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啟者:


    至此用人之際,不辭而別,實屬不敬。


    吾以凡才,承蒙周公殊遇,幸受公之知遇之恩,萬死難報。然,今生吾之力疏,難有餘力。


    一夜無眠,吾欲竭力而為,以報公之賞識。幸遇周公執手相教,感周公之恩德,本欲玉碎以報之,然資質愚鈍,唯恐多添麻煩。每思於此,未嚐不惶恐歎息。


    思之再三,恐誤業太深,於公於己,難有大義可言,遂決意就此離去,免誤公之大業。


    一日之師,終身為父。


    暫別之後,或幸遇山水之間,吾當執壺備觴,與公罰酒三杯,以謝罪當下。


    惜與公相交甚短,實屬遺憾。然此舉為非常之舉,迫不得已。


    此乃是非之地,凶險莫多,荊棘叢生,非我等可降之。願公可披荊斬棘,化險為夷,破八荒而立王功。


    若公隕,我等拚萬劫不複身死魂消,亦闖龍潭虎穴奪周公之全尾,落葉歸根。時逢清明中元,必備香燭元寶以敬之。


    勿念


    張三


    勿念


    李四


    終······


    清晨,周仁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看著張三李四留下的離別信。他揚起四十五度的頭,哀聲長歎,不免感懷:“去你m的。”


    一個人的房間,一個人站在窗子前。窗外人潮洶湧,但世間繁華仿佛都與他無關。


    “嘶!~”


    默默點上了不常抽的香煙,不是很熟練的吐出一口白煙。


    煙有些嗆,有些辣。


    周仁抬起手,看著指尖夾著的明顯褶皺的煙紙。


    “誰給我煙裏加辣椒油了!”


    不光有辣椒油,還有花椒、孜然、十三香。


    各種的香料,在高溫的刺激下,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


    樓道裏傳來一聲高呼:“誰在房裏烤腰子呢?”


    “······”周仁緊閉著眼,揚起四十五度的頭,手指微微顫抖。


    他在憤怒,在彷徨,那是對已然發生之事的憤懣,以及對前路未知之事的迷茫。


    摻雜著各種香料的獨特香煙,在指尖緩緩燃燒。他沒有將其掐滅,以期望這種獨特的味道可以喚醒自己沉睡的獸性。


    “咕!——咕!——”


    周仁的肚子傳來兩聲“哀嚎”。


    獸性有沒有喚醒不知道,反正是給聞餓了。


    當下也不再想什麽七七八八的,把煙按到已經滿到溢出來的煙灰缸裏,周仁走了出去。


    “哎,醒醒,吃飯了。”


    二十分鍾後,還在打著呼嚕的劉強被從噩夢中叫醒。


    他睜開眼,麵色疲憊,眼珠子都是紅的。頭發亂糟糟的像是鳥窩,整個人憔悴的都不行了,一副縱欲過度快死的樣子。


    看到他這樣,周仁都嚇了一跳。撫了撫心口,又摸了摸屁股,仔細回想著昨晚醉酒之後的事情。


    確定無有異常之後,才算是鬆了口氣。


    “你怎麽了?”


    “沒事兒,做了個夢,一晚上給我累壞了。”


    昨晚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醉倒之後,劉強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到了一片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那是一個河邊,遠處是一重重青翠的山峰,空氣清新,氣候宜人。


    後來碰上幾個長的亂七八糟的和尚,躺在河邊捂著肚子嗷嗷亂叫。


    眼前一晃,再等看清楚,自己就到了一個裝飾考究的房間裏。屋子建的古色古香,鼻尖還有淡淡的脂粉味兒,應是女孩兒的閨房。


    後來呢,聽聞隔壁有吵鬧聲,還是那幾個和尚的叫嚷聲,喊著疼。還有女人說什麽誤食河水,要生孩子什麽的。


    聽聞男人產子,劉強偷笑。


    可還未等幸災樂禍,聲音擾了旁人,一個老婦走了進來,還告訴他:“你也就是遇上了我這個年紀大的,要是碰上了別人,怕是都要被榨幹了留不出個囫圇個了。”


    話音剛落,畫麵又是一閃。


    眼前的老婦人沒了,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但瞬間擁擠了許多。到處都是大姑娘小媳婦兒,不由分說就把他給撲倒了。


    屋裏頭二三十人,院子裏還有七八十人,都擠滿了,外頭還有排隊的。


    好家夥,一晚上差點沒把劉強給累死。


    “做的什麽夢啊?看你都快沒人樣了。”


    “不記得了。”劉強思索了一下說道。


    人在做夢的時候感覺會非常的真實,完全沉入進去分不出真假,但醒來後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快速忘記夢中的一切。


    有一種說法叫一見如夢,也就是關於某件事遺忘的很快很徹底的意思,像是做夢一樣,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然了,到底是忘記了,還是羞於開口,這個有待商榷。


    周仁呢,也就是隨口一問,倒不是真的多感興趣,一句兩句的也就過去了。


    艱難的爬起身來,劉強看著桌上放著的豆汁、糖餅、膠圈、鹹菜,陷入了沉思。拿鼻子一聞,臭的,酸不拉幾的。但再仔細一聞,倒從周仁身上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香味兒。


    “哎哎哎,你幹什麽,你離我遠點兒!”


    劉強這會兒還迷糊著呢,隻是本能的朝著香味兒傳來的方向湊過去,不知不覺就快碰到周仁的嘴唇了。好家夥,這給周仁嚇一激靈,蹭一下就站起來了,一腦袋的冷汗啊。


    劉強呢,被這麽一推一喊,人也清醒了。


    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加上喝多了酒,胃裏本就難受,皺著眉頭幹嘔一聲,指著周仁喊道:“好啊,你自己吃腰子,竟然給我吃這個!”


    “······”周仁的臉都綠了,五官都快擰到一塊兒了,“誰吃腰子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我都聞著味兒了。”


    “那是抽的煙!”


    “哪兒有腰子味兒的煙啊?你忽悠誰呢?你也太摳了,給我吃這些亂七八糟的,快把腰子拿出來!”


    “沒有!”周仁急了,“那就是煙!”


    “少放屁,你要是能拿出一支腰子味兒的煙,我管你叫爹!”


    周仁立刻就冷靜了,點了點頭:“行。”


    這人啊,有時候讓一刺激,就容易說胡話。什麽出門拿車撞死,或者拿雷劈了,斷子絕孫之類的,其實都一個意思。都是人在突如其來的憤怒時,容易發出的狠話,並不代表本人意願。


    當然了,劉強是這麽解釋,可是周仁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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