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掌門……”良子壞笑道,“一個光杆司令也就算了,你這連自己掌的是哪一個門都不知道,說起這話還一本正經的也不覺得臊得慌!”


    我也跟著笑:“你這掌門的水分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有師傅留下來的信物!”禾田拍了拍身上的東西。


    他又托起那枚青銅大印,語氣中略帶得意,大言不慚:“掌門大印在手,還有旗令為證,我這掌門那是一個貨真價實、如假包換,沒有半點不實之處。”


    我們這邊正插科打諢,這時候外邊傳來動靜,馬上都停住說鬧一塊循著聲音來路張望去,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從門外進來,在手上提著一摞的紙錢,一臉悲切。


    良子問:“這人是誰?”


    我打量下來人的穿著,那一身都樸實得很,黑色粗布衣棉布褲子配著黑色的布鞋,身子比較瘦弱,但是身上的掛飾就顯得比較繁多了,脖子上掛著四五個護身的金符,手腕上戴著一串木珠子,十個手指頭上戴滿了各種戒指,清一色的玉戒,像個土財主似的。


    這人進了門也不說來幹什麽的,隻是苦著臉進門,一進來掃了我們一眼,怔怔地在屋裏瞅了一圈,馬上又痛心疾首道:“哎呀,我來晚了!”


    良子道:“你找誰?”


    “這裏不是楊樹芳家嗎?”這人說,“我是他的同道朋友,幾天前聽說他已經過世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我好奇道:“你認識老頭子?”


    “認識!認識!”這人點著頭,道:“我們這可算是師出同門,都是出黑一門的先生,楊樹芳可是出黑一門的大宗師,在這一道上也是造詣極高,我當然認識了。”


    原來是老頭子的朋友,聽著他的話,居然也是個陰陽先生,這個時候趕上門來是為了祭一下外公,不過他來的時間有點太晚,老頭子早在前天都已經燒了頭七,何止是晚了一步。


    見他是來看外公的,我於是跟他道如果是想祭拜一下老頭子的話,出了門往屋後走,那邊有一片玉黍地是外公家的田,老頭子的墳堆就在自家地裏,幾年前外公就因為年紀大了沒什麽體力打理田地,所以那裏沒種什麽東西,去了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


    這人連忙點頭,拿著黃紙轉身出門去了那邊。


    見他走出去,禾田撇起嘴來。


    我說:“你撇什麽嘴?”


    “這人說他是出黑一門的,我看未必……”禾田道,“你看他身上的掛飾明顯都是些護身的東西,這人是同道不假,但是不是跟你外公一門的那就未必了,這話八成是在拉關係套近乎。”


    他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這人身上的掛飾有些太多。


    出黑一門的陰陽先生雖然現在很多人已經鮮為了解,但畢竟是師出有名,那也是有著自己的門路與規矩,這一門最擅長跟死人打交道,傳言有著通曉陰陽的能力,也正因為麵對的是死人,他們身上不能掛有金符這類比較衝的物件。


    你要知道,陰陽先生是專職殯葬白事和陰宅風水的,他們要的是一個死者三魂安定、入土為安的效果,故而一般都是采取給金給銀化解怨氣的軟路子。


    陰陽先生的基本功是寫榜,傳言寫出來的這個殃榜是可以用作陰間通行的文書,有了這一紙殃榜,即使是鬼差陰兵也會賣個麵子給他們,在黃泉大道上暢通無阻,所以但凡是有些怨氣的死者再收足了金銀後見好就收,很少去跟陰陽先生為難。


    這類護身的金符對死者魂魄有著很強的壓製能力,這種強硬的東西很容易讓死者三魂不安,倘若非鎮不可,正派的出黑先生手上最多鎮壓路數也就是掛陰陽鏡、請石敢當,至於這些護身金符、道家符咒類的物什都不會去使用,那是輕看自家門路的舉動。


    這人身上一串外家路數,而且繁雜得很,仔細這麽一琢磨的話,還真不像是個正派的陰陽先生,禾田這麽一說,我還真覺得有問題。


    良子道:“那他套這個近乎幹嘛?”


    “不知道!”禾田說,“這種事情我也說不清,但是無事獻殷勤那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至於他想做什麽,怕是等下就會講明白。”


    我們在院子等了一會,這人很快又從外公的墳前回來,這時候又滿臉堆笑地走進來,先是問了問我們和老頭的是什麽關係。


    我坦言道:“楊樹芳是我姥爺。”


    “哦,這樣啊,”這人自報家門道:“我叫胡庸,跟你的外公關係不錯,這次前來也不僅僅是為了看望一下老哥的在天之靈,其實是有事而來。”


    我說:“什麽事?”


