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岩沉吟片刻,一拱手正要開口,楚蘭終於忍不住地搶先發話了,“君上!按風將軍所言,先周王與王後喪期未過,如夫人之位乃是權宜之策。想必喪期之後,周主必會另有安排,不至於委屈了君兒!”


    喪期有三年,三年時間足夠她安排好一切來奪得黎國王位。但若是讓高芷君現在便得了周國的妃位,隻怕那些還在猶豫的老臣會立即倒向高殷,她便再無勝算了!


    方才若不是麗姬眼皮子淺,說出那番話,而是她開口相勸,早讓黎王打消了念頭,也不用她一邊心裏慪得想吐血,一邊卻不得不勸黎王答應。


    “麗姬!”楚蘭語氣輕柔,看著麗姬的眼裏卻是滿滿的憤恨和警告,“大局為重,莫要讓君上為難了!”


    大庭廣眾之下,麗姬到底不敢放肆,隻輕哼一聲,“夫人說得是!隻是麗姬為母之心,事關君兒終身大事,難免要替女兒謀劃一番!”


    黎王安撫地拍了拍麗姬的手,沉吟不語。


    他這君夫人出身上唐,麗姬的女兒若嫁去周國為妃,勢必會對她的地位有所影響,她會勸阻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周國有求於黎國,自然態度友好,可一旦黎國沒了利用價值,周國若是翻臉不認人,他又徹底得罪了上唐,便再無退路了。


    楚蘭既然沒有全然反對,隻是不讓君兒為妃,便是已經給了他麵子做了退讓了。投桃報李,楚蘭的麵子,他也還是要給的。


    權衡完畢,黎王轉向楚蘭,柔聲道:“夫人言之有理!”想了想,又朗聲喚道:“君兒,這門婚事,你可願意?”


    高芷君自然是願意的!可姿態還是要做足,她盈盈起身,屈膝一福,臉上帶點嬌羞又帶了點委屈和忐忑,十足的小女兒嬌態,再沒了方才與賈仁昌據理力爭時的囂張,柔聲道:“女兒但憑父侯做主!”


    “哈哈哈……”黎王徹底順心了,得意大笑,“女兒大了,留不住了!待宴畢,父侯便即刻為你準備嫁妝!必讓你風光大嫁!”


    他身旁麗姬無奈又欣慰地一歎,也起身盈盈下拜,“麗姬代女兒謝過君上!”


    一直沉默的高殷,此刻也適時地刷了一把存在感,上前朗聲道:“父侯,兒臣願親自為妹妹送嫁!”


    黎王聽聞,又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好好好!”


    殿上眾人此時紛紛起身,拱手朝黎王與風岩道賀。


    “黎侯大喜!二公主大喜!”


    “周主大喜!”


    “風將軍為二公子求得良醫,歸國後想來周主必有重賞!”


    ……


    滿殿歡欣中,楚蘭與高衍母子直恨得咬牙。


    高芷玉卻是心中暗喜,頻頻朝楚蘭使眼色。高芷君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再沒人與她搶塗世子了!此時不提親,還等何時?!


    可楚蘭此時哪裏還顧得上她!高芷君的婚事她阻礙不了,但杜嬌,她是絕對不能讓高芷君帶去周國的!


    楚蘭直直朝還與風岩並肩站在殿中的賈仁昌看去,可不等她暗示,賈仁昌便上前一步,大聲道:“黎侯與二公主先前已然答應本將所求。先來後到,即便那醫女為二公主陪嫁,論理也該先借於本將!”


    這一聲便如水入油鍋,清一色的恭賀聲一頓,接著瞬間被吵雜的議論聲所取代,讓氣氛愈加沸騰起來。


    賈仁昌無疑是惱怒的,但他的發難並不是失去理智的挑釁。


    到手的鴨子被人搶走,實乃恥辱,但更重要的,周國求醫女是要為百裏栩醫治,不用楚蘭吩咐,他也不會讓風岩輕易如願。


    但周國以聯姻換取醫女實乃大手筆,他手中沒有其他籌碼可以與之抗衡,便隻有“以理壓人”!


    話裏雖帶了個“理”字,可誰聽不出來賈仁昌是在耍賴,風岩冷笑一聲,“貴國王後不過是身體略有不適,我國二公子卻是在等醫者救命。孰輕孰重,賈將軍難道看不清?若將軍實在不舍,待二公子痊愈,本將再將醫者借與將軍便是。”


    你家公子是死是活關我屁事啊!賈仁昌心中冷哼,臉上卻做出了驚異不解的表情,“聽聞百裏二公子所中秘藥非同尋常,所中之人三日內必然使人斃命!到如今,早已不止三日了吧……”


    風岩臉色一沉,原就冷肅的麵容更像是結了一層冰,“賈將軍慎言!”


    “本將失言!風將軍勿怪!”賈仁昌幹脆道歉,話尾一轉,“隻是,那東萊秘藥霸道世人皆知,也怨不得本將作此猜想!且風將軍如何能肯定,那小醫女能治得好二公子?若風將軍隻是一時意氣為難本將,本將道歉便是,切不能拿二公子的安危玩笑啊!”


    “賈將軍好口才!”風岩冷冷一笑。賈仁昌這話,是拐著彎要將杜嬌的身份公之於眾了。


    杜嬌的身份若是被道出,賈仁昌確是可以用上唐國主的名義,要求接回杜嬌——上唐國主的親外甥女,可是,也要看杜嬌願不願意吧!


    風岩眼光掃向高芷君身後,與杜嬌飛快地對視了一眼,從那雙清澈深幽的眸子裏找到了答案。


    少女那沉靜堅定的表情,全然不似她那個年紀該有的,從那張稚嫩的臉上,風岩竟隱約看到了百裏栩的影子。他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盤算,但卻下意識地選擇了遵從。


    “二公子安危不容有失,本將自然是有絕對的把握!”風岩淡定回答,“隻是,”他戲謔地睨了賈仁昌一眼,“那賈將軍又如何能肯定,那小醫女治不好呢?莫非,將軍也知曉這醫女來曆,才執意要將其帶走?”


    話說到這裏,已然離真相隻隔了一層紙。單看是誰先將紙戳破而已。


    賈仁昌自然不願意做這戳破紙的人,猶豫著要如何接口,才能逼著對方先行講破。


    正猶豫間,隻聽一聲清朗的笑聲破空傳來,笑聲中,滿殿喧囂竟不由自主地沉靜了下來。


    西華席位上,塗豫玩味笑著,側過身對他身邊的太湖先生道:“先生,這小小醫女,一方說她醫術不精卻執意要人,一方並未深究卻又篤定非她不可。想來,其在醫術上卻是有過人之處。”他話雖是隻與太湖先生說,但聲音不大不小,將將夠殿上眾人聽清,“先生不是一直遺憾滿腹醫術未尋到可造之才繼承?不妨試試那小醫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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