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老太君讓權婆子將房間裏其他的人都趕了出去,顏明真心中百轉千回。想想現在確實也是一個機會。說不定能趁機將宇文姨娘徹底拉下馬。


    “祖母,”顏明真看著楊老太君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給你講講一個人算是比較驚奇的經曆吧。”那是本尊的啼血經曆,不知道楊老太君在聽到宇文姨娘的真是麵貌的時候,該怎麽處置她?


    聽了顏明真的話,楊老太君皺皺眉頭。她怎麽感覺自己這個孫女現在身上突然就流溢出一種很是傷痛的感覺,想了一下,也就說道:“好,你說吧。”


    旁邊站著的鄧婆子,突然心中也就是一跳,隻覺得好像是要壞事。可此時她那裏敢說話呢。


    輕歎了一聲,顏明真看著楊老太君的眼睛說道:“祖母,你說一個人的傷疤,為什麽養了十來年,卻好不了,反而越來越大?”


    這話一出,楊老太君的眼睛登時就睜大了。她緊緊的盯著顏明真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麽?”這麽說著,從心底升起來的不安卻讓她有一種想著要讓顏明真不要接著說下去的衝動。可她已經答應了顏明真讓她說下去,又不能失言。


    “也沒有什麽,我隻是有些奇怪。”顏明真長出了一口氣,看著楊老太君的神色,就明白她對自己要說的話有著抵製。想想畢竟這宇文姨娘是楊老太君逼著顏長風納回家的,如果要是真的將宇文姨娘所有的齷齪行為講出來,第一個受不了的應該是她吧。


    原本顏明真還不想著將宇文姨娘的真實麵目給暴露出來,畢竟自己的勢力現在還不足以跟宇文姨娘以及她身後的姚姨娘等人抗衡。可現在宇文姨娘想著要製自己於死地,趁著現在楊老太君對她有了懷疑,顏明真當然要給楊老太君心中多加上一把火。


    “當初不是給你尋了許多大夫瞧嗎?”楊老太君掃了一眼顏明真,臉色不覺就拉了下來。這個丫頭,到底想著說什麽,怎麽這話題又轉到了這疤痕上?


    給自己找大夫看,可也抵不過在底下動手腳啊!隻能說明宇文姨娘麵子上的功夫做得好。顏明真腹誹著,但見楊老太君變了臉色,也就知趣的停住了嘴。


    當看到楊老太君掃了一眼旁邊的茶盞,也就起身將放在軟榻邊上幾案上放的不冷不熱的茶遞到楊老太君手上,伺候著她喝了幾口,然後又接過來放了回去。


    “媽媽,”等重新落座後,顏明真看向權婆子說道:“現在以已經快到巳時中了,想來你們過來的早,祖母的早膳肯定沒有用好。點心又有些幹,不若你到門口去找了我的大丫頭到大廚房,讓人趕緊的弄些湯品,先讓祖母墊補一下。”


    權婆子本來就有些擔心楊老太君沒有腹中饑餓,可畢竟是剛剛來到將軍府上,她又是一個下人,不好直接開口。此時聽了顏明真的話,見她想得周到,頓時感激的看了顏明真一眼,連忙應著出去了。


    看著權婆子走了出去,顏明真回頭看著楊老太君又加了一句,“都是孫女的錯,讓祖母也跟著受累。”


    “你這孩子,怎麽說這樣的話。”楊老太君早上聽到這邊出了事,就根本沒有用早膳,此時見顏明真心中牽掛著自己,說的又是謙虛,心中的不快頓時也就下去了不少。


    這幾個孫女裏,怕是也隻有她這麽心細周到。臉上不覺也就帶了幾分笑意,說道:“今兒要是不來,豈不是讓你受了委屈。”


    說道這裏,楊老太君輕歎了一聲,說道:“沒有想到她現在竟然是心胸越來越狹窄。這府上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主母還真是壓不住陣勢。隻不過你放心,現在我來了,一定會好好的讓人調教她一番。這樣的性子,就是到了國公府,豈不是給你姑母找麻煩。”


    一聽楊老太君竟然將今天的事情劃到顏明華頭上了,顏明真不覺苦笑。她實在想不明白,宇文姨娘已經露出了那麽一個大的破綻,怎麽楊老太君還是那麽信任她,難道隻是因為宇文姨娘是她弄進將軍府的嗎?


