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大明天使的態度,島津光久差點癱軟在地。


    他現在終於知道,他今天的態度是真的惹怒了大明天使。


    大明給你鋪的路,而且還是一條通天之路,你小子不僅不感恩戴德,滿口答應,居然敢拒絕。


    大明還會替這種人撐腰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看著失態的家主,伊集院忠真趕忙扶住他,勸道:“殿下,大明天使或許真的是累了,我們明天再來求見吧!”


    “不!”


    島津光久推開伊集院忠真,直接雙膝跪地,直挺挺地跪在使館的大門口。


    島津光久倒是耿直,直接使出自己的絕招,跪地求饒。


    “大明天使一定是生氣了,我當真是太不識抬舉了,我要跪在這裏,乞求大明天使的原諒。”


    “我真該死啊!我怎麽能拒絕大明天使的要求呢?”


    “就算大明天使要我切腹自盡,我也應該高高興興地接受啊!”


    島津光久喃喃自語一番,對伊集院忠真道:“忠真,你回去吧!就讓我跪在這裏給大明天使請罪吧!”


    家主這種大義凜然的做法,把伊集院忠真感動得嘩嘩地。


    天下恐怕隻有伊集院忠真才能懂家主島津光久的不容易,薩摩藩現在和德川幕府交惡,為了對抗德川幕府,薩摩藩需要大明這個強大的靠山。


    可惜島津光久之前沒有摸清楚大明天使的態度,若是薩摩藩失去大明這個強大的靠山,他島津光久就是整個薩摩藩的罪人。


    所以島津光久必須得到大明天使的原諒。


    想明白前因後果的伊集院忠真不由得在心底感慨:“家主為了薩摩藩,真是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啊!”


    當下,伊集院忠真不再勸說島津光久,而是陪著他一起跪在使館的大門口。


    若是大明的天使真的要求家主切腹謝罪,那就算他伊集院忠真一個吧!


    伊集院家的男人,主打的就是一個忠誠。


    見伊集院忠真陪著自己一起跪下,島津光久低聲道:“忠真,你跪在這裏幹什麽?”


    伊集院忠真道:“家主,若是大明天使要求你切腹謝罪,那就算我一個吧!反正我已經是一個糟老頭子,若是我的命能換得薩摩藩平安,我死而無憾。”


    “忠真,你還不能死。”


    伊集院忠真的忠誠感動了島津光久,但是他不能讓伊集院忠真和他一起死。


    “忠真,你輔佐了我的父親,又輔佐了我,你還要輔佐我的兒子,薩摩藩可以沒有島津光久,但是薩摩藩不能沒有伊集院忠真。”


    “綱久年齡還小,若是大明天使要我切腹謝罪,他就是薩摩藩的藩主,你一定要好好輔助他,讓他不要學他的父親,一定要聽大明的話,不要讓薩摩藩被德川家吞並了。”


    最後,島津光久咬牙切齒,低聲囑咐伊集院忠真:“忠真,你馬上派人關注毛利猴子的動向,千萬不能讓他們接觸大明的天使。”


    島津光久說起自己的後事,現場的氣氛頓時悲涼起來。


    島津光久是薩摩藩的藩主,他要堅強,他不能哭,但是伊集院忠真是一個老頭,他聽聞家主的遺言,立馬止不住哭泣起來。


    家主為了薩摩藩,真是太難了。


    “島津家主,你家死人了嗎?大晚上的哭喪呢?”


    就在島津光久和伊集院忠真自我感動的時候,顏如蛟吊兒郎當的聲音衝散了空氣中的悲涼氣息。


    看見顏如蛟出來,島津光久知道大明天使對自己的審判即將降臨,他毫無懼色地說:“顏大使,大明天使是不是要我切腹謝罪?”


    “你說啥?”


    顏如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沒聽清楚的樣子,道:“趙二哥什麽時候要你切腹謝罪了?”


    島津光久好像沒聽見顏如蛟在說什麽,他低著頭道:“我知道,我惹怒了大明天使,請顏大使放心,我會向大明天使切腹謝罪,還望大明不要放棄薩摩藩。”


    言罷,島津光久如同魔怔了一般,拔出隨身攜帶的懷劍。


    “趙相,薩摩藩藩主島津光久給你請罪來了。”


    島津光久大喊一聲,雙手握住懷劍,直愣愣地刺向自己的腹部。


    懷劍並沒有刺穿島津光久的腹部,顏如蛟穩穩的攔住了島津光久。


    “幹什麽?幹什麽?”


    顏如蛟嚷嚷道:“島津家主,你可要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麽要向我趙二哥切腹謝罪?你什麽時候得罪了我趙二哥?”


    在倭國,阻攔一名光榮的武士切腹自盡是一件很無禮的事情,但是當阻攔的人是大明上使的時候,情況又當另說。


    島津光久收起懷劍,道:“顏大使,請不要阻攔我,我知道白天我的態度惹惱了趙相,趙相現在不見我,那就是不肯原諒我這個迷途知返的罪人,我隻能切腹謝罪。”


    顏如蛟上一次這麽無語的時候還是上一次。


    事實上,趙誠的惱怒都是裝出來的,其實趙誠現在心裏高興得很,比當初他娶媳婦還高興。


    若不是島津光久白天拒絕了趙誠,趙誠哪去找理由接觸長州藩,從而引入競爭機製?


    隻是讓趙誠和顏如蛟沒有想到的是,島津光久竟然如此剛直,為了這點小事就要切腹自盡,這不是鬧著玩嗎?


    趙誠還要利用薩摩藩擾亂倭國國內局勢呢,他不用島津光久這個年富力強的藩主,難道用島津綱久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半大小子?


    扶起島津光久,顏如蛟道:“島津家主,你誤會了,趙相知道你需要對整個薩摩藩負責,你有你的顧慮,他並沒有生氣,你實在是不用為了這點小事就切腹自盡。”


    島津光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道:“趙相既然沒有生氣,那他為什麽不肯見我?”


    “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


    顏如蛟無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道:“趙相今天剛下船,又是參加酒宴,又是和你談話,他的確是累了,你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原來是這樣,島津光久突然發現自己這場切腹謝罪當真是可笑,連忙帶著伊集院忠真離開。


    真是太丟人了。


    打發走島津光久,顏如蛟剛回到使館,就遇見眼神發亮的趙誠。


    趙誠好奇地問:“一言不合就切腹自盡,倭國人都是這樣還是隻有島津光久是這樣?”


    “其他人我不知道。”顏如蛟聳聳肩,“但是倭國人所謂的武士階層,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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