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


    “醫院!”


    劉強跑的很快,一步三格,二十幾層樓,三分多鍾就跑了下來。


    然後快速朝對麵的醫院衝過去。


    他跑到前台詢問最近有沒有住院病人走丟,或者長期治療的病人沒有來。


    “那個身體的狀態,應該是長期遭受病痛折磨,符合條件的隻有那些無法治愈的慢性病······”


    劉強一路找到了重病住院部。


    “病人走丟嗎?倒是沒有。不過1207的小閑前幾天辦了出院。”一位剛給病人換完藥的小護士思索了一下,說道。


    “這事兒很罕見嗎?”


    “希望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在家裏度過的人有很多,倒不是很罕見,不過小閑的家人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是誰帶走的他?”


    “沒有,那天是周末,我調休了,隻有值班醫生在。”


    “他今天來了嗎?”


    “就在走廊盡頭那個辦公室,我們這層隻有他一個醫生。”


    “好的,謝謝。”


    從護士那裏獲得了想要的信息,劉強直接往走廊盡頭走去。


    這一層的病人基本都是無法痊愈的絕症患者,治療無法根除病灶,隻能減輕他們的痛苦,讓他們能活的更久一些。


    住在這裏的人,基本上已經是被宣判了死刑,隻是或早或晚的問題罷了。


    醫院的後院兒種著樹,有的病人無聊時會盯著樹上的葉子看。


    想著:“等樹上的葉子掉光了,我可能也就該走了。”


    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正因為這樣的原因,這層樓很難有什麽生氣,即便是白天,也讓人感覺暮氣沉沉的。


    這層樓的人不多,與其他樓層的“熱鬧”相比,少了幾絲煙火氣。


    走廊很長,很空曠,每一步落下都能清楚的聽到回聲。


    病房裏的人或是安靜的等待死亡,或是被病痛折磨的歇斯底裏。


    “啊!——”


    慘叫聲傳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隔著病房門上的小玻璃可以看到裏麵的男人正在換藥。


    他嘴裏咬著毛巾,手腳都被按著,護士在他的後背上擦藥,他叫的歇斯底裏。


    劉強的視力不錯,可以看到男人頭頂稀疏的頭發,以及消瘦的身體。


    蒼白的膚色簡直不似活人。


    叫著叫著,男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有個女人把他的頭抱在懷裏,也忍不住落淚。


    不知是他的妻子還是姐妹。


    過了十幾分鍾,男人換好藥趴在床上,臉上看不出活人的生氣。或許他也早就被折磨的不行了,如果不是有家人陪伴,早就已經選擇了了斷也說不定。


    “他這是?”


    “白血病。”護士答道,她稚嫩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似乎已經習慣了麵對這種絕望。


    “很痛吧······”


    “很痛,痛到想死。晚期,都這樣。”護士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說多了話,便走開了。


    幾十米的一條走廊,類似的情況還在發生著。


    幾十米的距離,是生與死的距離。


    隻有主導這裏的那一天起才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絕望。


    與這裏比起來,這世上,也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這條路,劉強走了很久。


    感覺像是跨越了生死。


    壓抑的氛圍還是繚繞不散,就算他站在窗戶邊也感覺被壓的喘不過氣。


    “邦邦邦!”


    “進來。”


    打開門,入眼是一整排的儀器顯示屏,每一個都連接著不同的病,上麵顯示著病人的心跳。


    小小的儀器,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每當有一個儀器上的波浪線變成直線,就代表有一個鮮活的生命離開了人世。


    “你們是哪位病人的家屬?”


    醫生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身材偏瘦,有些斜頂。


    “醫生,您貴姓?”


    “姓王。”醫生答道,“你們有什麽事嗎?”


    “我想問,小閑辦理出院那天,是誰帶他走的?”


    聽到小閑的名字,王醫生的表情有一絲驚訝。


    “你們是小閑的家人嗎?”王醫生的表情有些欣喜,“你們是他的什麽人?”


