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響,大船一陣晃動,應該是被什麽東西撞上了,船艙之中的人們東倒西歪,哭爹喊娘,一片慌亂!


    趙辰等人從船窗戶口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不少人臉色發白!


    一陣洪峰衝了過來,帶著無可匹敵的力量和速度,將上遊摧毀的土木建築席卷而下,還有牛羊雞等活物飄散在河麵上,不時可以看到有屍體在水浪中翻滾,不時地與福船相撞,巨大的浪頭舔著船頭,讓人心驚膽跳!


    大麻子安慰大家道:“各位請放心,福船結構十分堅固,絕不可能被撞翻撞破的!”


    數十位士子早就沒有讀書的心情,更沒有了談笑風生的儒雅,紛紛擁擠到窗口看洪水,一個個臉色蒼白、沉默不語。


    突然,士子呂端的身影撲了出來,用力地拍打著船艙,痛哭流涕道:“妹妹,妹妹,你一個人在家,不知道逃出來了沒有…”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痛徹心扉的喊聲被大水的吼叫聲淹沒,估計他就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現在自己不在家,如此大水怎麽會不擔心呢!


    船上的不少人頓時痛哭失聲,他們不少人的家就在淮河兩岸,雖然相對富有,但遇到這種大水十室九空,大部分都要淪為流民!


    趙辰也是一陣默然,輕聲道:“讓他哭一會吧!”


    雨還在下,淮河堤內河堤外的水已經差不多平衡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隻剩下一些尖尖的屋頂、樹梢,到處飄蕩著衝毀的物件。


    夏日之初,江河橫溢!


    福船還在冒著危險艱難前行!


    趙辰回到了三樓,從三樓觀看外麵,更是令人心驚膽戰,河水肆孽,波濤洶湧,觀之讓人頭暈目眩!


    趙辰看了看河道裏麵,沈萬山的六條貨船滿載稻穀,在下遊的一個緩流處拋錨。船上有稻穀,他們應該可以想辦法生存下去。至於水,大家可以在船上采集,雨水甚是幹淨!


    這個時候福船根本就不能和這些貨船靠近,貨船上的穀子也不可能接濟福船!


    趙辰和沈萬山商量了一下,暫時放下了心,隻要他們不強行上來,找個地方拋錨不動,則相對安全得多!


    趙辰看著眼前的洪水,幹脆行打坐之法,進入忘我的狀態,直到第二天才醒來。


    福船速度很慢,兩天後,和洪水這種大自然的力量搏鬥,船夫已經精疲力盡!


    大麻子上了三樓找趙辰,說下麵的舉人們請他下去喝酒談事情。


    趙辰也不知道這些人找他所為何事,跟著大麻子下樓, 道:“陸管事,這些人找我何事?”


    “我也不知!”


    下到一樓, 一樓裏麵坐滿了進京趕考的士子,一個個臉色極差,看樣子晚上都沒有睡著,在船艙裏麵熬著呢!


    趙辰一下來,馬上就知道找他的原因了,原來是食物沒了!


    船艙裏麵還有一些食物是留著給船夫吃的,這些士子把食物都吃光了,食物開始短缺,他們就想進入底艙搜查,認為大麻子私藏了食物!


    大麻子沒有辦法,隻能上來向趙辰求救,他知道少主的能力,趙辰身邊有這麽多高手,對付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易如反掌,隻是還有十來個武舉人鬧得最凶!


    劉麻子說按照目前的進度,估計還要四五天才能到達泗州,可是船艙裏麵分配給船工的也隻剩下一二天的量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泗州了,反正也是餓死,還不如吃了現存的食物,聽天由命呢!


    現在大麻子是內憂外患,誰也不聽他的!


    一聽這些舉人要奪取他們手中僅存的一點食物,這些船夫大怒,氣的更不想做事了,手中的活兒紛紛停了下來。有幾個膽大的威脅說要把這些人舉人們都扔進河裏,這些士子才終於閉上了嘴。


    趙辰眼睛一掃船艙中的士子和舉人,一股強大的殺氣頓時籠罩了整個船艙。趙辰寒聲道:“真是毫無一用是書生,你們不想著如何解決問題,卻在這裏爭奪僅存的一點糧食,讀書人的臉麵何在?你就是多吃了一兩餐,沒有這些船夫駕船,我們待在這裏還不是一個死字!”


    船艙裏麵的不少士子們都紛紛低下了頭,可還是有幾個蠢蠢欲動,想要反駁!


    趙辰冷笑道:“我告訴你們,不僅船夫們的食物不能動,我們還要把僅存的食物拿出來一半給他們。這裏離泗州也隻有三四天的距離,就是我們不吃不喝,隻喝水堅持到泗州問題也不大,但如果這些船夫出事了,大家都得死!”


    說完,趙辰從譚武的手中接過一個袋子,把一半的饅頭倒在了桌子上!


    有些人一聽還要把僅存的幾個饅頭拿出一半來,臉上一臉的不甘!


    這個時候,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輕人站了起來,道:“這位公子說的沒錯,我也同意交出一半的口糧,就是餓死也要爭取讓他們活著!”


    說完把衣袖中幾個饅頭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旁邊馬上又一個武舉人大聲道:“嶽鵬舉,好樣的,我張宣也同意!”


    於是,陸陸續續地有文武士子拿出了一半食物放在了桌子上。一些士子們看到這個情況,雖心有不甘,但還是猶猶豫豫地把饅頭拿了出來!


    趙辰看著幾個船夫代表道:“各位兄弟們,我們的事情做到了,你們有沒有信心把船開到泗州!”


    幾個船夫的眼睛濕潤,大聲道:“各位官老爺,你們放心,我們一定保證把船開到泗州!”


    趙辰大聲道:“好,你們放心,如果需要我們幫忙,這個船上的人誰都要幫一把力,大家聽到了沒有?”


    剛才那個叫做嶽鵬舉的武舉人大聲道:“聽到了!”


    “聽到了!”


    ………


    趙辰站在三樓,看著在大水之中艱難前行的福船,確實感到了危機四伏!麵對大自然的威力,逃命也是渺茫,隻有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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