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舒蔻吃頓飯,他已經錯過了午飯,不想連晚飯都錯過。


    他想像那天在電梯裏一樣的抱著舒蔻,親她,吻她。哪怕就是和她一起席地而坐,背靠背,肩貼肩,什麽也不幹,也能撫慰他紛亂的心緒……


    尤其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事情後,他恨不能插上翅膀,和心一道從窗子裏飛出去,飛到舒蔻的身邊……


    可老爺子仿佛知道,他在背後張開了嘴巴,正打算婉拒自己似的,馬上不容辯駁的加上一句,“誰也不準找理由離開!”


    等老爺子的背影徹底的消失在樓道上。沛煜才慚愧的看了他一眼,說,“對不起啊,大哥。其實,是我爸向爺爺奶奶提出,讓你和淑媛姐聯姻的。因為你也知道,他負責的景世日化和快消品,一直和楊家的連鎖超市息息相關。楊爺爺一直想涉足快消品,想借用景世的平台創建自己的品牌,而我爸又反過來,一直想在零售業上有種拓展和建樹。所以,他們要互謀利益,卻拿著你來當犧牲品。”


    沛煜說的這些,許攸恒又豈會不知。


    隻是……


    他帶著幾分刮目相看的味道,盯著這個從不愛在人前嶄露頭角的妹妹,沒想到,她對景世和商場上的事,居然也挺有自己的見解。


    “你當初為什麽要學傳媒?在我看來,你沒有進景世任職,是景世的損失。”許攸恒感慨道。


    “我可沒興趣。我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烏煙瘴氣。”沛煜一擺雙手,雲淡風輕的說,“既然你沒打算娶淑媛姐,那我就放心了。可這件事,你告訴過舒蔻了嗎?”


    許攸恒默不作聲。


    在他眼裏,解釋——是這世界上最浪費時間,也最浪費口水的事兒。


    既然,他壓根沒有迎娶楊秘書的想法,而且,事件會見諸報端的可能性,已經被爺爺降低到最低,那麽,他又何苦多此一舉,讓舒蔻平添煩惱呢!


    眼下,讓他恨之入骨,最想對付和教訓的人,隻有一個——程閱馨,或者說是讓他誤以為是程閱馨的真凶!


    這是許攸恒平生第二個,想置對方於死地,或者是生不如死的對象!


    “對了,大哥,舒蔻到底被你藏在哪家醫院,好幾天了,我還沒去看過她呢!”沛煜的問題,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許攸恒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片刻,答:“安申醫院。不過,她很快就要出院了。”


    這個時候的許攸恒,才想到一件事,他該如何安置出院後的舒蔻呢?


    讓她回舒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她那個像頭強牛的父親,得給他們倆今後的相處,增加多大的難度啊!


    像安置舒茜一樣的,把她安置在某個豪華奢靡的公寓裏。


    許攸恒幾乎可以想像,這勢必引起舒蔻多大的反彈和抵觸。


    他自嘲的努了努嘴,想到最後一個,最合適,也是最難以實現的方案。


    讓舒蔻去……她挖空心思,想找的那幢老別墅。讓她重回故地,重新回到四年前的那幢別墅裏,直接麵對孩子。


    她會認出孩子,她會想起從前的一切,會辯認出那幢她曾生活過大半年的地方嗎?


    這風險……似乎太大,後果也似乎不堪設想!


    許攸恒暫時放下這個棘手的問題,回過神,看到在自己心不在蔫時,揮手告別的沛煜,一邊踩著手工織就的純羊毛地毯朝樓下走,一邊拿出手機,似乎準備給誰打電話。


    他心裏頓時警鈴大作,站在樓梯口,衝妹妹喝了一聲:“不許你把舒蔻的下落,告訴姓程的!”


    已經下到樓底的沛煜稍加一愣。然後,抬頭不置可否的瞥了他一眼。


    許攸恒沒有說錯,她的確想把舒蔻在安申醫院的消息,告訴給程宇棠。


    並非是她想出賣大哥,出賣舒蔻,而是……她有不得以而為之的苦衷。


    “喂,哪位?”


    當沛煜躲到樓下一間很少有人出沒的儲藏室,撥通了程宇棠的電話。聽筒裏傳來的,正是程宇棠形同陌路的聲音。


    許沛煜能理解他的態度。他沒有備注自己的手機號碼,把這當成了一個普通的陌生來電;或是,還在生自己弄丟他戒指的氣。


    “是我。許沛煜。”她開門見山。


    “哦,許大導演,是你呀!”程宇棠的語氣,馬上變得越發輕慢。


    許沛煜決定忍氣吞聲。


    可不等她開口,程宇棠再度朝她發難:“怎麽,許小姐,我的戒指找到了嗎?”


    “沒。”許沛煜老老實實的想解釋。那家政阿姨大概偷了戒指心虛,請長假回老家了。雖然她沒有選擇報警,但一直督促家政公司,正幫她追討著呢。


    “既然沒找到戒指,那你打我的電話幹什麽?”程宇棠的語氣說有多不耐煩,就有多不耐煩。


    “我……”許沛煜一忍再忍,被他戧得直想摔上電話。但她撫了撫暴跳的太陽穴,冷靜下來又說,“程宇棠,我本來是想告訴你,舒蔻在哪家醫院的。既然你程先生沒有興趣,那我就掛了!”


    “哎!”程宇棠沉不住氣了。


    “什麽?”這一次,終於輪到許沛煜拿喬。


    “許導演,你是怎麽知道舒蔻下落的?”程宇棠饒有興致地問,“你大哥告訴你的,還是你從那個周助理的嘴巴裏套出來的?”


    “我從哪兒打聽來的,跟你有什麽關係。”許沛煜不明白,他追究這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的枝節幹什麽。


    “我是怕你看人老實,又回頭去找那個姓周的助理,藕斷絲連的,把人家又玩弄於你的股掌間。”程宇棠極盡挖苦道。


    “程宇棠,你夠了!”


    “好了,你說吧!舒蔻現在在哪兒?”程宇棠拋開心裏一些不可名狀的不快,一本正經地問。


    許沛煜耐著性子的解釋道:“安申醫院。這是一家有名的私立醫院,你隻要進去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查到舒蔻的病房號……”


    不等她說完,程宇棠有失風度的打斷了她,“謝謝。不過,許小姐,別以為你拿這件事來討好我,就能換取我的原諒。一件歸一件,戒指的事,我會記得一輩子!”說罷,他盛氣淩人的掛斷了電話。


    許沛煜望著手機,目瞪目呆。


    她覺得,自己壓根不用再走出去,和家人一起吃晚飯了。


    這位程先生免費請她吃了多豐盛,多飽滿的一頓“大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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