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塗豫一口米湯噴了拙羅實一臉,嘴都沒來得及擦,又驚又喜地急匆匆問道:“先生!咱們這就回了?!”


    回的地方,自然不是西華便是中定了。


    他不是不能吃苦的,隻是日子能過得舒坦誰會不樂意呢?


    “你若想回,便回吧。”太湖先生頭也不抬地淡淡回道。


    塗豫一聽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裝傻充愣地嘿嘿一笑,低了頭隻當自己方才啥都沒說。


    可憐拙羅實狼狽地頂著一臉濕漉漉的米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東西不用收拾多,最多在石城住上兩日,便要回來。”太湖先生又交待了幾句,起身先回房了。


    幾人匆匆吃過早膳,各自回屋收拾。


    輕車出行,撿幾件換洗衣服包了便是,至於路上的幹糧,存糧已經耗盡,想收拾也沒有東西。


    從山頭這邊去石城,一天時間肯定是不夠的,沒有幹糧,路上隻能沿途打點野味尋些野菜應付過去。


    就像杜嬌說的,草原上和這山中遍地能尋到吃的,有手有腳的還怕餓肚子?


    倒是這段時間來,碳球抓了不少野味,剝下來的皮子積攢了不少,還有杜嬌在附近山頭閑逛時采回來的一些藥草,索性一起打包丟上了馬車,不管太湖先生此行去石城是想做什麽,難得走一趟,好歹這些東西拿去石城還能換點糧食來。


    眾人忙中有序地收拾著,拙羅實卻沒動手,反而去尋了太湖先生說要留下來看家。


    太湖先生這一出來得突然,拙羅實想著還沒和水馬部的人打好招呼,怕他們過來尋不到人。


    太湖先生手一揮,“看什麽家!山在這裏還能跑去別處不成?都去!”


    “可是……地裏的糧食……”這才剛出了苗,就這麽放任自生自滅真的可以嗎?


    “糧食老夫自由安排!”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拙羅實再擔心也不好拂了太湖先生的麵子,回屋隨手裹了幾件衣服,再把弓箭翻出來帶上,皺著眉頭上了馬車。


    拙羅實駕馬車,塗豫和小青騎馬,慢悠悠地朝山下而去,剛馳出山腳的樹林,便見兩三騎迎麵而來。


    “先生!”水馬甘三策馬疾馳上前,不等馬停穩便翻身下馬,一手拎著一隻鼓囊囊的草麻袋,另一手慶幸地拍了拍了胸口,“還好趕上了!”


    他身後其他人並未下馬,隔著一段距離在馬背上匆匆行了禮,策馬入了林子往山頭那邊去了。


    拙羅實見狀,心底這才踏實了,卻又不解,轉頭問太湖先生道:“先生,昨日並未見你同三哥說要出行,他怎麽知道咱們今兒要走?”


    今日天氣好,車門車簾窗簾都未關上,太湖先生坐在車中,一邊麵朝窗外對大步走來的水馬甘三點頭示意,一邊回道:“今日出行,早幾日前便定下來了。老夫諸事繁雜,一時忘記同你們說罷了。”


    杜嬌、杜嫣加上塗豫,聞言齊齊抽了抽嘴角,連小青都扭過頭瞥了他一眼,所有人裏分明他老人家最閑,竟好意思說出“諸事繁雜”這四個字,這是篤定了他們不會拆他老人家的台吧!


    拙羅實關注點卻與他們不同,“哎呀”叫了一聲,懊惱地拍了拍後腦勺,“先生真應該早說的!有這幾日多獵些野味,整幾張好皮子,拿去石城也能多換點東西呢!”


    “這一路上還有好幾天呢,有碳球在,還怕弄不到野味?”杜嬌笑道。


    懶懶趴在車廂中的碳球,聽到自己的名字,睜開眼“嗷嗚”了一聲,像是為了證明杜嬌說的話,拉長身子伸了個懶腰,甩著尾巴,躍下了馬車,轉眼不見了影子。


    這一會兒的功夫,水馬甘三已走到了馬車前,正好與碳球擦身而過,眼神火熱地目送碳球而去,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笑著上前將拎著的草麻袋放上了馬車。


    “先生,昨日承蒙款待,這些是我們的回禮!是自家婆娘做的奶食肉餅,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哈!路上幹糧有著落了!


    杜嬌不等太湖先生發話,便將袋子拖進了車廂,一麵連聲道謝:“三哥客氣了!你們有這份心意,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


    “姑娘家,仔細著點吃相。”太湖先生斜睨了她一眼,輕哼提點了一句。


    杜嬌默默地汗了一把,想她堂堂一國公主,成了這幅為了一點吃食就竊喜不已的寒酸村姑樣,還不都是他老人家折騰著逼出來的!


    就連最重規矩禮儀的於媽媽,這小半年來整日忙著精打細算地打點日子,也是儼然一副村婦的打扮,很久沒有拘著她們學規矩了。


    好在她們幾人自身氣度不差,教養底子也在,即便是落拓的打扮,也自有一股從容優雅的氣度,這才鎮住了那些大男人主義的樓蘭漢子,讓他們不敢輕瞧了她們去。


    “這幾日,山上就勞煩你們諸位了!”太湖先生朝水馬甘三拱了拱手,說道。


    “先生放心!山上的事,不用您說,我們也會小心看顧的!說到底,也有咱們自己的一分在哪兒啊!”水馬甘三豪爽笑道。


    太湖先生點了點頭,又道:“對了!另有一事,要請你們出力。”


    水馬甘三豪氣地拍著胸脯:“先生盡管吩咐!”


    “這段時日,地裏不需太多人手,其他人可去附近山中另尋幾處可墾荒的山頭,先將田地劃分出來。待我們從石城回來,再過上一兩月,將地開墾出來,便可著手種第二批了。”


    “再過一兩月都夏末要入秋了,還能種糧食?!”水馬甘三不敢置信地叫道。


    “當然可以!”杜嬌從馬車裏探頭出來回了一句。


    太湖先生捋著胡子表示默認。


    拙羅實楞了一下,跟著叫道:“哪裏還來的種糧?”


    “到時候自然知曉。”太湖先生笑道。


    “行了!有話回來再說!趕緊上路了!”塗豫不耐地催促。


    拙羅實與水馬甘三了一個有驚有喜,還有其他許多情緒交雜其中的眼神。


    水馬甘三斂下表情含笑道別,拙羅實中氣十足地吆喝一聲,一抖韁繩,策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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