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什麽,以為我要從你們身上撈好處,你才不肯接受。”柳秀華哼道。


    “既然知道,姑姑就不要再說了吧。”沒辦法斷絕關係,新桐也隻好退一步,“新宇可以幫霄霄補課,姑父有司機,說好時間送過來就好。”


    柳秀華從來拿這個侄女沒辦法,反正搬不搬家不重要,接下來才是主題,“上星期你來我們家吃飯,那位劉總的兒子,你覺得怎麽樣?”


    新桐有點笑不動,以為這事可以了結,為什麽還在打轉,“不怎麽樣。”


    和新桐說話,柳秀華動輒上火,“劉總做著上億的事業,就那麽一個獨生子,要不是你姑父和劉總有交情,輪得到你跟他相親嗎?你擺什麽架子!”


    “我就看到他染了一撮黃毛,一副吊兒郎當的混混樣子。他爸做大事業,他不敗光就不錯了。”因為第一印象不好,又麵對得寸進尺的人,新桐特別嘴損。


    同時,她很好奇,柳秀華接下來要說什麽。


    “那是你沒眼光,再說,就當你說得對,那麽多財產,想敗光也難。”柳秀華一邊輕瞧自己的侄女,一邊又得為自家拉福利,“我跟你說,劉洋這幾天會打電話約你,你要答應他。要是他問起你住哪兒,你就說和我們住在一起,可別讓他送到這地方來,寒酸死了。”


    啊?新桐不笑了,“姑姑——”怎麽回事?她以為跟劉總已達成默契。


    “行了,補課的事,我再跟新宇商量,你管好你自己。”柳秀華叫兒子回家了,走出門口,一秒不願多待的嫌棄,“你跟我雖然處得疙瘩,但這婚姻大事,我勸你自己最好想想清楚。你是什麽條件,對方是什麽條件,你如果自己找,能不能找到及得上劉洋一半條件的。說實話,你嫁給誰,關我什麽事?沒錯,你姑父事業經營不順,要是能和劉總結親,對我們家有好處。可就算不靠你,廠子關了,我們也不會成為窮光蛋。這事,對你的好處最大。我啊,並不喜歡對著你這張冷臉,不過看在我死去哥哥的份上,盡到一份力。你如果自己作窮一輩子,我還能逼你嫁給有錢人啊?”


    送走姑母,新宇也知道了前因後果,比較客觀,“那人要是真不錯,你也不用太顧慮姑姑——”


    新桐不多說,“相信我,那小子真得很錯,和我們完全不是一個空間的人。”


    新宇咋舌,開起玩笑,“2d還是3d的?”


    新桐哈哈笑過,喂福寶去了。盡管姑姑破天荒跑來,這件事可能沒那麽容易過去,但她也不怎麽擔心。第一,劉總對俞欣隻要還有意思,她就不用跟劉洋搭配。第二,劉洋的心思很好估計,好像還有女朋友。無論如何,到了最後,她不答應,姑姑還能逼她答應嗎?


    雖然很想罷工,但新桐第二天還是起了早,取早餐,拿衣服,敲門近二十分鍾,門裏卻一點動靜沒有。左上一隻胖胖的瓷貓,很像招財貓,但沒有元寶,也沒有討眼的金色紅色。她看了一眼就放過,沒怎麽在意。


    看看表,七點十分了,荀夢樓會怎麽樣,她不清楚,可是換成吳笛,遲到一分鍾都能炸半天。再看看圍牆,舉手趴得上的高度。她想自己練了一個月的基本功,爬爬摔摔跟家常便飯一樣,幹脆小試牛刀,翻牆算了。


    新桐想到做到,東西往地上一放,找幾塊石頭堆一堆,雙手一扒拉,雙腳一蹬地,竟覺得身體很輕,一下子就撐上了牆頭。不過,撐上去了,也不代表她能像香香和東方天高那樣瀟灑翻剪,她隻好蹲在狹窄的牆頂,小心翼翼往下看。


    上山容易下山難,上牆容易下牆難,地麵有點遠,跳下去有點高,她擔心自己摔斷腿——不對,不對,摔斷腿沒什麽了不起,為一個叫荀夢樓的家夥摔斷腿,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清晨的烏瓦白牆,份外明。春天的花園小樓,格外彩。環顧來,環顧去,她打起那些竹子的主意,決定盲目相信其堅韌度,抓緊一簇竹葉就往下跳。


    不過,一跳下去,新桐的感覺就不對了。手上沒有反向力支持,整個人如自由落地,即便她及時做出了調整,仍被衝得全身失衡,就算看得清眼前是個小蓮池子,也沒辦法挽救自己成為落湯雞的命運。


    眼看水麵的漣漪圈圈放大,畫麵卻好像倒帶一樣,從視線裏往後退去,恍惚之中新桐發現自己站得很直,身上很幹爽,一滴水珠子沒挨上。


    “你有沒有腦子?”


    冷冷一聲嘲,就像一桶冰塊從頭澆下,令新桐徹底魂魄歸位。一回頭,毫無驚喜,麵對某人傲慢無比的討厭嘴臉。


    “還是應該作為長輩,先檢討我自己?”難以想象,和這樣笨手笨腳的女孩學得同一門功夫。


    這人大概從不稀罕別人感激,所以新桐理直氣壯,將她沒掉進池子的最大功臣拋到無良心領域,大聲說,“我敲了20分鍾的門,你不開,我能怎麽辦?”


    看到他左耳上又換了另一款“助聽器”,她不自覺抬高音量。


    “正常人的正常邏輯是繼續等,小偷的正常邏輯是爬牆,你說你能怎麽辦?”惡劣的反問法,不過荀夢樓還沒有到此為止,“而且,你肯定是反科技人類。手機非smart,ipad不會用,連玻璃牆都能引發你哇哇叫,所以不肯用門鈴?”


    “欸?”下一秒,新桐就跑出大門,眼珠子找來找去,還不計前嫌,探出頭來向人“虛心求教”,“哪裏有門鈴?”


    高大的身影走到門框下彎腰,一抬手,拉住門邊那隻瓷貓的胖爪子,往下一掰——


    叮咚——叮咚——叮咚——


    “這裏。”一臉料定你找不到的幸災樂禍。


    新桐不氣反笑,“這不是科技反科技的問題,是隱蔽反隱蔽的戰術。”


    荀夢樓讓她這話講笑了,雖然表情不明顯,至少也沒有再攪和下去的意思,自己拾起地上的衣服和早餐,往小樓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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