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田道簡直是呆若木雞。一瞬間,他想到阪口文子是不是在開玩笑。可她也不象是個開玩笑的人,況且這也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這可是殺人案件。


    “請你認真回答。”田道盯著文子說。


    “我是認真地在回答。”文子麵不改色。


    “那說一下真實情況吧,在八日的晚上,你去委托我一件事情,你的兒子骨癌死了,臨終時要求把他的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裏,他在那裏曾工作過,他的夫人因有四個月的身孕,就讓我作保鏢和她同行。”


    “我怎麽能拜托你這麽荒唐的事,首先,我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也沒懷孕,是不是你糾纏我女兒沒有得手,就造謠說我女兒懷孕了。”


    “你胡說八道,不是你委托我,還付給我二十萬元錢的報酬嗎?”


    “我去拜托你不要糾纏我女兒,為什麽要付給你二十萬元錢呢?”文子反問道。


    田道聽了對方的表白怒不可遏,他想自己肯定是陷入圈套了。可怎麽也不能認為那個漂亮的由美子也在陷害自己吧,兩個人一起乘坐特快臥鋪列車‘拂曉三號’去佐世保是事實。親眼看見她在去九十九島遊船甲板上,向大海裏撒骨灰是事實。而且住在佐世保,在酒吧裏飲酒之後,不是還接吻了嗎。現在還有抱著她柔軟身體的感覺,還有那回味無窮的溫暖嘴唇……


    “和你說不明白,叫由美子出來,從她嘴裏直接聽一聽,她和我一起去佐世保的事實。”


    “請叫出您的女兒好嗎?”野崎主任對文子說。


    “有必要的話就叫她,但是在這裏?”


    “請叫她吧。”野崎說。


    文子走出房間去叫女兒了,田道一邊搖著頭一邊對野崎和會根說:“說謊,簡直是胡說八道。”


    “可說謊的理由是什麽呢?”野崎皺著眉說,這時聽到了腳步聲,由美子和文子一起走進了房間。由美子現在穿的衣服看上去比那時更漂亮。


    這個漂亮的姑娘也說謊?田道還存有幻想。由美子對田道和野崎點點頭,坐下了。


    “你是由美子嗎?”野崎為了確認身份,問她。


    “是的。”


    “你認識這位田道君嗎?”


    “是的,認識。”


    “三月十日,你去佐世保了嗎?”


    “是的,是乘九日的夜行列車去的佐世保。”


    “去幹什麽呢?”


    “我父親這個月初故去了,他過去在佐世保m造船廠擔任要職,因為長時間在那裏,特別喜歡佐世保大海裏九十九島的景色,在死的時候,留下了把骨灰撒到佐世保大海裏的遺言,為了實現他的遺願,我就去了佐世保。”


    “和田道君一起去的嗎?”野崎問。


    田道盯著由美子,但由美子嘴角浮出一縷微笑說:“當然是我一個人去的,但是到佐世保以後就和田道君在一起了。”


    “那以後就在一起了?”


    “是的,我到達佐世保後,想乘出租車,突然聽到田道君的聲音,我很吃驚,他說是想一起去九十九島,我不好隨便拒絕他,就一起去了。”


    “你們不是一起住的旅館嗎,田道君說是住在弓張嶽山上的那個t旅館裏。”


    “是的,田道君從九十九島回來後,也沒在別的地方住。當然是住在別的房間裏。而且,在旅館的酒吧裏還請我喝酒,當時我也很感激他。”由美子一臉天真似的厚顏無恥地說。


    “那麽,到佐世保你是一個人去的?”


    “是的。”


    “有些奇怪吧。”野崎皺著眉頭說。


    “怎麽?”


    “是遵守你父親遺願去的佐世保嗎?”


    “是的。”


    “那為什麽你母親不去呢?”野崎把目光轉向文子,“你的丈夫讓把他骨灰撒到佐世保的大海裏,為什麽僅僅讓女兒去,而你自己不去呢?”


