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佑成的眸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鬆開手臂,鄭重地說:“我可以給你一切想要的,唯獨不會有愛情。”


    “嗯,我知道。”我梗咽道,雖然早就預料到結果,但心還是很痛:“這些話說給你聽,同時也在告誡自己,從開始至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那個晚上,我就不該讓張欣幫我留意客人;我不應該為了錢輪|落到出賣自己的身體,更不該遇上你。如果世上有後悔藥該多好,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認識你。


    詹佑成的手指摁在我的眼角處,輕輕擦拭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所以……請你記住我剛才所說的話,兌現你的承諾。”我握住酒杯的手一抖,紅酒差點就要灑出來。


    詹佑成的臉色一沉,伸手想要把酒杯奪過來,卻被我搶了過去。仰頭一飲而盡,我把空杯子往後一摔,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不會給我下毒,但你下|藥了。藥片沒完全化掉,還殘餘一點在杯底。”我打了個酒膈,胃部湧上來的全是酸意。


    像詹佑成這種睚眥必報的人,怎麽輕易放過我。他假裝若無其事,不過是為了騙我喝下這杯加料的紅酒,用我激怒他的方法懲罰我。


    “你知道還喝?”詹佑成攥住我的手臂,好讓我的身體不會往後仰。他的眉毛幾乎擰成結,額頭的青筋突起。


    我展開雙臂抱住詹佑成的頸脖,感覺身體某處沉寂多時的細胞,已經開始暗湧。“是你剛才讓我學乖嘛,我現在這樣乖嗎?你喜歡嗎?哈哈……”


    我鬥不過詹佑成,從第一眼看到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開始,已經知道了。


    身體一沉,詹佑成火速抱起我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他把我丟在浴缸裏,打開水龍頭和蓬頭,流出的全是冷水。


    我抱住雙腿坐在浴缸中央,身體瑟瑟發抖,腦袋愈發沉重。鑽心的痕癢感從胃部開始蔓延,很快傳遍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水位越來越高,很快沒過我的膝蓋。明明是冷水,為何會這麽燥熱?


    詹佑成麵無表情地拿著蓬頭,臉上滿是怒意。他脾氣暴躁地甩掉洗手盤上的洗刷用品,拳頭落在鏡子上,隨即響起碎裂的聲音。


    “你瘋了!”


    是,我瘋了;不是被詹佑成逼瘋的,而是被生活逼瘋的!


    藥效已經開始發作,我抬頭看著詹佑成,隻感到浴缸的水燙得難受。


    “你最喜歡看我出醜和難堪的樣子,不是嗎?”我嘻嘻笑起來,腦袋有種撕裂般的痛楚。


    疼痛過後,隨即生出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我的身體迫不及待想要逃離熱水,雙臂無法自已想要觸及詹佑成的身體。


    “好難受……”我的手拚命抖,還沒觸及詹佑成,就像觸電般縮了回來。


    愛情就像毒藥,是我自願飲下的。需要承受的苦果和痛楚,早就在預料之內。


    詹佑成想拉我一把,可惜太遲了。我顫抖著雙臂,身體往後仰滑進了浴缸,冷水很快把我包圍。


    窒息的感覺很難受,可是怎麽痛都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水下的幾秒鍾,就像經曆了半個世界那麽漫長。昏沉當中,我的身體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托起,然後拉出水麵。


    詹佑成把我抱回臥室,直接摔在沙發上。濕漉漉的衣服渾身不自在,我還殘留一絲理智,使勁扯自己的上衣。


    我以為詹佑成會棄我而去,可是他沒有。


    他用毛巾包裹我的身體,把我摁在沙發上,警告說:“瘋夠了!”


    夠嗎?我不知道,因為藥效已經徹底發作了,我連自己是誰也不清楚。


    耳邊陸續響起詹佑成的罵聲,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理會了。我知道他一直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我們就像連體嬰般,用最原始的方法釋放內心的燥熱……


    那天晚上,他說了一句讓我永生難忘的話。


    “抱緊我,記住僅僅這一刻,我是屬於你的。”


    也許隻是玩笑,但我記住了。詹佑成是我無依無靠時唯一的救命草,抓住了,賠上的卻是一生。


    ***


    第二天醒來,已是傍晚時候,公寓裏早已沒有了詹佑成的身影。


    昨天發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場夢,我和詹佑成在夢裏相互廝殺到淩晨,依然不分勝負。我靠在他的懷裏哭了,哭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筋疲力盡,直到身心疲憊,才昏睡過去。


    渾身的骨頭就像拆卸了重新接好,沒有一塊是屬於我的。肚子餓得“咕嚕”直叫,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床,打開冰箱一看,發現什麽食物都沒有了。