    對他的反應,劉強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順著往下說。


    他問道:“我聽人說他出院了,我想知道是誰給他辦的出院。”


    “是我。”王醫生很坦率的承認。


    “是你?”


    “是我。”


    “為什麽?”劉強很納悶。


    “因為你們。”王醫生說道,“小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最後的願望,就是他的父母可以來看看他,哪怕是他的屍體。”


    “這······”劉強與包子對視一眼,他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你們······不是小閑的家人吧?”王醫生忽然察覺到什麽問題,神色有些不悅。


    “我們是不是他的家人已經不重要了,你應該去跟警察解釋解釋,他為什麽會摔死在路上!”


    這會兒周正才穿著粗氣姍姍來遲,他隻聽到劉強的後半句話,納悶的抬起頭:“啥?”


    “周正,去把警察叫來。”


    “啥?”


    “快去!”


    打發走了周正,劉強目光灼灼的盯著王醫生,嗬道:“你最好有個完整的解釋。”


    “我知道你們是什麽人了,你們是來搗亂的。”王醫生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小閑的家人,你們就給我走,不要在這兒搗亂。”


    說完,王醫生又開始忙碌自己的工作,完全不搭理劉強。


    “你最好在警察來了之後也能保持個性。”


    劉強不是窮凶極惡的亡命徒,不能私自行刑逼供,不過隻要確定嫌疑人就夠了,隻要是他給那個孩子辦的出院,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包子,你盯著他,我出去看看。”


    劉強離開了醫生辦公室,開始在走廊上行走,他希望能從別人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先去護士站那裏了解了一下基本信息,然後找到了小閑之前住的那個病房。


    這個病房現在還空著。


    在裏麵走了一圈,沒有什麽發現,病房已經被打掃過了,被褥也都換了新的。


    “哎,你是來找小閑的吧?”


    劉強剛在走廊站住,隔壁的病房門打開,一個黑瘦老頭探出了頭來。


    “你是?”


    “進來。”他朝劉強招了招手。


    劉強跟著走了進去,這裏是醫院,對方又是一個身患絕症的老頭,他倒是不怕發生什麽意外。


    老頭的病房有些亂,衛生紙扔了一地,已經氧化的吃剩了半個的蘋果就放在桌上,茶杯裏都是水漬,杯沿很黃。


    劉強很想問:“你是怎麽做到在有人打掃的情況下還弄這麽亂的?但是出於禮貌,他沒有直接說出來,隻是抿了抿嘴,有些不適。”


    “來,坐吧。”老頭坐在病床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床單皺巴巴的,不過看起來還算是幹淨,隻是上麵有些已經幹了的黃色不明汙漬。


    盛情難卻,劉強隻能在老人身邊坐了下來。


    他有潔癖,很難忍受這種髒亂環境,不過在特定場景下,有必要的時候,他的耐受點又很高。


    “您知道任閑的事情?”


    小閑,全名叫任閑,是一位白血病患者。


    聽老人說,小閑已經在這兒住了兩年了,一開始他的家裏人每天都在這裏照顧他,後來幾天來一次,然後來的頻率越來越低。


    最近一次來是半年前,也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小閑那孩子本來挺活潑的,總是愛和我們躲貓貓,護士每天都要到處去找他。好多次他還藏在我的病房裏,不讓我出聲。嗬嗬,那鬼靈精的樣子倒是可愛的很。”


    老人真誠的笑著,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那個孩子。


    “他給這個死氣沉沉的樓層帶來的了一縷生機,因為他,我覺得這裏的生活也沒有那麽糟。我得了絕症,活不了多久了,我曾說,等樹葉落光了之後,我就該死了。結果他第二天直接買了一棵鬆樹給我,要我等盆栽長成參天大樹,等鬆樹長出鬆子後,請他吃一顆鬆子再走。嗬嗬,這傻孩子·······”


