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老實和尚,木道人。他們一行三人原本是來拜訪新任掌門張英風的,但在來此路上卻突然聽到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這場打鬥爆發的迅速而激烈,待他們聞聲趕來的時候,隻看見薛蟠孤身一人站在狹窄的山道中,而在他身旁的石階上橫躺兩具屍體。


    雖然雨霧蒙蒙的看不真切,但陸小鳳確信那就是兩具屍體。


    他們是誰?薛蟠又為何要殺了他們?陸小鳳正待上前詢問,薛蟠卻並沒有解釋。隻是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順手甩去劍上的鮮血,沿著山路疾馳而去。


    老實和尚迷糊的撓撓自己的大腦袋:“這,,,他怎麽跑了?”


    陸小鳳也是一頭霧水,他連忙走到近前將屍體翻過來,發現其中一個死者卻是位滿頭白發的老人,身著打扮看上去就像是個飽讀詩書的老學究。陸小鳳平生最怕跟這種道學先生打交道,平日遇見的時候幾乎都是繞著走,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這次他卻看的很仔細,從頭發到腳指頭,不肯錯過半點細節。


    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


    這老學究的指甲實在是長的出奇,幾乎有叁四寸長,風格和他身上一絲不苟的儒衫打扮大相徑庭,陸小鳳以往見過最懶最臭的乞丐,也不會留這麽長的指甲。但老學究這雙手明顯是經過細心保養的,十根指甲晶瑩如玉,就像是刀鋒一樣,甚至在昏暗的雨夜裏也泛著微光。


    陸小鳳突然想起一門武林中絕傳已久的功夫,那便是昔年和張邊殷氏的“一陽指”、天禽派“彈指神通”,並稱三絕的“指刀”。


    傳說修煉者會用特別的藥水浸泡,十根指甲平時都是蛇曲著的,與人動手時,真氣貫汪指尖,指甲便劍一般彈出,當年武林中凶名赫赫的十二星相之首魏無牙便精通此道。隻是自從這臭老鼠慘死在移花宮邀月手下之後,他所創立的“無牙門”早已凋零四散,這種邪門功夫也在江湖上失傳近百年了。


    一旁的老實和尚也認出了這門功夫,他甚至光看指甲的色澤長度,就斷定老學究在這門功夫上定然下了數十年的苦功。但即便如此,他卻依舊沒有敵得過薛蟠的絕殺一劍,狹長的劍傷順著左胸一直延伸到右腹,整個胸腔都被那毫無凝滯的一劍瞬間剖開!


    老實和尚連忙雙手合十,喃喃道:“好沉猛的劍法!薛施主這刀劍雙殺的功力,怕是已經直追當年獨孤一鶴了。”


    “恐怕還不隻!”


    一旁木道人搖搖頭。他並沒有去仔細觀察屍體,反倒是對著旁邊的岩壁神色凝重。陸小鳳還以為是死者在那裏寫下了線索,連忙好奇的走過去,卻見那岩壁上空無一物,連塊血跡也沒有。


    木道人也不解釋,隻是伸出手指往岩壁上一戳。


    “咻!”的一聲,承受數千年風雨洗禮的岩壁,竟被他輕而易舉的戳出個窟窿,手指齊根沒入!


    陸小鳳的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了,雖然他曾盛讚過木道人是江湖上少有內外功達於化境的高手,但瞧他剛才的動作輕柔緩慢,分明沒用半點內力,這岩壁怎麽就跟豆腐似的被戳爛了呢?他連忙上前查看,卻發現那處岩壁的質地早已鬆散無比。陸小鳳隻是用手一碰,便有無數石粉簌簌落下,漸漸在岩壁上顯露出個一尺多深的清晰掌印。


    木道人幽幽道:“死的另外一人,練得是化骨綿掌。”


    “綿掌”是武當絕技,內家正宗,可是“綿掌”上麵再加上“化骨”二字,就大大不同了。這種掌力不但陰毒可怕,而且非常難練,練成之後,一掌打在人身上,被打得人渾如不覺,可是兩個時辰後掌力發作,全身骨路就會變得其軟如綿,就算神仙也萬萬救不活,比起西藏密寺的“大手印”西方墾宿海的”天絕地域手”都要厲害得多。


    和那老學究的“指刀”一樣。自從昔年獨闖星宿海,夜入朝天宮,力殺黃都教大喇嘛的化骨仙人故去後,江湖中就已沒有再出現過這種掌力。


    陸小鳳摸著自己的兩撇小胡子,皺著眉頭道:“這兩人的武功縱然比不上五大派的掌門,但卻也絕非泛泛之輩,為何江湖上居然從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威名事跡?他們在這裏襲殺薛蟠,又是為了什麽?”


    “襲殺?”


    一旁老實和尚連忙問道:“陸小鳳,你是說這兩人本來是想殺薛蟠,結果卻被反殺了?”


