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懸掛在深藍色的夜空上,向著大地散發著銀色的光華。小巷不時從遠處傳來幾聲貓叫聲,大大小小的欄杆隨著亮光投下橫豎的陰影。


    楊子昔悠悠地醒過來,看見一個女孩坐在木箱上,懸著小腿一蕩一蕩的,正歪著頭看著自己。


    “我以為你不會再醒過來了。”少女這樣說著,目光卻投向了天上的銀月。


    “我……嗬嗬……”少年摸了下自己喉嚨,手指上沾著粘稠的液體出現在眼前,他想起了那名血紅眼睛的男子,後怕地倒退兩步,卻被腳下的一根木棍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地上。


    “剛才,剛才那是?你見到了嗎?你見到那個男人了嗎?”楊子昔眼睛裏透著恐懼,“他有紅色的眼睛……他想殺我。”


    少女沒有回答,連動作都沒有變動一下,她坐在那裏,好像周圍什麽都不存在,沒有在意男孩對自己的咆叫,也沒有在意剛才化為灰燼的男人,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天空,仿佛這就是她的最大樂趣。


    “他在哪……不,我要報警,這是惡意襲擊!”楊子昔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身上翻著,聲音變得嘶啞而帶著泣意,卻隻找到一塊壓得破碎的手機。


    “唉……”少女緩緩地歎了一口氣,“你身上的味道濃厚之至……可為什麽你不殺他呢?”


    為什麽你不殺他呢?少女不知道男孩的恐懼,師傅告訴她這個世界如果有邪惡那隻會是殘暴冷酷的翱族,這是人類的罪惡,隻要看到他們的身影必然要不顧一切讓他們化為灰燼,這是他們這族存在世界的使命,可男孩明明擁有那樣強大的血統卻那樣無力地麵對對方。少女不明白,更不明白當自己告訴他那名翱族已經死在自己劍下的時候少年痛苦地壓著自己腹部在角落裏嘔吐。


    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匆匆的腳步聲。


    “冷筱妍?”楊子昔覺得聲音十分熟悉,他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自己麵前晃動,“你怎麽會在這裏?”


    少女沒有回答,她抬出了手中的大劍,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見鬼,你還不是學院正式學員,更不可能拿到狩獵資格,怎麽能出來執行任務。”唐立羽囔囔地走近,他突然聽見一聲痛苦地**。


    “啊!你踩到我的手了!”楊子昔覺得今晚真的背到極點,如果人生可以從來一次他發誓再也不來酒吧喝酒。、“哦哦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這裏有人……你是……”唐立羽張大嘴,“楊子昔?你怎麽也在這裏。”


    楊子昔扭曲著臉把手抽到嘴邊吹著,委屈地說:“我也不想在這裏,莫名其妙被人襲擊最後襲擊我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死了,這世界也太混亂了吧。”


    “死了?對了冷筱妍,你還沒說誰批準你進行狩獵的。”唐立羽一臉嚴肅,“按照聯盟規定,你還沒到年齡自己出來執行任務,難道你師傅就沒教過你嗎?”


    冷筱妍慢吞吞地從口袋裏取出一塊鐵片,一把小刀栩栩如生地刻在上麵。


    “你隱瞞了年齡?”看到鐵片唐立羽有點不好意思說教了,“不然你怎麽拿到鐵片的……我記得你今年才17歲。”


    “我是特批的。”冷筱妍冷冷答道。


    “我就說……一個丫頭片子這麽小就帶著把破玩意就想出來狩獵,我得好好向董事會反映下這情況!”唐立羽漂亮的藍眼睛亮的起來,半響猶豫地問,“是你師傅特批的吧?”


    “院長。”


    “其實我覺得這次任務完成得很漂亮,這無疑是一個英明的抉擇。”


    “喂喂……”楊子昔覺得自己好像被忽視了,他倒在地上半天看著兩個說著一些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是不是應該有人向我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


    “哦,孩子。”唐立羽把一身灰塵的楊子昔拉了起來,還不忘幫他整理一下領子,“我隻能說非常遺憾……”


    唐立羽一臉痛苦地說:“讓你提前見到一些血腥的事情……剛才你說襲擊你的那個人,他是翱族。”


    “翱族?”