    “我當然是打算去的,票都買了,隻是那天突然得病,想去也去不成了,因為已經買了票,隻好讓女兒自己去了。”文子說到這個證據,就把沒有使用的票拿來給野崎他們看。確實是三月九日的‘拂曉三號’到佐世保的特快臥鋪票。


    “這回不奇怪了吧。”文子爽快地對野崎說。


    第二節


    田道被帶回了大阪府警察局。在那裏他再次受到佐賀縣警察野崎和大阪府警察會根的審問。


    “坦率地講,我真不願懷疑當過警察的你。”野崎滿臉苦澀地說。


    “她們在撒謊,阪口文子和她女兒由美子都在說謊,隻要調查一下就明白了。”田道漲紅著臉說。


    “可是無法判斷你們誰是正確的,現在唯一清楚的是,在佐賀的殺人現場有你的名片,而且名片的後麵還有你收到二十萬元錢的簽名及印章。”


    “我不是說過幾次了嗎,那是阪口文子委托我作保鏢,和由美子一起去佐世保而付給我的二十萬元報酬,也巧沒有正式收據了,她就讓我在名片後麵簡單地寫一下,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的收據。這是個圈套,是一開始就精心策劃好的。”


    “為了讓你落個殺人罪?”


    “是的。”


    “可為什麽選擇你呢?”


    “這我也不知道。”


    “還有一點,阪口文子也承認八日的晚上拜訪過你,也認識你,如果真是打算陷害你,不是應該否認去拜訪過你和認識你嗎?”


    “她沒有否認的理由,我和由美子一起去了佐世保,在去九十九島的船上,船員也看見了,在佐世保的旅館裏,服務員和旅館酒吧的女招待也都看到了。”


    “阪口由美子也承認和你一起在佐世保,隻是那個名片對你很不利。”


    “說我向由美子求愛那是說謊,她母親委托我作保鏢,我是在九日晚上,用出租車到她家去接她時才被引見的,從前根本沒見過由美子,說什麽等候了,搭話了,全是胡扯。”田道拚命地表白。


    “可由美子長得太漂亮了,是男人誰都會和她搭話的。”


    “是這樣的,可怎麽和一個沒見過的女人搭話,求愛呢?隻要調查一下,就會明白對方是在說謊。”


    “那好吧,就從這方麵調查一下吧。”野崎說。


    田道歎了一口氣,他明白了阪口文子從開始就說謊是為了讓他陷入圈套。


    這天,田道被拘留在大阪府警察局,他沒有感到不安,隻要調查一下就明白了,野崎也答應作調查。可是,第二天再次來到審訊室時,野崎帶著厭惡的表情,連大阪府刑警會根也同樣繃著臉坐在野崎的旁邊,在桌子上放著稿紙和鋼筆。


    “從現在開始,你按著我說的寫。”會根說。


    “什麽?這……”田道困惑地問兩個人。


    “開始說了,拿著鋼筆。”


    “難道是讓我寫殺害了不相識的原田功嗎?”


    “不是,按我說的寫吧。‘請原諒我突然寫了這封信,在路上,我隻看了你一眼,你的美貌就使我神魂顛倒,我的名字叫田道淳,我不富有,也不善辭令,但我很自負自己的年青和真誠,能接受我的求愛嗎。’寫了嗎?”


    “為什麽要寫這個?”


    “為了你呀。寫吧,按照我說的那樣寫。”會根斥責地說。


    沒有辦法,田道用鋼筆按照他們說的原封不動地寫在稿紙上,野崎和會根全神貫注地盯著他手的動作。寫完之後,兩個刑警一言不發地拿過來走出審訊室。


    後來,沒任何消息,田道被整整地拘留了一天,任何的調查結果也沒告訴他,他越來越強烈地感到不安了。到了第二天,野崎和會根臉上帶著極度厭惡的表情來到了審訊室。


    “很遺憾,你作為殺人嫌疑犯被逮捕了。”野崎說。


    “我也非常遺憾。”會根說。


    田道非常難堪:“為什麽逮捕我?”


