻剩幾天,為了避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這幾天,黎沐晨被邢翊寒禁足了!


    早晨,外麵陽光正好。


    黎沐晨一個人坐在花園的藤椅上曬太陽,手裏一直握著手機,每五分鍾刷一次頁麵的頻率,可是,還是沒有人找她。


    今天是周四,小樂去上學了,寒哥哥大早上的就去公司了。


    藍姍幾個月前去她爸爸的公司裏幫忙了,最近她們家好像也不太平,明顯感覺到了藍姍有心事,可是,問她,又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什麽都不肯說。


    就連淑雅這兩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必還在想阮新海的事吧,說是放下了,可是,曾經那麽深愛過的人,又怎麽可能真的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黎沐晨正想著要不要幹脆把淑雅叫來,再好好開導開導她,一道高大的身影晃進黎沐晨的視線裏。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來人正是阮新海。


    “寒哥哥不在家。”黎沐晨直淡淡的掃了一眼阮新海帥氣的臉龐,語氣有些不耐煩。


    自從知道阮新海就是四年前拋棄了倪淑雅的那個負心漢之後,黎沐晨就再也對他提不起好感來。


    阮新海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他記得好像並沒有得罪這個小妮子啊?


    “我來找你的。”阮新海徑直在黎沐晨旁邊的藤椅上坐了下去。


    “找我?幹嘛?”黎沐晨又抬起眼皮子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


    “唉?我說,你們家邢翊寒有沒有告訴你,我可是你們家的大恩人,你用這樣嫌棄表情對待你們家的大恩人,真的合適嗎?”


    黎沐晨眉頭皺緊,仔細想了想。


    “我不記得了。”


    “……”


    還這麽理直氣壯。


    阮新海有些氣節,所以說這年頭,做好事真的是不討好的。


    “好了,我來這,是有事想問你的。”阮新海轉過身,正對黎沐晨,神情端正。


    黎沐晨朝著他翻了個白眼,“說。”


    阮新海皺了皺眉,他堂堂令人聞風喪膽的國際頂級特工,今天竟然被一個小妮子嫌棄至此,也是沒誰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誰讓他有求於她呢。


    輕咳一聲,阮新海繼續,“那天……就是我上次來的那天,那個女人是你的朋友吧?”


    自從兩天前見了那個女人一麵之後,他的腦袋裏邊再也揮之不去。


    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他阮新海什麽女人沒玩過,竟然會對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女人魂不守舍,這絕對不是他阮新海的做派,這樣的狀態是不對的,所以,今天他決定要來找黎沐晨問問清楚,本來他是要直接去找那個女人的,可是,以她那天對他的態度,被拒之門外的可能性更大。


    “你問這個幹什麽?”黎沐晨猛地站起身,大眼睛瞪得渾圓直勾勾的盯著阮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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