    而看著顏明真低頭不語,楊老太君還以為她心中對顏明華惱怒,怕自己不嚴厲處罰顏明華。也就輕歎了一聲說道:“真兒,你放心,以前你那姨娘不想留下苛待嫡女的聲名,才會百般放任她啊!隻不過,現在老身過來了,絕對不會再讓這府裏出現姐妹相害的局麵。”


    見楊老太君這麽頑固,顏明真腦子一轉,笑道:“不說這些了,祖母,我看了一個故事,想著跟你說說呢。”


    既然如果要是直接指名道姓的說出來,楊老太君不能接受,那自己就換一種方式說話。


    “是麽,那就說來聽聽。”楊老太君見顏明真不在計較顏明華,不覺就鬆了一口氣。


    “祖母,接下來我給你講的就比較離奇了。”顏明真說著,當看到楊老太君在聽到故事兩個字後,神色放鬆的模樣,心中不覺冷笑了。可惜了,這故事發生在將軍府。


    “好,好,你這孩子就是經曆少,什麽能值得你這麽好奇呢?”楊老太君嘴上嗔怪這,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多。


    此時,權婆子去門口找了青枝,讓她幫著去大廚房催著煮粥返了回來。見此,也就打趣道:“六小姐,就是,老太君可是風裏雨裏經曆了這麽多年,你有什麽覺得弄不明白的問吧,一準能幫你分析透徹。”


    楊老太君被權婆子的馬屁拍的心裏舒服,眉眼裏都帶了笑,說道:“都一大把年紀了,再看不透豈不成了空心人了?”


    這倒是不客氣,顏明真覺得自己都替她牙酸了。隻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給顏明真接下來講故事開了一個好頭。


    在開口之前,顏明真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鄧婆子,她的目光柔和,卻讓鄧婆子不覺就出了一身冷汗。隻恨不得有個地縫能讓自己藏身。


    而顏明真當然不會理睬鄧婆子,也就說了起來。


    “有一家府上,一個男子娶了夫人,兩個人情投意合,讓那夫人的一個閨中好友很是羨慕。”講到了這裏,顏明真不覺就想起了前世唐素素身邊的事情。王秀芝豈不是跟宇文姨娘是一類的東西。隻不過宇文姨娘比王秀芝更狠毒,竟然連自己的親姐妹都敢害。


    “夫人的閨中好友很有心機,想著法子進了男子的後院,做了一房妾室。”顏明真說著禁不住暗暗握住了拳頭。為什麽上世的唐蘇蘇和本尊的母親都會被自己自認為親近的人蒙蔽呢?


    “這妾室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很快就將除了男子之外家中其他的人都哄得高高興興的。等她在府裏站穩了腳跟便想著怎麽跟院子裏原本是好朋友的主母鬥。”顏明真說道這裏,當看到楊老太君一副聽得入神的模樣,也就繼續說道:“說來也巧,兩個人竟然同時有了身孕。妾室先產下了一女,她卻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這個消息。過了幾日後,那當家的主母也產下了孩子。妾室便來了一個狸貓換太子,悄悄的將兩個人的孩子調換了一下。”


    聽到這裏,楊老太君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一旁的權婆子也就故作驚訝的用帕子掩住了嘴巴,說道:“這妾室也忒膽子大了些吧,怎麽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怎麽就沒有人發現這件事嗎?”