    胡庸道:“楊樹芳是陰陽一道的高人,道行雖說不上高深,但是出黑幾十年的經驗,可謂見多識廣、經曆頗多,尤其是在陰宅風水方麵有著極高的造詣,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就是想討一點他在這方麵的經驗筆記,借此開拓眼界長長經驗。”


    原來是衝著這些東西而來的,這人倒也是實誠,直接開門見山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的套話,這一點倒是讓我並不怎麽反感。


    我剛想要說話,一旁的禾田率先出聲:“這位前輩,你來的真是不巧,楊老先生已經仙逝,他確實有一本這方麵經驗之談的筆記,但是這些隨身之物都已經在送盤纏之時連帶著一起給他送了下去。”


    胡庸說:“這位小道士,你是?”


    “這位道士你別看他年輕,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人家那可是道派掌門。”良子笑嗬嗬地搭了腔,“你看他這一身的打扮,一看就是個高人!”


    禾田見良子這麽捧他,連忙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雖然身為一派掌門,但是小道才疏學淺,就不要說這些場麵話了,算不上什麽高人。”


    我見他倆一唱一和地還玩起來了,這個時候忙道:“這道士是我的朋友,這個時候是來幫我收拾東西的。”


    胡庸聽完笑了笑,這當又跟我道:“這種東西那全是楊樹芳出黑幾十年的經驗之談,這類東西可是十分貴重,楊先生將這些記錄下來那就代表他並不想讓這些東西在他死後一並帶走,你們就不要騙我了,我也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所以也不會白要。”


    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個紙包,直接放在桌子上擺了開,一共擺了五個紙包,每一個紙包打開,裏麵全都是整整齊齊的一紮紅票子,看那厚度一摞是一萬,這五紮那可就是五萬,這人出手也真是闊綽----這讓我不禁感到有些好奇,老頭子那隨手寫下來的一本筆記,這能值這麽多錢?


    這五萬塊錢放在眼前,著實讓我心動了一下。


    別說我沒見識,小到大這麽久,別說五萬塊錢,我就連五千也都不曾摸過,雖說工作一年,卡裏也攢了個萬八千的,但是那可真比不上真金白銀的現鈔拿在手上舒服一些。


    胡庸見我這番模樣,笑嗬嗬地道:“怎麽樣,楊樹芳的筆記給我,這五萬塊錢你直接拿走,你如果覺得不滿意,咱們可以再加一點。”


    他說再加一點,當即又是拍了三摞出來,全都放在桌子上擺好,八萬塊錢明晃晃地擺在桌上刺人眼睛,看得我一陣激動。


    胡庸說:“五萬塊錢算是買下楊樹芳陰宅風水筆記的錢,還有三萬就當咱們交個朋友,今後在路上見了麵也好說話,我的誠意很足,就是不知道你賣不賣給我這個麵子了。”


    我看得十分眼熱,心裏十分按耐不住,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答應下來,禾田在一旁又講:“真的是很不巧,你恐怕要失望而歸了,這本筆記我們確實已經燒掉。”


    “是嗎?”胡庸歎氣,有些失望,“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你們這麽說,那我也不能去強求了,隻能先告辭了。”


    他收起了桌麵上的錢轉身離開了。


    等到這人出門,良子一臉很是痛心地模樣道:“這一本頁麵都已經泛黃的破筆記,沒想到居然他媽的這麽值錢,還真不如再跟他好好談談,反正我們要了這東西也沒什麽用處。”


    “嗬嗬嗬,”禾田一笑,此刻眼神中透著一股你們這群凡人的眼光,言道:“這要真是賣給他,那才是賠大發了,你們連這都想不到?”


    “啥?”


    “這人剛才一直在提陰宅風水,依我所見這人絕對是個風水先生,”禾田說,“會看陰宅風水,那麽陽宅風水自然也是不在話下,老爺子留下的筆記可是一棵搖錢樹,多少富貴之人不知道有多麽看重風水之事,倘若真賣給他,拿了這點錢,你可是給自己斷了一個大財路!”


    我聽了一怔,心中頓時也很是慶幸,幸虧念及這是老頭子留下來的東西,我不能自作主張直接給他賣掉,不然的話這不僅僅是對老頭子不孝,更是砍了自己身前的一棵搖錢樹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陰陽先生見聞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蘭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蘭色並收藏陰陽先生見聞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