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觀抬眉，自言自語，“不像窮出身。”
他又掏出手機，聽著撥號音走到小餐廳，不等對方說話就來一句，“她沒吃早飯就走了，為免浪費，我幫她吃完再回辦公室……”
“……”
“簽了，和你想得一樣，看都沒看就簽了，虧我說慢慢看，我有時間……”
“……”
“今天一天都沒什麽安排，除非你想去參加某人的生日晚宴，當然你要是把桌上那幾堆文件看完也無任歡迎……”
嘟-嘟-嘟-嘟，被掛了，程觀神情不動，坐下來靜靜享受美味。
新桐一出酒店，就真叫了出租車，不過沒去銀行，而是直奔醫院交手術費用。
四十萬還沒捂熱，自己又成窮光蛋，心情卻是這幾個月來最好的了。手術的日子終於敲定，就在下個星期，由名聲響當當的院長主刀，即便還有風險，也暫時能緩口氣。
別看昨晚她畏縮別扭，本身性格其實很堅強樂觀，否則也撐不到今天。
把手續都辦妥，新桐來到弟弟的病房，見俞欣正削蘋果，又把平時一本正經的新宇逗得開懷大笑，心裏不由對她很感激。姐弟兩人麵臨這麽大的困難，她的仗義伸手出乎意料，不但負擔了前期的治療費，比自己還著急得幫忙想辦法。
隻不過，俞欣看到柳新桐的時候，臉色一點不好看。
“姐姐，不是讓你別天天來嗎？你應該多休息。”柳新宇順著俞欣的目光看過來，一直怕姐姐擔心，不愛笑還繼續保持笑容。
“正好一份短工打完了，才有點時間。”新桐同樣笑得燦爛，“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已經湊足手術費，下星期院長親自主刀，你很快就會康複了。”
“誰還肯借我們錢？老姐你不會借高利貸或者做什麽違法的事吧？”柳新宇十分驚訝，他很清楚家裏的情況，手術費比起他們欠債可能九牛一毛，但負擔沉重的家裏隻要多扛一根草就會垮。
“……好心人。”看弟弟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新桐故意板起臉，“你覺得老姐我看上去很傻嗎？銀行利息都還不完，還借高利貸？至於犯法的事，要是能一次暴富我也豁得出去，但誰找我？你沒上交工資呢，家裏錢的事輪不到你管。”
柳新宇啞巴了。
姐姐隻大他兩歲，但爸媽去世的時候她就當了家長，說是說親戚領養著，隻不過為了避免進孤兒院，所有生活開銷仍要自理。然而，即便是一分錢要掰兩半來花的困境，姐姐仍鼓勵他繼續讀書上大學。她犧牲了她自己，放棄了夢想，而他長到二十二歲還在拖累她。
“完了完了，不知道你老弟對你內疚啊，還刺激他。”俞欣一看柳新宇神色不對，立刻打岔，“柳新桐，你這人這麽回事？挺好的事到你嘴裏就晦氣，天生倒黴蛋還怎麽著？新宇腦袋裏長那麽大一個瘤，越鬱悶越嚴重，醫生說要保持心情開朗，小心被你刺激的，不到下個星期就爆——”
“烏鴉嘴！”姐姐弟弟齊聲喊，不讓俞欣說完。
俞欣翻白眼，將蘋果塞進柳新宇手裏，“吃，我跟你姐姐說悄悄話去。”說著，拉柳新桐往外走。
俞欣說得越神秘，反而引發不了好奇，柳新宇揮手直說多聊會兒。
到了外麵走廊，俞欣就甩開柳新桐的手。她也許對柳新宇真心好，對柳新桐，卻和對其他鄰居一樣冷淡。要是追究根本的話，她是壞女人，柳新桐是好女孩，三觀不同，聊不到一起。
“你別拿新宇的命開玩笑，好不好？這種時候說謊。”對於柳新桐說好心人借手術費的話，俞欣一個字也不信。要是真有這位好心人存在，柳新桐也不會像螞蟻轉熱鍋，幾個月腳不沾地到處借錢，還豁出去接受她的提議。
“我沒有說謊。”新桐這時特別清醒得領悟到，昨晚的事也許不能大張旗鼓到處說，可既沒有傷害別人，也沒有違法，這筆錢可以拿得心安理得，付得理直氣壯。
