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清楚地記得,有一次他發高燒生病,醫生都束手無策,昏昏沉沉間有一個淚人兒,忽然鑽到進自己的被窩裏,安慰著說哥哥不疼。


    小南溪拿一隻手摸在他的額頭上,一整夜都為他擔心。


    那軟軟香香的感覺,顧情初這輩子都會記得,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暗暗發誓這輩子隻對她一個人好。


    奇特的是,轉天他的病竟然就好了。


    也許是擔心以後沒人照顧南溪吧,但是現在,顧情初隻恨不得那次就那麽死了。


    如果他死了,他的南溪會不會更快樂?


    顧情初在對待感情上絕對有嚴重潔癖,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鶯鶯燕燕,可是他卻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過。


    他要的至始至終都是南溪。


    所以哪怕是用逼迫,他也要讓南溪留在他的身邊。


    其實仔細來想,南溪比他要殘忍的多,她明明自己自己那麽愛她,可她卻選擇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


    現在她又用這樣的方法離開他,把生離死別的痛苦都留給了他一人承受,所以她比他狠。


    如果不是顧念父母年齡大了,無法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他早就隨南溪去了,生生世世癡纏她一人去,至死不休。


    想到這裏,顧情初仰頭灌下大半瓶啤酒。


    頭上不斷冒出冷汗,胃早已痛到失去了知覺,他反手一揮,一桌子的空酒瓶,劈裏啪啦的摔了一地。


    顧情初看著狼藉的地麵,扯了扯唇角,卻發現怎麽也笑不出來。


    南溪,你瞧我多失敗。


    剛想站起來,玻璃碎片便狠狠紮進顧情初的左手手掌,殷紅的血順著流了一大片,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右手嫻熟地掏出一支煙,猩紅的火在散著血腥味的空間兀自跳動著,說不出的感覺。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吐出了一輪煙圈,在南溪走後的每一個日子裏,他夜不能寐,甚至染上了嚴重的煙癮。


    到了晚上,顧情初就會用手溫柔的撫摸著南溪的照片。


    淚水早已將照片打濕,照片上的南溪目光澄澈,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她就那麽安靜而靦腆的笑著,那時一切的悲傷還沒有來襲,一切都是最初單純美好的模樣。


    多好……


    顧情初眼神逐漸溫柔,他把左手藏起來,生怕鮮血弄髒了照片。


    其實現在想起來,即使南溪不愛他,整日與他作對,挑起他的怒火,但終究也是活的。


    可是現在呢?


    南溪以決絕方式離開,連他最後的念想也剝奪了,想到這裏,顧情初反而有些恨起南溪來了。


    “南溪,你真殘忍……”


    南嶽回來了,在女兒出事的半個月後,他終於放棄了尋找。


    南嶽的頭發花白了泰半,背也沒那麽筆挺了,他沉默的坐在客廳裏,寂靜的像是一座雕塑。


    “老爺……”


    洛佳玲看見自家丈夫的模樣,眼圈又是一紅,她的兒子已經垮了,她的頂梁柱不能再塌了。


    “他呢?”


    南嶽沒有指名道姓,但洛佳玲知道,他說的是顧情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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