    “做這樣虧心的事情,當然很隱秘了。”顏明真輕輕笑了笑,繼續說道:“兩個孩子漸漸長大,那真正嫡出的孩子受盡了各種磨難。讓她一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麽身為生身母親的姨娘都對她很是冷漠、無情。”


    “那妾室真是該死。”聽到這裏,楊老太君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心高氣盛的人。雖然不想冒著被人指點而為顏閣老添過幾房妾室,但從心中她說,她當然也不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了。再說了,當年那些小妾們也沒有少折騰了,所以到現在聽到這樣的事情,心中當然是要為那主母打抱不平了。


    見楊老太君也開始不忿起來,顏明真點點頭,表示同感。然後繼續說道:“後來那家的妾室當家,她安插了自己的心腹到原本是嫡出的孩子身邊去,從小便往歪的教導那孩子。還四處散播那孩子的各種不是。”


    “這妾室可真是夠毒,夠可恨的。”權婆子聽著這話,頓時就是一臉憤慨的打抱不平,問道:“六小姐,可為什麽那府上的主母不管事,而讓小妾當家呢?”


    而楊老太君聽到這裏,心中卻不覺突地一跳。四處散播孩子的壞名聲,她怎麽覺得顏明真現在說的話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心悸呢。


    原本前麵顏明真講的事情楊老太君沒有仔細想,現在想想,宇文春英和宇文姨娘是從一個府邸裏出來的,兩個人也是相熟的。


    還有,宇文姨娘的性子活泛,拉攏人的手段也高,雖然比宇文春英晚到將軍府上小半年,到後來卻比她在將軍府上吃得開。


    關鍵讓楊老太君懷疑的是顏明真這後麵說的話,四處散播那孩子的不是。


    當初顏明真到大學士府上去拜壽的時候,楊老太君心中還驚疑呢。她耳朵裏也是傳說的顏明真的各種不是,可跟顏明真一接觸之後,感覺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啊。


    這麽想著,楊老太君不動聲色的看了顏明真一眼,臉色卻漸漸嚴整起來。


    而顏明真隨時在觀察著楊老太君的麵色,見此,明白她心中已經起疑了,也不回答權婆子的問話,繼續說道:““也是天理昭昭,老天有眼,那妾室太過陰毒,做的壞事太多遭了報應。她的一個心腹婆子無意中讓嫡出的孩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既然那妾室那麽精明,她怎麽會容自己的心腹將當年的事情說出去?”楊老太君看著顏明真問了一句。


    “也許是天意所為吧。”顏明真看看楊老太君,見她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也和她對視著,說道:“那妾室見嫡出的孩子後來日漸開始不受她的指揮,心中擔心那孩子知道了什麽,就派了那心腹到那孩子的院子裏去摸底。誰知道那婆子可能壞事做得太多了,疑神疑鬼的,當夜有可能做了什麽噩夢,也就叫嚷出來了。也正好被那孩子的心腹人聽去了,就告訴了那孩子。”顏明真知道楊老太君心中已經聯想到自己身上了,此時才不會說出當日在秋香婆子身上使得手段。


    “好了,我乏了。”聽到這裏,楊老太君見顏明真在自己的目光注視下,並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是她先移開了眼神。但也就沒有心情繼續聽下去了,也就揮揮手說道:“真兒,你先回院子吧,我想著躺躺。”


    “那讓孫女伺候著您躺下吧。”顏明真說著就站了起來,作勢要攙扶楊老太君。


    “行了,你還是回去吧。”此時楊老太君隻覺得自己心中有些亂,需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緒,所以也就直接趕人。


    見此,顏明真也不勉強,笑了笑說道:“那好吧,如果要是祖母還想著繼續聽這個故事,那就使人去喊真兒過來,我繼續給您講就是了。”


    “好好嗎。”楊老太君站起來,直接就向著內室走去。


    而此時,權婆子也反應了過來,心中也翻騰了起來。怪不得自從這六小姐開始出門之後,這將軍府上日益不安生起來,如果要是這六小姐所講的故事真的是發生在她身上的,那可該怎麽辦呢?