    “這是我們學院開校以來的目標……他們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而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將他們驅逐。”


    “怎麽驅逐?”楊子昔聽到自己的牙齒正在發顫,要不是聽說他母親以前也在這間學院呆過他說不定就要逃跑。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我們手中所研發的武器,將他們殺死。”唐立羽正經地看著楊子昔,語氣卻非常平淡像在說殺死一隻蟑螂。


    楊子昔覺得自己的雙腳如果沒那麽軟的話絕對二話不說就逃跑。


    “你們和他們有什麽世仇要這樣招兵買馬去和他們拚命?”楊子昔好奇地問。


    “不是我們和他們有仇,是他們和這個世界有仇,他們凶暴殘酷,血腥無情……他們似乎想把這個世界毀去,所以我們要把他們滅絕。”


    “聽起來像****。”


    “他們比起****更來得恐怖。”


    “哦不我說你們。”


    “怎麽可能!”唐立羽一臉驚奇地看著楊子昔,“我們可是正經學院,培育了很多聞名世界的優秀人才。”


    “世界知道你們在培養殺手嗎?”楊子昔納悶地說。


    “唉……其實你剛才也看到了,那種怪物,如果不徹底將他們殺死,人類將會麵臨一個什麽樣的危機。”


    楊子昔想起了那雙血紅的眼睛,男子瘋狂地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的樣子。其實楊子昔沒敢對著唐立羽說,那名翱族雖然一副想將自己殺死的樣子事實上他從對方眼睛看到的隻有無盡的恐懼,男子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並沒有任何像想毀掉世界的念頭,相反隻是一個不知所措迷路的人。


    “我知道你們很想邀請我進學院,可是,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雖然很想做偉大的事情但是你剛才也看到了,我隻能趴下地上動彈不得。”楊子昔找出一個理由。


    “你有我們的血統,代表了你也有我們的力量。”唐立羽嗬嗬拍了下男孩的肩膀,“通過我們的培訓就算你不能成為一流的戰士,以血統的能力也能將你改造成一流的科學家。”


    “他的血統很濃厚。”冷筱妍這時開口說著。


    唐立羽疑惑地看了冷筱妍一眼:“你感應出來了?”隨即他一臉興奮地說,“那是,院長親自給我安排的學生哪裏會差。”


    “似乎你們的院長很看好我。”楊子昔奇怪地說。


    “嗯。”唐立羽突然有點難過,他靜靜地看著楊子昔,“因為你是柳真希的兒子。”


    ……


    這是楊子昔第一次聽到自己母親的名字,而且在某些人眼裏是理所當然的厲害存在。他突然很想見一下自己母親的樣子,也許很溫柔也許很嘮叨至少不會像楊光皓那樣偶爾想著法子虐待下自己。


    小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媽媽可能就是一個天使,到了自己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會拍著發光的翅膀一邊掉著雪白的羽毛一邊溫柔地把他摟在懷裏然後狠狠地訓斥一頓楊光皓。但現在好像柳真希已經是別人心中的天使了隻不過不是加血的天使而是戰鬥的天使。不管柳真希是路西法還是加百列,楊子昔都想問下為什麽自己的人生就像被計劃好了,自己成了英雄還要讓自己的兒子跟著繼承這種光芒。


    ……


    楊光皓眯起眼睛看著璀璨的星空,嘴裏的煙霧卷起一條白紗環繞上去。他顛了顛手指,將火光燃盡的煙灰抖了下去。


    “雖然我不是很想你那麽快就離開我的身邊,但是現在對你來說,艾歐裏亞學院也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楊光皓轉過頭惋惜的說,“當然了我那麽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結果還要把你送到別人手中,老爸心裏該多麽難過。”


    “為什麽你們都希望我去那個學院,因為我的媽媽?”楊子昔有點不明白了。


    “不是。”楊光皓頓了一下,一臉正經地說:“因為獎學金。”


    其實楊光皓是想起了半小時前的一個電話,那個讓他瞻仰半輩子的男人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了過來:“翱族不會莫名其妙就突然從冰天雪地來到d市的,距離蘇醒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我懷疑那股血統已經讓遺漏的翱族聞腥而來了。”楊光皓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出抉擇。


    冷筱妍靜靜地看著這對父子,她拿著楊嬋娜遞給她的一個削好的蘋果端坐著,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小女孩會對自己那麽熱情。師傅也從來不會教她當和別人客套的時候應該說些什麽話。


    “你好。”


    “好。”


    “你怎麽認識我哥的哈?”


    “我救了他。”


    “那你覺得如果他因此以身相許那該怎麽辦?”


    “什麽是以身相許?”


