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陸文昭的突圍計劃,幾人分作三組,陸文昭帶著丁泰一組,丁白纓帶著丁翀一組,丁修帶著江生一組。三組人身上都穿著錦衣衛的黑甲,按照三個不同方向逃,遇上躲不開的敵人,便趁其未發覺前突然襲擊,然後化整為零再分頭逃竄。


    趙靖忠是多出來的那個,再加上身上有傷,與丁修分開之後,他便與江生一隊。江生扶著他一瘸一拐的在密林中穿行,趙靖忠突然道:“你對這盧劍星倒是格外看重啊!”


    江生笑道:“盧劍星此人沉穩忠厚,或許對於官場而言,他殊無優點。但若是作為朋友相處,他卻是個不錯的選擇。一生若能遇到一個能像他那樣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也不失為是一種幸事。”


    趙靖忠很奇怪:“怎麽,你和他是朋友?”


    “不是,我隻是他的上司。”江生搖搖頭,自嘲道:“我們這種在宦海沉浮的人,恐怕很難能有什麽朋友。”


    到了林子邊上,再往前不遠處就是陸文昭提前找好藏船的地方,隱約間已經能聽見溪間水流的聲響。但就在此時,江生和趙靖忠卻同時停下腳步,警覺的看向附近的草叢。


    有殺氣!


    “本想悄默聲的等你們走出林子以後在動手,你們兩個倒是很警覺啊!”


    草叢深處一個人影慢慢走出來,手裏拎蕩著一隻拳頭大小的流星銅錘,呼呼的刮出一片風響。和其他錦衣衛的黑甲不同,此人身上穿的卻是東廠的猩紅鬥牛服,看上去官職恐怕還不低。


    江生莫名的覺得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接著月色又仔細瞧了瞧。


    “我道是誰,原來是鄭掌班啊。”


    這人應該就是電影裏負責調查錦衣衛案牘庫的東廠特務,官階與陸文昭一樣都是千戶指揮。此人武功不錯,與沈煉一戰的時候,接連幾記飛錘差點把他打到吐血。最後還是沈煉急中生智逃進案牘庫,借著裏麵書架的地利才成功翻盤。


    江生剛到這個世界時候其實曾在東廠後花園裏見過他,隻不過那時他因為查案不利正跪在地上低頭請罪。當時身上並沒有帶著兵器,臉上也沒有此刻的自信英武,讓江生沒有將二者聯係起來罷了。


    “哼!想不到隻是匆匆一麵之緣,國師大人竟然還記得我!”


    鄭掌班冷笑一聲,“今個兒真是有意思,當初魏公公手下的紅人,一個當今聖上欽定的東廠提督,沒想到都落到了我的手裏。拿住了你們,明兒一早東廠的頭頭也該輪到我鄭某人坐一坐了!”


    “是嗎?你倒是很有自信啊,且不論你一個魏忠賢門下走狗能不能爭取崇禎的信任,單憑你的流星錘,勝得過我嗎?”


    江生右手一翻,一把樣式別致的長劍突然出現在掌中。


    鄭掌班猛的瞪大了眼睛,他雖然早就聽說過國師“袖裏乾坤”的功夫,但卻始終未親眼得見。這次算是開眼了,果然是詭異非常。


    而那把長劍,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而且那劍鏜隻有一邊有耳,看上去倒是單刀類似,不倫不類的。但劍身上參差如雲縷,定然是把镔鐵打造的好劍!


    人詭異,劍也詭異。


    鄭掌班雖然心裏已經打起十二分警惕,但臉上卻絲毫不露相。悠蕩著流星錘,笑道:“早聽說國師神通廣大,今日算是見識了。不過可別忘了,你身邊還帶著個拖油瓶呢!”


    “你小子!咳咳咳!”


    趙靖忠氣的咬牙切齒,可剛一提氣,就忍不住劇烈咳嗽。


    他原本就被圍攻傷了心肺,再加上剛才突圍時強行動手精疲力盡,此刻已經強弩之末了。


    若非傷勢如此沉重,難以逃出生天,趙靖忠也未必能壓得住心中憤恨,跑到林子裏投奔江生。他這一搏,本就是孤注一擲,死前拉個墊背的。


    “行了,我來吧!我可不想剛收的守庫司,還沒發揮作用就死了。”


    江生按住趙靖忠的肩膀,念動咒語,同時劍鋒朝鄭掌班遙遙一指,嚇得他連忙往後一退。


    鄭掌班現在真的是無比慶幸,自己的武器是可以遠程攻擊的流星錘。這臭道士神神叨叨,說不定哪下不留神就中了他的道。


    但就在江生念罷咒語的一刹那,趙靖忠竟然沒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鄭掌班眼前憑空消失了!


