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英雄樓被偷襲,江生心裏就一直有個遺憾:倘若那護身盾牌上提前撒上金波旬花的毒汁,那丁典此刻哪還有命在?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江生提前把在落兵台上弦的弩箭都塗了極厲害的毒藥。


    這寒鴉散不但見效極快,而且毒性劇烈。隻是擦出一道血痕,但此刻袁紫衣的半條胳膊都已經泛著青黑,毫無知覺了!


    袁紫衣自幼聰穎自負,藝兼各派之所長,除了師父的武功,袁士霄,陳家洛,乃至無塵道人,趙半山等人的絕技她也都學了個遍。本以為這次下山會有一番作為,沒想到這江湖世道竟如此險惡!


    她強撐著提起一口氣,撥馬轉身就要逃。江生哪會放虎歸山,扔下手中空弩,變戲法似的憑空又抬起一張,對準了袁紫衣的後心。她現在已經是半昏迷的趴在馬背上,這一箭根本無從躲避,足夠將其連人帶馬射個對穿!


    可就在這時路邊草叢突然竄出一個人影,卻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後生,手裏單刀一揮直取江生咽喉要害!江生自從受了內傷,遠不及從前那般耳聰目明,絲毫沒防備這墓塚邊上竟還藏著人,情急之下連忙調轉弩機招架。可沒想到這一刀竟然是個虛招,那後生長刀就勢反手一挑,這招“鴛鴦連環”使得頗為精妙,江生猝不及防竟被他一刀割斷了硬弩的弓弦!


    而袁紫衣所騎的白馬神俊而通靈,趁著這眨眼的功夫就跑出千米之外,弓弩莫及。那後生見袁紫衣逃了,也不再糾纏,收了刀笑嘻嘻道:


    “冤家宜解不宜結,道長既然已經驚走那姑娘,又何必斬盡殺絕呢?”


    這年輕後生其實正是胡一刀的兒子---胡斐。他隱居在附近的山村裏練習刀法,突然聽說有人打探自己父母的墓塚吊唁,好奇之下便藏在附近觀察,正好趕上袁紫衣追過來尋仇。


    他突然認出袁紫衣所騎的白馬,似乎正是當年他義兄趙半山的坐騎。趙半山的朋友自然不是壞人,可來吊唁他父母的應該也不是壞人。胡斐不知道這兩撥人的恩怨,也不敢輕易幫忙,但眼瞅著袁紫衣就要香消玉殞,他還是趕忙跳出來解圍。


    江生冷冰冰道:“你小子可知道這江湖中胡亂幫人架梁子,可是會死人的!”


    他其實也已經猜出了胡斐的身份,畢竟這江湖上精妙程度能堪比血刀經的,也隻有飛天狐狸的“胡家刀法”了。但他還是很生氣,要知道那袁紫衣可是紅花會的掌上明珠,今日放虎歸山,日後很可能會招惹無盡的麻煩。


    胡斐初出茅廬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心裏暗道:你一個暗箭傷人的鼠輩,都弩弦都被我割斷了,還敢胡吹大氣!


    他心裏本就偏向袁紫衣,見江生出言刻薄,幹脆將單刀一橫,諷刺道:“道長有何指教,我接下便是!那地上還有一張硬弩,道長自可上弦搭箭,晚輩絕不乘勢偷襲!”


    江生冷笑一聲:“你都離我這麽近了,我還用得著使弩嗎?”


    他話音剛落,胡斐手裏的鋼刀就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接著整個人都迷迷糊糊暈倒在地。


    毒手神梟石萬嗔有門絕技,那就是指甲輕彈便能將毒粉灑出一丈之外。而江生這招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剛才他與胡斐近身纏鬥的功夫,早就把一種無色無味的迷藥暗中撒出,胡斐還沒說話的時候就已經中招了。


    江生俯身蹲在胡斐身邊,正待搜檢他身上有沒有刀法秘籍的時候,遠處人群突然有個美貌婦人挺身而出,哀求道:“道長!這後生隻是年輕氣盛不懂規矩,你放他一馬好不好?”


    江生回頭一看,原來是徐崢的老婆馬春花。


    徐錚夫婦向來一同走鏢,馬春花雖是女子卻也不得不為生計奔波。這姑娘年輕時失身福安康,未婚先孕不得已委身徐崢。私德雖為人詬病,但江生沿途接觸下來,倒也不覺的她是沒有良心的勢利女子,那段孽緣隻能說是造化弄人吧。


    徐崢對妻子素來心疼的緊,立刻張開雙臂把她護在身後,生怕江生又從哪變出一張硬弩把她射死。毒手血刀素來凶名在外,由不得他不小心。


    可沒想到江生隻是隨手從胡斐懷裏抽出秘籍塞進袖中,然後便起身笑道:“徐夫人心腸倒好,既然如此那便有勞飛馬鏢局幫我照顧一下這小子。我之前存在賬上沒花完的錢就權做鏢銀了。”


    運氣不錯,胡斐這小子練功勤勉,刀譜秘籍一直隨身帶著。而且江生隨手一翻,發現裏麵居然還補錄了太極門的亂環訣與陰陽訣。兩大秘訣原是胡斐年幼時趙半山故意傳給他的,想不到他也添在這秘籍中了。


    徐崢有些緊張的問道:“道長要走了?”


    江生笑問道:“怎麽?難道你還願意接著保我的鏢?”


    “這,,,,”


    徐崢頓時語塞,今天的事情傳出去,追殺他的江湖中人肯定蜂擁而至,恐怕就是威震河朔王維揚死而複生,也不敢接這樣的鏢了。


    這漢子性格憨直,江生也不再逗他,揮手道:“你們先離開吧,若是見到我離去的方向,你們恐怕就活不了了。”


    一幫人一聽自己居然能全身而退,趕緊千恩萬謝,扛著胡斐跑下山,就剩下江生對著兩座孤墳苦笑。


    “唉!你們兩個生的這傻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這下可給我找了個天大的麻煩。看在你們的麵子上,我留他一條性命,那胡家刀法和冷月寶刀,就算是補償吧。”


    說完,江生撿起地上的短刀權當做鏟子,對著墓碑之後的三尺處,向下挖掘。


    沒過多久就碰到一個堅硬物件,掃開周圍泥土,卻是一柄帶鞘的單刀。刀柄上用金絲銀絲鑲著一鉤眉毛月之形,此刀刃口隻拔出半尺,巳見冷森森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待那刀刃拔出鞘來,寒光閃爍不定。


    這把冷月寶刀原是苗人鳳嶽家的寶貝,南蘭嫁給他之後自然也成了苗家的東西。苗人鳳覺得世上除了胡一刀外,再也無人配用這把寶刀。他既然不在世上了,寶刀就該陪著他,所以便將此刀葬在這墓中。


    這柄寶刀亦是世間難得的神兵,堅固鋒利足可和闖王軍刀不相上下。可江生已經之前已經有兩把寶刀,最初對這把刀並未如何上心,過來吊唁也不是為了拿刀。


    但胡斐這小子,,,不多拿點報酬,他實在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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