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什麽都沒說呀?”舒蔻一頭霧水,百口莫辯。


    “那為什麽爸爸會突然丟下你飛回來,還蠻不講理的衝到公司裏,大吵大鬧的非要我辭掉工作,否則就要和我斷絕關係呢?”舒茜的聲音聽上去甕裏甕氣的,肯定是大哭過一場。


    “姐姐,如果你和許先生是光明正大的交往,幹嘛要躲著爸爸,還怕爸爸和我知道呢?”舒蔻一針見血的點明。


    “你看看現在這種狀況,不正說明了,我和媽當初決定要瞞著他,是完全正確的嗎?”舒茜無論怎麽說,好像都很在理。


    “姐姐,”舒蔻想著程閱馨的冷嘲熱諷,以及對許攸恒的負麵評價,憂心忡忡地說,“我在這兒真的聽到一些很不好的傳聞。那位許先生好像是個很難駕馭的人。而且,還有人說……你給他偷偷生了個私生子!”


    “夠了。這些胡話你都是聽誰說的?”舒茜氣急敗壞,口無遮攔的教訓道,“但凡你有點腦子,就應該明白這根本不可能。這隻是許先生拿來拒絕那些覬覦他的女人的借口。”


    說到這兒,舒蔻也懶得和她客氣了,“那姐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真的是他先向你求的婚嗎?他有親手給你戴上婚戒,他有帶你回許家見長輩,他有承諾過什麽時候娶你嗎……”


    “舒蔻,你不要太過份了!”舒茜就像被她的問題戳中了軟肋,在電話裏反彈似的咆哮道,“我知道,你也和我周圍的人一樣狗眼看人低,覺得我配不上許攸恒,覺得他隻是在利用我,或者是玩/弄我。可你們用點腦子想一想好不好,我一無所有,有什麽可值得他利用的。更何況,他連我的一根指頭都沒碰過。其實,你們都是在羨慕我,或者嫉妒我吧……”


    “姐姐,不是的……”舒蔻苦口婆心,試圖讓她先冷靜下來。


    但舒茜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猶如戰場上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士兵,言之鑿鑿地說,“舒蔻,我告訴你,我還要告訴你們所有的人。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我舒茜這一輩子,要麽風風光光的嫁給許攸恒,堂堂正正的走進許家,做許家的兒媳婦。要麽,就死!”


    舒蔻萬萬沒想到,她會偏激到對自己放下這麽狠的話,捂著嘴,難以置信地輕呼,“姐姐,你別……”


    但舒茜已經不願再聽她說一個字,剛愎自用的掛斷電話。


    舒蔻沮喪的望著手機,覺得自己就像剛剛經曆了一場車輪戰似的空襲和轟炸。


    “怎麽了?”程宇棠走到她麵前,身上還帶著藍色妖姬淡淡的芬芳。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又是哪兒說錯,做錯了。”舒蔻挫敗地搖了搖頭。


    程宇棠輕輕撫過她垂下的長發,好像不用她說,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他耐人尋味的冒出一句,“我想,要做許攸恒身邊的女人,大概得承受很大的壓力吧!”


    “呃?”舒蔻抬起頭,就像一位虔誠的教徒,怔怔的仰視著他。


    僅管程宇棠沒再說話,但她突然明白,在身份和地位上過於懸殊的姐姐,大概在這段時間裏,承受了太多的非議和冷眼。


    譬如她公司裏的同事,尤其是那位恃強淩弱的楊秘書,再譬如舒家上上下下的鄰居,最後還要加上爸爸咄咄逼人、毫無道理的施壓,讓姐姐的內心早就不堪重荷了吧!


    那麽,那個許攸恒有堅定的站在姐姐身後,給予她支持和力量嗎?舒蔻不由歎了口氣,後悔剛才不該再在姐姐的傷口上撒鹽。


    要麽嫁給許攸恒,要麽死——誰也沒想到,舒茜這形同詛咒的一句話,卻一語成讖,在幾年後,成為了她悲慘命運的真實寫照……


    *


    四年後。


    美國羅德島州聞名遐邇的布朗大學內。


    舒蔻獨自坐在一幢充滿宗教色彩的建築物前。一邊細細研究手機上的百度地圖,一邊偶爾低下頭,在一個小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麽。


    翠綠色的藤色,從廊簷垂下來,經風一吹,便晃晃悠悠像母親的手一般,溫柔的拂過她的頭頂。


    這四年裏,舒蔻信守承諾,從沒有離開過美國境內。因為她不想在完成學業前,再生波折,惹惱那個魔鬼,從而給父母或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但這並不意味著,她放棄了找尋自己的孩子。


    四年了,他,或者是她,應該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長成一個虎虎生威的小王子,或嬌俏可愛的小公主了吧!


    突然,一個涼冰冰的東西貼上她的臉頰。舒蔻不由打了個激靈,回過神,看到是罐百事可樂。


    程宇棠溫和的笑臉,隨後映入她的眼簾:“這麽熱的天,不在蔭涼的教室裏呆著,怎麽又躲這兒來尋找你的寶藏了?”


    四年來,他無數次地看到舒蔻研究c市的地圖。從一張破舊的紙質地圖,到如今的電子地圖,舒蔻卻從來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到底在找尋什麽。


    此時,舒蔻會心地一笑,合起筆記本,收掉手機問,“你怎麽會來的?”


    從紐約駕車到布郎大學,至少得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四年前,當舒蔻恢複視力,離開醫院,進入這所大學,開始新的學習生活後,她原以為就此和對方不會再有交集。


    可誰知……


    程宇棠但凡遇上周末或假期,就會不遠千裏的駕車來看她。美其名曰,關注她眼睛和視力的恢複情況。


    但今天,即非周末,又非假期。他怎麽會……舒蔻蹙起的眉頭,隨著一束帶有生日卡的玫瑰花,被程宇棠魔術般的伸到她鼻子下,立刻恍惚大悟的舒展開。


    “祝你生日快樂!”程宇棠深情脈脈地看著她說。


    “謝謝!”舒蔻半是羞赧,半是感激的接過鮮花,“早知道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讓你惦記。我當初入院時,就不該把生日填得那麽詳細。”


    僅管這四年來,她想方設法的逃避,明裏暗裏的婉拒,但程宇棠似乎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她的追求,隻差向她開誠布公的表白,捅破那薄薄的一層窗戶紙了。


    程宇棠大剌剌的在她身邊坐下,貼近她耳邊,悄聲說道:“我在附近的餐廳裏,預定了兩個最好的位置。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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