    “就是……呃,把自己送給你。”


    “我從來不要奴隸。”


    楊嬋娜一拍自己腦額,心想自己的老哥絕對是個渣,在別人眼裏地位居然隻相當於一個奴隸,而且人家還不要。


    冷筱妍留下來住在楊子昔家裏這個決定著實讓楊子昔嚇了一跳,他可沒忘這個冰冷美麗的少女在那天晚上是一個殺人凶手。他甚至擔心地睡覺之前把自己的房門都牢牢實實鎖了一遍。


    其實冷筱妍留下來的原因很簡單,她想看看師傅一直推崇的武者是怎麽一個樣,何況她另一個任務就是將楊子昔帶回學院。結果她微微有點小失望,楊光皓在人們麵前隻是一個邋遢好色兼臉皮厚的中年猥瑣大叔,步伐沉重身體微微發胖,本來一雙應該幹淨白皙的手在手指頭上微黃的繭子屢屢可見。冷筱妍第一次對自己師傅的話產生疑惑地情緒,她保證她和楊光皓相對第一回合就可以輕鬆將對方放倒,這樣的男人師傅為什麽會那麽上心呢?


    冷筱妍歎了一口氣,她發現自己自從離開學院不明白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


    楊子昔不明白的事也是非常多,他有些煩惱地盯著電腦,上麵15分鍾已經顯示lost的英雄聯盟讓他砸鍵盤的心都有了。連隊友也都要坑自己一下,他惱怒地把上麵的名字一個個拉黑打上一句隊友全是豬然後用力地將遊戲關閉。這時候qq彈出了一個窗口,“愛玩的小王子”發來了語音請求。


    “愛玩的小王子”是楚瀾的qq昵稱,一如他王子般的身份。


    “楚少,有事?”


    “啊……是的。”楚瀾有點吞吞吐吐說道,“我就想問你一個事。”


    “什麽事?”


    “你是不是和安小語很熟?”


    楊子昔一愣,他想起那天安小語一臉笑吟吟地說他說其實我們兩個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他覺得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一口結巴的說:“算,算認識吧。”


    “其實今天安小語拒絕了我。”楊子昔似乎感受到楚瀾難過的語氣,“她說,你是他的男朋友。”


    “怎麽可能!”楊子昔嚇了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胡扯的吧。”


    “如果是的話我也沒什麽,畢竟喜歡這事是兩個人的事,我也不會太過於計較,而且對方還是你,我……”楚瀾覺得自己違心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楚少你別亂想啊,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怎麽可能和安小語在一起。”楊子昔扯出一個謊。


    “真的你不用安慰我。”楚瀾語氣明顯變的歡快了些。


    “當然,要是你不信,明天我帶過來和你見麵!”


    “真的?”


    “明天早上日尼亞咖啡廳,不見不散。”


    楊子昔關上語音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他想自己該從哪裏找一個女孩去楚瀾見麵。本來他是想找司徒沫沫可是司徒沫沫昨天就和唐立羽回學院回複任務了,而以他以前和學校女生見麵如仇敵的情況似乎也找不到什麽同學來裝扮自己的女朋友。他突然想到一個人,正在自己家裏賴死不走的冷筱妍。


    楊子昔走到客房門前,猶豫著怎麽開口這時候發現門是虛掩的,大大的裂縫中他看見滿屋子灑滿了銀色的月光。冷筱妍挽著小腿坐在床上,披散著柔順的秀發,她皮膚白皙,裸露的小腳輕輕地顫抖著,在月光照射下像一個透明的天使。楊子昔感到臉一紅,情不自禁地想撒腿就走,這時候冷筱妍開口了:“你想幹嘛?”


    “啊你知道我在?”像被發現偷窺的小賊,楊子昔不好意思地卡在門口。


    “嗯,你從房間走出來花了三分鍾才走到這結果站在這裏五分鍾都沒動靜,我隻想問問。”


    “這你也能聽到?”楊子昔張大著嘴驚歎著。


    “你找我什麽事?”


    “呃……”楊子昔猶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說,“我想……明天……你可不可以……扮一下我的女友。”


    冷筱妍靜靜的看著楊子昔沒有說話。


    “隻要1小時就好,哦不,半小時!”


    “可以。”冷筱妍平淡地回答。


    “什麽?”楊子昔一愣,沒想到對方答應得如此爽快,以至於後麵的台詞都接不上了。


    “扮你的女朋友。”冷筱妍語氣依然平和好像這隻是答應幫別人熱一下奶牛,“就當是你讓我住在這裏的答謝。”


    “啊,謝謝。”楊子昔忙不送地點頭哈腰,心裏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誒老哥你站在這幹嘛?”楊嬋娜揉了揉眼睛從房間走了出來,“啊……哈,咦?筱妍姐也還沒睡啊……可是,你們在聊些什麽?”


    楊子昔心想你真心一個自來熟誰都是姐,正打算組織一番說詞沒想到冷筱妍卻開了口:“他想要我做他女朋友。”楊子昔瞪大了眼。


    “什麽?”楊嬋娜一下子驚醒,自己的渣哥終於不渣了?居然大半夜出手了!立刻問道,“你答應了?”


    “答應了。”


    楊嬋娜嘴巴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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