    早知道這樣,生日的那天晚上就不該把食物都丟了。


    晦氣地關上冰箱門,轉身的時候卻被腳下的雜物絆倒了。我揉了揉眼睛,發現垃圾桶旁安靜地躺著兩個盒子。


    盒子很精美,粉色的包裝紙和銀色彩帶。愣了愣,我彎身拾起盒子坐到餐桌前,仔細回憶盒子的來源。


    好像……不是我買的東西。


    我三兩下把盒子拆了,發現小盒子裏裝的是一隻款式精美的女裝手表,而大盒子裝的是一台新款的筆記本電腦。


    發票還是新的,日期是我生日那天晚上九點四十分。


    這……該不會是詹佑成送給我的禮物吧?我盯著桌麵上的手表,心裏蕩起異樣的感覺。


    一周前的情景曆曆在目,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和詹佑成各占沙發的一頭,拿著筆記本電腦上網。他在瀏覽股票期貨,而我卻在看購物網站。


    這款手表的款式我很喜歡,看了又看,卻望著價錢而止步。換個網站繼續看的時候,發現a貨也炒到一千多塊。


    一千多塊的手表,對於我來說仍是奢侈品。詹佑成每個月給的錢都會存起來,除了要供李展豪讀書,還得為未來做打算。


    結果,沒等我望梅止渴完,電腦卻黑屏了。為此,詹佑成還揶揄我,說無事別上網看x色電影,很容易中毒。


    一直坐在餐桌旁發呆,直到胃部再次傳來不適,我才匆匆換過衣服準備下樓吃飯。


    剛走出電梯,迎麵而來的保安便熱情地朝我打招呼。“林小姐……林小姐……”


    林你妹,姐今天的心情不好呢。


    “林小姐……”保安死心不息,隨後跟了上來。


    “什麽事?”我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心情不爽地盯著他,還特意做了個停止的動作,示意他別走太近。這個保安平日看我的眼神總是色迷迷的,就像八百年沒看過女人似的。


    保安看著我,笑嘻嘻地說:“前天晚上你男朋友聯係上你了嗎?”


    “男朋友?”我微微吃驚,不解地問道。


    “對,就是身材高大長得很帥,總是板著臉的男人。”保安繪聲繪色地描述說。


    男朋友?他說的是詹佑成吧?可是他平日直接把車開到地下車庫,幾乎不會在大堂露麵。


    “他怎麽了?”我問。


    保安用手指擦了擦鼻尖,好奇地問道:“那天很晚了,他還在找你,還喊著要去保安室看錄像。我說你獨自一人出去了,看起來……”


    “看起來怎樣?”我最討厭別人說話賣關子,煩躁地打斷保安的話:“你亂說些什麽了?”


    “我說你看起來好像生病了,獨自一人出去。”保安笑得有些無奈,頓了頓補充說:“我建議……他到附近的醫院看看,說不定你在半路暈倒了。”


    奶奶的……這小區都請了什麽保安?唯恐天下不亂?


    我怒火中燒,朝保安比了個砍頭的手勢,惡言警告說:“要是下次敢亂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我被氣得不輕,跑到小區門口隨手攔截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詹佑成的公司。結合被扔在垃圾桶的禮盒,和保安所說的話,我終於明白詹佑成為何會如此盛怒。


    這是我第二次踏足詹佑成的辦公室,正值下班高峰期,從寫字樓湧出的白領很多,我很快被掩埋在人群中。


    這種地方對於我來說是陌生的,卻又充滿誘|惑力。曾幾何時,我何嚐沒有幻想過自己會成為眾多白領中的一人,踏實工作,戀愛結婚。


    哪怕每天都活在資本家的眼下,活在拿著微薄的薪水分毛算盡而生活,也是一種平淡卻幸福的生活。不像我,如果走出詹佑成給我安排的公寓,還能做些什麽?


    熟悉的門牌,寬敞潔淨的格子間,詹佑成的公司散發著一種與他類似的清高傲氣。


    前台小姐還沒下班,看我走進來並沒有阻攔,唯唯諾諾直接指向詹佑成的辦公室。


    “詹總在開會。”前台小姐的態度與上一次判若兩人,嘴角拉成好看的弧度,露出兩排整齊的牙齒。


    “好,我到辦公室等他。”


    我有足夠的耐性,足以等到詹佑成的會議結束,然後問清楚整件事的真相。如果他最後還是趕過來,還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的話,這次算是錯怪了他。


    辦公室裏除了詹佑成的大班椅,就沒有其它可以坐的地方。我站得腳疼,看四處無人幹脆坐了下去,無聊開始打量他的工作環境。


    一切就像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桌麵上堆滿了文件夾。詹佑成審閱過的文件上畫滿了圈圈叉叉,全是我看不懂的英文。


    雜亂的文件當中,我隨手摸到一塊硬物。翻開細看,原來是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應該在國外,站在中間的是年少時的詹佑成,左側是程思雅。而最右麵的,是笑容燦爛的少年。他穿著白襯衣牛仔褲,與身旁的詹佑成勾肩搭背,看得出來感情很好。


    相框下麵寫著一行字,因為時間太久看不清字跡。當我想要拭去玻璃上的灰塵時,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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