    “你不是說阪口文子和阪口由美子兩個人都在說謊嗎?”野崎陰沉著臉說。


    “是的,就是這樣的”


    “你不是說你沒有在路上等候由美子,和她搭話,向她求愛的嗎?”


    “是的,就是這樣的。”


    “因為你明明白白地這麽說,我們進行了調查。”


    “非常感謝。”


    “見到了阪口由美子,想聽聽有沒有你向她求愛的事嗎?”


    “嗯。”


    “她說有。”


    “說謊,胡說八道。”


    “在半個月前,她看電影回到家門前的時候,你突然遞給她一封信,信是裝在信封裏遞過去的,你逃跑似地遠去了,她回到家裏,撕開信封拿出信一看,是一封熱烈的情書。”


    “不是開玩笑吧?我一次都不曾給她寫過信,更不要說是在她家門前遞給她情書了。”


    “可她保存著你寫給她的情書。”


    “那是她自己隨意偽造的東西,如果作筆跡鑒定,馬上就會明白是冒牌貨。我寫的字是有特點的。”


    “是這樣,昨天作了筆跡鑒定,讓你寫了同樣的文字。”


    “噢,是這樣。”


    “是的。”


    “結果不是一個人的筆跡吧?”


    “可根據專家的筆跡鑒定,得出了是同一人筆跡的結論。”


    第三節


    “真是混蛋。”田道破口大罵,“阪口由美子確實是個有魅力的美貌女子,在佐世保一起旅行的時候,我承認被她吸引住了,借著醉酒,和她接吻時心潮飛湧也是事實。可是在半個月前是不可能遞給她一封情書的,我是在九日才和她初次見麵相識的。”


    “你還有什麽話說,一流的專家鑒定,斷定是一個人的筆跡。這回說謊的就變成你了。”野崎盯著他說。


    會根用手勢製止了田道想要說的話:“你對我們這樣說的,阪口文子和阪口由美子一開始就是說謊,一開始說的就是你向由美子求愛的事,現在明白了,是你一開始就在說謊,真遺憾因為你過去是個警察而相信你。”會根發泄似地說。


    田道越來越感到困惑,現在簡直是一塌糊塗,什麽也弄不清楚了:“我不認識原田功,不會特意到佐賀去殺他吧。請很好地調查這一點。”


    “當然了,現在我們要徹底調查你的事情。”


    “請調查一下阪口一家和被殺者原田功的關係,肯定有關係,沒有其它可能,一定是她們母女殺了原田功,嫁禍到我的頭上。”


    “我們都會調查的,但願別出現對你不利的事情。”野崎冷淡地說。


    田道感到自己逐漸走向絕望了。當然他沒有殺害原田功。可是田道深深地知道,隻是對著警察大聲地叫“我沒有殺人”是沒有用的,自己已經成了殺人嫌疑犯,必須得證明自己是無罪的。


    他是三月九日乘上‘拂曉三號’的,終點是佐世保,中途一次也沒有下車。那就是他不在現場的證明。如果同行的阪口由美子能作證,那他不在現場的證明很簡單地就成立了。可是那個由美子卻說沒有和他一起乘‘拂曉三號’。


    在列車上,如果和車長或其它的乘客交談,留下強烈印象的也可以作為不在現場的證明,但是,田道和由美子睡在相對的臥鋪上,上鋪又沒有人,到了車上麵很快就睡覺了,也沒有和車長及別的乘客交談。相反,對田道不利的事倒有好幾件。自己完全不知道的,送給由美子的情書經筆跡鑒定,認為是他田道寫的。恐怕是模仿他的筆跡,阪口母女寫的。


    文子拿走了田道在後麵寫著收到二十萬元錢的名片,就明白了他的筆跡。可是那個仿製品怎麽能欺騙筆跡鑒定專家呢?不可思議。田道記不起原田功這個名字了,隻覺得是不認識的人,說是在東京因恐嚇和傷害罪被搜查一科逮捕過,他就沒有這個自信心了。


    那個事件時,他也許執行了搜查的任務,總之是不認識原田功,但田道被認為是說謊。越來越處於不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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