    老人笑了,卻默默的擦著眼淚。


    窗台上擺著一株景觀樹,長的很好。


    “他說鬆樹好啊,鬆樹的葉子不會掉,說這樣我就不會死了。嗬嗬,我家裏那幫崽子都盼著我早點死,都等著我死了好繼承我的房子,就連我那老婆子都嫌我臭,不讓我回去,想讓我早些死在外頭······”


    說著話,老人拉起自己的褲腿,支撐著這具幹瘦身體的竟然是一雙浮腫的粗腿,腿上已經嚴重潰爛,散發著惡臭。


    “就算每天換藥,每天噴消毒水都蓋不住我這腿上的臭味兒,可那個孩子從來沒有嫌棄過我,他還會去偷消毒水給我,還把他的止疼藥偷偷藏起來分給我······”老人擦著眼淚,“明明他那麽疼,明明他那麽疼,竟然還把止疼藥留給我······”


    劉強默默的聽著老人的訴說,從他的口中,劉強得知任閑是一個活潑善良的孩子。


    他的家人可能是因為沒有錢治療,便偷偷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任閑是個可憐的人,這位老人也是,兩個可憐的人遇到一起,成了彼此生命中的溫暖。


    老人的狀態不似作假,他很喜歡那個孩子。


    “他前幾天出院了,你知道嗎?”


    說到這兒,老人的情緒忽然很激動,他大聲喊道:“肯定是那個姓王的幹的,就是他帶走了任閑,他嫌棄小閑沒人交錢就把他扔了!他想要殺了小閑,他就是個混蛋!狗日的,王八蛋連飯都不讓小閑吃!”


    看得出來,老人對王醫生的印象很差,看他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把王醫生吃了一樣。


    老人破口大罵了很久,從那些汙言穢語中,劉強知道了那個王醫生會偷偷減少病人的止疼藥,因為任閑嘲笑過他的禿頭,就不讓他吃飯對他很嚴厲。


    “這個王醫生聽起來,可不像個好人啊。”


    “王八蛋,這個狗日的雜種,心黑的混蛋,活該他老婆跟別人跑了,他就是活該!”


    聽著老人不住的咒罵,劉強知道從他這裏再難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便開門出去了。


    出去時,剛好看到走廊末尾的辦公室,王醫生被警察帶走。


    他找到了包子了解情況,包子說:“他什麽都不願意說,不過任閑確實是他值班那天被離開的,警方就先把他帶走了。”


    之後的事情劉強就沒有參與了,既然鎖定了嫌疑人,之後的事情就好解決了。


    就算他閉口不言,但是他給任閑辦理的出院,這個很容易確認。


    知道了死者的身份,進行核實也容易許多。


    看來,很快就可以結案。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叫任閑的小孩兒,應該就是這個王醫生殺害的。


    按說這應該就是真相,可是劉強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在老人的口中,王醫生是一個偷病人要虐待病人的十惡不赦的混蛋,可是當他以為劉強是任閑的家人時,他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另外,任閑是個重症病人,本來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而且也沒有家人照料。


    如果這個醫生想要殺他,其實有很多的辦法,根本不用這麽招搖。


    大白天,屍體從天而降,這事兒想不上新聞都不行。


    這個事兒也禁不住查,就算沒有劉強找來,用不了多久也會查到這裏。


    “該!這個王八蛋早就該抓進去了!該!就應該給他判死刑!呸!”


    老人打開門,正巧看到王醫生被抓走這一幕,大聲的罵著。


    看來他確實很討厭那個醫生。


    “劉大爺您快進去,不要吵到其他病人休息了。”


    “怎麽?怕我說啊,我告訴你,他辦壞事你們也跑不了,你們這醫院遲早要完!”


    老人被拉進了屋裏。


    劉強摸著下巴:“原來老人姓劉。”


    剛才護士喊劉大爺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朝那邊看去,還以為是喊自己。


    下樓時,從護士站經過,劉強又從護士那裏得到了她們對王醫生的看法。


    “王醫生脾氣有些怪,看著不好親近,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對大家都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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