    隻是頓了一下,權婆子便連忙趕到楊老太君身邊,扶住她。在扶住楊老太君的時候,權婆子心中不覺就是一驚。她能感覺到楊老太君的身子有些發抖。


    不動聲色的握緊楊老太君的手,當看到鄧婆子還杵在哪裏,權婆子出言讓她離開。


    匆忙給楊老太君施了一個禮,鄧婆子就匆匆向著外麵走了出去。她著急回去跟宇文姨娘說顏明真今天說的話,商量一下對策。


    而掃到鄧婆子帶著幾分驚慌的步子,楊老太君的心更涼了。


    等顏明真和鄧婆子都走了之後,半躺在床榻上的楊老太君死死閉目等過了好大一會。才突然睜開眼睛。


    當看到權婆子正有些不安的守在床榻旁,楊老太君苦笑了一下,說道:“你說,如果真兒所說的事情要是真的,老身該怎麽處理呢?”


    “老太君,”見楊老太君在一瞬間似乎是一下子老下去了十來歲,權婆子的心中不覺帶了幾分惻然,也就開口勸道:“您一直到是在大學士府上的,這將軍府上的事情您可是有心無力啊。”不在將軍府上,當然就無法管將軍府裏的事情。


    黯然的搖搖頭,楊老太君說道:“可是當初是老身逼著風兒娶得宇文姨娘進的門子。為此我們母子還翻了臉。聽著真兒現在的樣子,怕是知道的不僅僅是這樣。如果宇文姨娘要是當初能換得了宇文春英的孩子,那說不定,”說道這裏楊老太君不敢想下去了。顏長風對宇文春英可是傾盡了心思的,如果要是宇文春英的死是宇文姨娘一手造成的,那自己這個執拗的兒子是不是在知道當年的真相後會恨死自己這個老娘了。


    “不會吧,”權婆子心中雖然也有那個猜疑,可現在楊老太君心裏正在因此而擔心,她當然不會給自家的主子添膩歪了。想了一下,權婆子看看楊老太君說道:“剛才六小姐在講那件事情的時候可沒有提到那主母有沒有過世。或許那主母的事情她根本知道,那姨娘的心腹婆子隻是說了隻言片語也是說不定的。”


    “那我是不是該讓真兒將她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呢?”楊老太君想起顏明真臨走的時候說的,隻要她還想著聽後麵的故事,隻管去喊她就是了話語,頓時就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權婆子正要回答,就聽到外麵有婆子招呼的聲音,卻是大廚房熬好了粥,送了過來。


    權婆子親自到外麵接了粥過來後,就勸導著楊老太君先趁熱喝些稀粥。


    可此時楊老太君心中有事,那裏能喝的下去呢。


    揮揮手,讓權婆子將粥放到外麵房中,楊老太君說道:“這到底該怎麽辦?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想來肯定是瞞不過去的。與其等著風兒聽到這件事後跟我這當娘的徹底斷了關係,還不如我現在就將這件事情查個明白,先跟他說了的好。”楊老太君知道顏長風的脾氣,如果要是這件事是真的,自己隱瞞了下來的話,母子兩個保不準會因此而徹底翻臉。


    “老太君,你說的太嚴重了吧?你們母子怎麽說也是脫不了血脈關係的,二少爺怎麽能做到那樣的無情無義。”權婆子此時見楊老太君亂了心緒,隻能勸導她。也就繼續說道:“或者,你是不是先探探六小姐的口氣。”如果此事為真,那最為受委屈的就是顏明真了,如果要是能讓她將此時捂嚴實了不說,那還有誰會追究啊?


    “這個,”楊老太君一聽有些猶豫。可轉而想到顏明真是個有主意的女子,頓時就搖搖頭,說道:“怕是不成的。”


    轉念一想,又道:“算了,在這裏胡亂猜疑做什麽,還不如將真兒喊過來,讓她說個明白。”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希望顏明真剛才說的事情隻不過是一個故事,跟將軍府上並沒有任何關係。


    “那奴婢現在就讓人去請了六小姐過來?”權婆子一聽楊老太君如此說,也很讚同。


    “去吧,讓她馬上過來到這院子了。”楊老太君揮揮手,眼見權婆子轉身要往外走,又加了一句:“告訴她,我剛過來,今天中午就讓她陪我一起用飯吧。”如果要是那事情是真的,真是對這個丫頭的虧欠太多了。那她從現在開始補償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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