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不吃人,但它們咬人,可以把你咬死的。”


    “那也咬的是我,不是你,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我不是擔心你,是不準你在這裏。”


    “那你準我在哪裏?”


    “當然在宿舍裏,睡覺。”


    “你有這個權力嗎?”


    “當然有。”


    “憑什麽?”


    “就憑剛才那個火球,當然還有更多的東西,不用多說,你懂的。”


    我覺得跟他磨嘴皮子也沒什麽意思。既然他聲稱要監督我,自然就是幹擾我,這一步遲早要來。


    我問道:“杜大保,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你來大學,是受濟天長老指派,還是你自己主動的?”


    “這很重要嗎?你何必問那麽清楚?”他虛晃一。


    “你就照直說,為什麽吞吞吐吐?”


    “好吧,你如果非要知道不可,那我就直說了,是我自己要來的。”


    “我跟你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為什麽要像鬼一樣總盯著我,幹涉我的行動?”


    “已經說過了,我來這裏有兩個目的,一是保護我的妹妹不受壞蛋欺負,二就是監督你,不讓你做不應該做的事。”


    “你說要保護你妹妹,雖然聽起來有點可笑,但我不管,悉聽尊便,但你說要監督我,簡直是強詞奪理,你有什麽資格監督我?也有什麽理由監督我?任何沒有理由強加給別人的行為都是耍**。”我憤憤地說。


    “隨你怎麽罵吧,反正我不許你在這裏練功!”他喝道。


    總算將實話說出來了。


    “你是幹涉我練功?”


    “沒錯,不許你練功。”


    “你是擔心我的功夫練得好了,會找你算賬吧?”我冷笑道,“你還是挺擔心你那點本事,太小兒科,恐怕抗不住我的反擊吧。就算弄得出一顆火球來,也未必可以保持長勝,說不定明天就被我破解了,然後把你揍成豬頭。”


    這幾句話明顯戳到他的痛點了,他的聲音一下子大了:“別再嚕哩嚕嗦了,快點回去,從明天開始也不許你再夜裏到這裏練功,聽見了嗎?”


    “我要是不聽呢?”


    “後果很嚴重。”


    “那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麽後果。”


    不過我很清楚,今夜是休想再練下去了,既然這廝都來了,隻要我不走,他是不會先走的,可能要鬧到天亮,直到我不得不回校園為止。


    我還是回去算了,跟這種豬貨真的沒辦法爭論,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耍無賴,你跟他耍無賴,他比你更無賴,惡性循環,他可以明天不上班,但我不能明天不上課,隻能妥協了。


    其實這隻是一個開始,我知道這份麻煩會不斷了。第二天夜裏我正想去山裏,他就在校門口等著,把我堵住,不許我去山裏。


    如果我當場發飆,事情就會驚動校方,讓我在學校受人注目,以後的行動就會受到限止,很不利。所以我隻能忍氣吞聲,不去就不去了。


    但這樣下去總不是個頭哇,我是總要夜裏練功的,但不能在宿舍裏練,也無法在校園裏,如果三更半夜我呆在哪個角落裏練功,萬一被保安發現了又說不清了,那樣的環境不可能讓我有效地練,隻能去校外的山裏。


    但杜大保是必定要阻礙我的,他的目的很明確,不讓我通過練習提高功法能力。他放著專科學校不上而跑來我們大學城做快遞員,就隻有這個目的。既然他是專業阻止我,怎麽可能放過我?


    妥協其實沒用,跟他的爭鬥免不了。隻有把他打敗了打疼了,他才會落荒而逃,乖乖離開。


    在打架之前,我想先聽聽蓉香的意見,如果她能出麵說服哥哥回去,這件事也就和平解決,不勞我動手動腳了,隻怕她是站在哥哥一邊的。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試一試。


    我拿出手機打蓉香的電話。


    電話打通後,裏麵傳來蓉香冷漠的聲音:“夜裏打我手機幹嗎?是不是打錯了?”


    “我想找你談談。”我開門見山,也顯得比較嚴肅。


    “談什麽?”


    “杜大保。”也不說你哥哥,直接說杜大保。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問道:“他找你了吧?”


    “是的,已經兩次了。”


    “你是不是想叫我勸勸他,不要找你幹涉了,對不對?”她也是直截了當。


    看來她早就知道全部的過程。


    “你既然都知道,那我也不需要詳細介紹了吧。你說說,杜大保是不是有點莫名其?”


    “什麽莫名其?”


    “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是猜的,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口氣就是這麽冷。


    但我還得說下去。“蓉香,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我希望你冷靜點,不要被表麵現象所蒙蔽了,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你是說我現在不冷靜,很衝動嗎?我告訴你,自從你拜了張忌陽為師後,我就冷靜得很,太冷靜了,連全身的血都冷得要凍住了。我這才知道什麽叫透過現象看本質,我現在看你不就是透過表象看本質嗎?你要我還冷靜到零下幾度?要我看透你哪一層本質?”