俞欣仍不信，“少來了，莫一林打電話讓我還錢，說你被退貨了，還警告我今後別在他的圈子裏混。你清高隨便你，害得我損失一打有錢男人也無所謂，但新宇呢？看他死嗎？”
新桐挑眉，“俞欣，我一直很想問，你隻顧自己的自私性格，卻偏偏和新宇成了好朋友，難道是看上我弟弟？”
俞欣哈一聲，“你倒是想得美。我將來肯定是要嫁進豪門的，你弟弟變成白領，年薪百萬也入不了我的眼。現在就隻是投緣，等我結婚，你倆都要離我遠遠的。我可是事先跟你說清楚了，別到時候說我嫌貧愛富。不要扯開話題，說說昨晚到底怎麽回事。”
“對方看不上我，你把錢還給他們行了。至於錢哪兒來的，我跟你沒那麽要好，不想告訴你，反正不偷不搶，正當來路。”俞欣不裝閨蜜，新桐也樂得不裝。
俞欣這才大吃一驚，“四十萬哪，真有好人？”書本教導社會上好人多壞人少，她從來不信，也沒遇到過紮堆的好人，隻生活在很多愛扯是非的庸鄰中。
新桐含糊點頭，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那男人是好人，天會憤怒到塌的。
轉眼春天來了，就好像這個季節一樣，萬物喜氣蓬勃，盡掃陳冬的寒涼。
柳新桐在快餐店奮力擦窗。有一塊地方被人塗鴉，很難擦，她卻沒有一絲不耐煩，擦著擦著還笑。
手術很成功，新宇在年前就康複出院。如今正準備畢業論文的他是同屆學生中第一個拿到聘書的，而且還是人人爭破頭向往的大公司，實習期的工資就已經和她四五份工加起來一樣，等到七月還要漲一倍，年底有豐厚的獎金。
好事成雙，今天店長找她談，說她表現優異，會向總部她當副店長，待遇也要好得多。
十年來的第一次，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人生隻要努力就會有回報”，原來不是言之無物。
他又掏出手機，聽著撥號音走到小餐廳，不等對方說話就來一句，“她沒吃早飯就走了，為免浪費，我幫她吃完再回辦公室……”
“……”
“簽了，和你想得一樣，看都沒看就簽了，虧我說慢慢看，我有時間……”
“……”
“今天一天都沒什麽安排，除非你想去參加某人的生日晚宴，當然你要是把桌上那幾堆文件看完也無任歡迎……”
嘟-嘟-嘟-嘟，被掛了，程觀神情不動，坐下來靜靜享受美味。
新桐一出酒店，就真叫了出租車，不過沒去銀行，而是直奔醫院交手術費用。
四十萬還沒捂熱，自己又成窮光蛋，心情卻是這幾個月來最好的了。手術的日子終於敲定，就在下個星期，由名聲響當當的院長主刀，即便還有風險，也暫時能緩口氣。
別看昨晚她畏縮別扭，本身性格其實很堅強樂觀，否則也撐不到今天。
把手續都辦妥，新桐來到弟弟的病房，見俞欣正削蘋果，又把平時一本正經的新宇逗得開懷大笑，心裏不由對她很感激。姐弟兩人麵臨這麽大的困難，她的仗義伸手出乎意料，不但負擔了前期的治療費，比自己還著急得幫忙想辦法。
隻不過，俞欣看到柳新桐的時候，臉色一點不好看。
“姐姐，不是讓你別天天來嗎？你應該多休息。”柳新宇順著俞欣的目光看過來，一直怕姐姐擔心，不愛笑還繼續保持笑容。
“正好一份短工打完了，才有點時間。”新桐同樣笑得燦爛，“而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已經湊足手術費，下星期院長親自主刀，你很快就會康複了。”
“誰還肯借我們錢？老姐你不會借高利貸或者做什麽違法的事吧？”柳新宇十分驚訝，他很清楚家裏的情況，手術費比起他們欠債可能九牛一毛，但負擔沉重的家裏隻要多扛一根草就會垮。