    “定然是這樣!而且在此偷襲的人還不隻這兩個!”


    陸小鳳指著不遠處滿地被殘缺不全的樹葉,篤定道:“我曾見識過薛蟠的劍法,不但霸道淩厲,而且每一招的迅疾無比,直指對手要害破綻。從死去二人身上的傷口來看,他們根本沒有能力躲過薛蟠這麽多招,這滿地落葉定然是被另外一人的劍氣攪碎的。”


    說著,陸小鳳便沿著在狹窄的山道上利落的幾個縱越,跳到山道的轉角,果然在那裏的岩壁上發現一道淺淺的劍痕。他猛地一回頭,指著身後山壁上的崖柏大聲道:“一共是四個人!”


    “什麽?”


    “我說一共有四個人伏擊了薛蟠。第一個襲擊的人就躲在那棵樹上!”


    陸小鳳指著岩壁和山道上的痕跡解釋道:“他們應該是早就在此做了準備,算準了薛蟠會從這條山路回到前山。隻是薛蟠的武功太高,他們並沒有把握一擊必殺,所以第一個人便躲在此處先聲奪人,,,,,,,”


    陸小鳳伸手仔細撫摸岩壁上的劍痕,慢慢道:“這人的劍法功力不足,應該是四個人當中武功最低的。他的任務是讓薛蟠放鬆警惕,為第二次襲殺創造機會,,,,”


    說著他又跳到被攪碎的樹葉上,看著它一路蜿蜒到屍體旁邊,繼續道:“第二個人的劍法非常厲害,再加上突然襲擊,甚至一度逼得薛蟠連連閃躲,,,,但他的目的也不是殺人,而是想借著山路狹窄,將薛蟠一直趕到下麵。。。。。。。而躲在後方的兩人,才是最後的殺招!”


    說到這裏,陸小鳳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光是看著地上的痕跡,他就已經能感覺到薛蟠當時的處境是何等凶險。若是易地而處的話,他甚至都沒有把握能熬到最後兩個殺手出場,說不定在後退的時候就已經被劍光絞的粉碎了。


    木道人也不由羨慕的讚歎道:“麵對如此圍攻,薛蟠居然在最後還有餘力反殺。看來此子的輕功、劍法和內力恐怕都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了!獨孤一鶴這老東西哪來那麽大福氣,找到這麽個寶貝徒弟的?”


    三人正長籲短歎的時候,張英風卻冒著大雨從後山急匆匆的跑過來。他也顧不得多寒暄,拉住老實和尚就問道:“舅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舅舅?


    一旁的陸小鳳被嚇了一跳,指著老實和尚難以置信的問道:“峨嵋派的新任掌門居然是你外甥?”


    老實和尚嘿嘿一笑:“出家人不能有兒子,但卻沒說不能有外甥啊。要不是衝著這點麵子,木前輩又怎麽會特意拉著我過來做和事佬呢?”


    木道人此行原本是想向峨嵋派賠罪的,起因便是前日小白龍葉孤鴻狂妄自大的向薛蟠無故挑釁。


    雖然江湖中人比武決鬥本是家常便飯,但奈何這幾日卻正是峨嵋派掌門大典的關鍵時期,這個時候上門比武,走不免有趁機生事心懷不軌的嫌疑。


    未免峨嵋和武當因此生出嫌隙,木道人才特意到後山找張英風親自解釋。


    但此時張英風哪還顧得上這些細枝末節的,他連忙問道:“我剛才聽見這邊有打鬥聲,剛出門就看見兩個人影朝山下跑過去。然後薛師弟也追過來的,說他們是殺手刺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殺手是什麽人啊?”


    老實和尚趕緊把陸小鳳推理出來的結果說了一遍,然後又憂心忡忡道:“看來這峨嵋山上也不怎麽消停啊,要是再冒出幾個殺手,那可真是不得了!”


    說著他還斜楞著眼睛往陸小鳳和木道人身上瞥了瞥。瞧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子,肚子裏那點小心思不問可知。這大和尚無非是擔心張英風武功不濟,萬一再有人設伏謀殺難以應對,這才把主意打到二人身上。


    陸小鳳和木道人皆是當世一流高手,有他二人持護,就算是西門吹雪來了也得跪。隻是事關峨嵋派的體麵,老實和尚也不好明說。


    木道人聞琴弦而知雅意,捋著胡子笑道:“貧道早就聽說峨嵋後山有棵千年古鬆,不知張掌門可否帶我們去參觀一番啊?”


    他原本就是來緩和兩派關係的,自然樂的有此機會還人情。陸小鳳原本是想趕緊找到薛蟠問出更多線索,好確認這殺手是否和青衣樓有關。但如今這局麵,他倒也不好抽身就走,隻好配合的笑道:“正巧,我也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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