    “娘的!咱家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黴,要遇見這麽個對手!”


    鄭掌班感覺自己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幸虧他早就聽說過國師是個人,這要是深更半夜第一次遇見這麽個玩應,那他鐵定是掉頭就跑,以為自己遇上什麽山精妖怪了!


    鄭掌班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震驚下來。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他本就是閹黨一派,這次崇禎繼位他是傾盡家產賄賂上官,才保住現在的職位。現在若是逃了,日後萬一被查出來,少不得進詔獄生不如死。可若是僥幸拿下這妖道,那必定升官發財金票大大的。


    “怎麽,還想動手?”


    江生笑道,雖然猜不出鄭掌班心裏的九曲連環,但也多少能看得出他的怯意。


    臨戰生懼,出招不免束手束腳,取死之道!


    “廢話少見!”


    鄭掌班手腕一抖,流星錘如鐵炮般直取天靈。江生側身一閃,手中長劍輕挑,沉實的錘頭突然轉向砸在旁邊的樹幹上。這樹林裏和案牘庫一樣,橫七豎八到處都是樹幹和樹枝,流星錘根本難以發揮威力。


    鄭掌班見狀也不糾纏,快步衝到近前,飛起一腳踢向肋下,同時右手抓住流星錘末端的鐵錐,如匕首般紮向江生咽喉!這三招來的又快又猛,將貼身短打的凶狠淩厲發揮的淋漓盡致。


    但江生武功也毫不遜色,長劍一橫擋下鐵錐,順勢往前一遞直刺咽喉!


    好劍法!


    鄭掌班是東廠緹騎的老大,專職緝凶查案,窮凶極惡狡猾詭詐的凶犯不知見過多少。這次一千多個東廠和錦衣衛參加圍捕,唯獨他憑著經驗守在江生逃亡要道,足見其經驗豐富。


    但是他廝殺半生,似江生這樣的劍法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人的劍法變化詭異,劈,攔,刺,挑,與尋常江湖手法截然不同,著實精妙的很。


    看來要出絕招了!


    鄭掌班左手上帶著一隻黑皮手套,上麵密密麻麻的鑲嵌著無數銅雕裝飾,如同一麵裝在手上的輕盾。揮臂架開劍鋒,同時右腳猛的踢起地上的流星錘。


    鄭掌班的流星錘是個難得寶貝,也不知是哪位高手匠人精心打造。


    明明又沉又硬,一擊之下足以劈磚裂石,可偏偏裏麵又是個空心的。球心裏裝著硫磺火藥,平時看不出異常,可猛力一吹便可燒出火星煙灰,令對手防不勝防。


    靠著一招,鄭掌班不知擺平了多少高手,右腳力道正好,錘頭正飛到他和江生中間,鄭掌班猛地鼓起腮幫子,正要吹火。可沒想到,江生卻搶先動手了!


    滾燙的火星夾雜著嗆人的煙灰,正吹在鄭掌班眼睛裏,熏得他不由自主歪頭躲避。就在這時,江生左手上突然變出一把漆黑的短劍,一劍刺進他的胸膛!


    “你,,,,,你,,,,”


    鄭掌班捂著傷口踉蹌著連退幾步,眼中難以置信,流星火雨的秘密他一直隱藏極深,從未在人前炫耀施展,見識過的江洋大盜都被處以極刑,打造兵器的師傅也早就離世多年,他實在想不出是哪裏出了紕漏?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是國師,會未卜先知的。你這點鬼魅伎倆早就露餡了。”


    江生舉起雙手,參差劍轉眼間消失無蹤。然後又突然出現在手中。“更何況機關難抵神通,你的流星錘設計再巧妙,論到出其不意,又怎麽比得了貧道的袖裏乾坤?”


    我剛才應該轉身就逃的!


    鄭掌班帶著最後一絲不甘,緩緩閉上眼睛。江生從他屍體上拔下參差短劍,略擦擦上麵的血跡,連同鄭掌班的鐵錐白蓉流星錘,一起收回儲物空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九十九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懷慶偷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懷慶偷語並收藏諸天九十九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