“……好心人。”看弟弟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新桐故意板起臉，“你覺得老姐我看上去很傻嗎？銀行利息都還不完，還借高利貸？至於犯法的事，要是能一次暴富我也豁得出去，但誰找我？你沒上交工資呢，家裏錢的事輪不到你管。”
柳新宇啞巴了。
姐姐隻大他兩歲，但爸媽去世的時候她就當了家長，說是說親戚領養著，隻不過為了避免進孤兒院，所有生活開銷仍要自理。然而，即便是一分錢要掰兩半來花的困境，姐姐仍鼓勵他繼續讀書上大學。她犧牲了她自己，放棄了夢想，而他長到二十二歲還在拖累她。
“完了完了，不知道你老弟對你內疚啊，還刺激他。”俞欣一看柳新宇神色不對，立刻打岔，“柳新桐，你這人這麽回事？挺好的事到你嘴裏就晦氣，天生倒黴蛋還怎麽著？新宇腦袋裏長那麽大一個瘤，越鬱悶越嚴重，醫生說要保持心情開朗，小心被你刺激的，不到下個星期就爆——”
“烏鴉嘴！”姐姐弟弟齊聲喊，不讓俞欣說完。
俞欣翻白眼，將蘋果塞進柳新宇手裏，“吃，我跟你姐姐說悄悄話去。”說著，拉柳新桐往外走。
俞欣說得越神秘，反而引發不了好奇，柳新宇揮手直說多聊會兒。
到了外麵走廊，俞欣就甩開柳新桐的手。她也許對柳新宇真心好，對柳新桐，卻和對其他鄰居一樣冷淡。要是追究根本的話，她是壞女人，柳新桐是好女孩，三觀不同，聊不到一起。
“你別拿新宇的命開玩笑，好不好？這種時候說謊。”對於柳新桐說好心人借手術費的話，俞欣一個字也不信。要是真有這位好心人存在，柳新桐也不會像螞蟻轉熱鍋，幾個月腳不沾地到處借錢，還豁出去接受她的提議。
“我沒有說謊。”新桐這時特別清醒得領悟到，昨晚的事也許不能大張旗鼓到處說，可既沒有傷害別人，也沒有違法，這筆錢可以拿得心安理得，付得理直氣壯。
俞欣仍不信，“少來了，莫一林打電話讓我還錢，說你被退貨了，還警告我今後別在他的圈子裏混。你清高隨便你，害得我損失一打有錢男人也無所謂，但新宇呢？看他死嗎？”
新桐挑眉，“俞欣，我一直很想問，你隻顧自己的自私性格，卻偏偏和新宇成了好朋友，難道是看上我弟弟？”
俞欣哈一聲，“你倒是想得美。我將來肯定是要嫁進豪門的，你弟弟變成白領，年薪百萬也入不了我的眼。現在就隻是投緣，等我結婚，你倆都要離我遠遠的。我可是事先跟你說清楚了，別到時候說我嫌貧愛富。不要扯開話題，說說昨晚到底怎麽回事。”
“對方看不上我，你把錢還給他們行了。至於錢哪兒來的，我跟你沒那麽要好，不想告訴你，反正不偷不搶，正當來路。”俞欣不裝閨蜜，新桐也樂得不裝。
俞欣這才大吃一驚，“四十萬哪，真有好人？”書本教導社會上好人多壞人少，她從來不信，也沒遇到過紮堆的好人，隻生活在很多愛扯是非的庸鄰中。
新桐含糊點頭，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那男人是好人，天會憤怒到塌的。
轉眼春天來了，就好像這個季節一樣，萬物喜氣蓬勃，盡掃陳冬的寒涼。
柳新桐在快餐店奮力擦窗。有一塊地方被人塗鴉，很難擦，她卻沒有一絲不耐煩，擦著擦著還笑。
手術很成功，新宇在年前就康複出院。如今正準備畢業論文的他是同屆學生中第一個拿到聘書的，而且還是人人爭破頭向往的大公司，實習期的工資就已經和她四五份工加起來一樣，等到七月還要漲一倍，年底有豐厚的獎金。
好事成雙，今天店長找她談，說她表現優異，會向總部她當副店長，待遇也要好得多。
十年來的第一次，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人生隻要努力就會有回報”，原來不是言之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