    我歎息了一下,一時不知怎麽說。


    她也沒吭聲,隻有極力控製的急促呼吸聲傳過來。


    說要冷靜,其實她一點不冷靜。


    也難怪啊,在她眼裏,曾經那麽可靠又可愛的邢小蒙,竟然成了惡道士張忌陽的徒弟,徹底顛覆了她對我的美好期望,今天她能接我的電話不馬上掐斷,已經算是我麵子了。


    我在不暴露自己真實意圖的情況下,怎麽才能讓她幫我著想一下呢,其實真的不太可能,她已經不信任我,不會替我說話的。但我還是要試一試。


    我硬著頭皮說道:“蓉香,你能不能勸勸你哥哥,叫他不要再來隨便打擾我?”


    “不行,我無能為力。”


    “這樣下去不行啊,會弄出事來的。”


    她明顯愣了愣,停頓一下,問道:“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凡事有個度,如果過了這個度,即使是泥菩薩恐怕也吃不牢。有句話,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懂的。”


    “你要跟他打架?”


    “不是我要跟他打,隻怕是他主動挑起戰爭。”


    “那你會怎麽做?”


    “我不正擔心嗎?一旦開打,兩虎相爭必有傷,你希望我們誰受傷?肯定不希望吧。”


    “大保是我哥哥,我當然不希望他受傷。”


    “好,我明白,如果我受傷,你是不會在意的。但如果真打起來,你能保證受傷的隻是我,而不是杜大保嗎?你能保證我們的開打隻是象征性,而不是你死我活嗎?”


    她好像倒吸一口涼氣:“什麽叫你死我活?”


    “杜大保肯定要殺了我,他要殺我,我不想給他殺,我要正當防衛,然而鬼知道我的防衛會不會過當了,別一不小心,把他給……”我故意到這裏刹住,下麵的話留給她去琢磨。


    果然她很緊張了,好一陣沒有說話。


    “喂,你說話呀,為什麽沉默?”我以為機會來了,隻要她顧慮杜大保的生命安危,就一定緊張,下決心要勸阻杜大保對我的騷擾了。


    誰知隔了一會,卻傳來她堅硬的聲音:“不要嚇唬我,這件事是你跟杜大寶之間的事,與我無關。我不能確定他的行為是不是在為民除害,如果他是正義的,我為什麽要阻攔他?”


    我幾乎要暈了,蓉香的邏輯已經到達荒謬的程度,為民除害的句子都用出來了,真把我當成一害了?可我根本沒有害過誰。


    “什麽叫為民除害?我害過誰了?說話要有證據哪。”我表示委屈。


    她大聲喝道:“與仇敵握手言歡,甚至認賊作父,你都加入了惡道的門裏,不就是想做個惡人嗎?張忌陽攫取女孩子的靈魂,壞事做絕,不是巨害嗎?你還想為自己洗白?沒人相信你!”


    我遲疑一下說道:“照你這麽說,你支持杜大保向我開戰?”


    “我說過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過問,也不作評論。但你要記住,如果你把他傷了,我會更恨你!”


    話到這裏電話掐斷。


    看來我不能跟杜大保真打,如果打出事來,我被他傷了,我得不到一點同情,甚至還會被說成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杜大保倒成了教訓我這個惡人的英雄。而如果我把他打垮了,又受到蓉香和白瑤的鄙視。


    進退兩難哈。


    盤桓一番後,我決定打退堂鼓。


    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幹脆我走人不行嗎?


    第二天上午,我就去找班主任請假。我說我身體不好,想請假一段時間。


    班主任是一位中年女人,她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我,問道:“你有什麽病啊?看上去身體那麽棒,怎麽可能不好?”


    “我有高血壓!”我胡謅道。


    “什麽高血壓?你還20歲,怎麽就犯高血壓了?根本就是亂說嘛。”


    “不是不是,我說的是高血糖。”


    “高血糖?”


    “不不,高血脂……”


    “不管是高血糖還是高血脂,都不算病,隻要你平時注意飲食科學,少吃葷菜多吃瓜果疏菜就行了,何必要請假去休養?我看你是犯了懶病了吧,越想懶散休養,三高反而越來找你。你還是繼續在校就讀,早上嘛好好鍛煉,中飯晚飯盡量不吃太飽,最好先戒一段時間的油膩食品,以吃素為主,這樣堅持一個學期,我保證你的三高症狀都消失。”


    我看著她保養得很好的臉問道:“老師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她笑了起來:“這種普通的養生知識,現在連小學生都懂吧,我怎麽會不懂呢。”


    “老師過去得過三高,是堅持鍛煉和吃素,艱苦努力才把三高降下來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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